《深宫惊变》草目十川

5、五 被困

　　“轻蓝，这定是哪位大臣的随行，谁给你的胆子？”那人突然开口说道。
　　轻蓝立马住了口，看着眼前的女孩儿。
　　“我，我，我是吴将军夫人的侍女，出来透风的，冲撞了大人，请大人赎罪。”说着香儿就要磕头。
　　“没事，我知道的，你玩你的罢。”那人正要走，香儿抬起头仔细地想想看看那人，那人已经走到自己地背后，可是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阵鹤鸣声，那人回头看了看，与香儿四目相对，香儿有些迷糊。
　　这人，这人不就是那梦里地谪仙吗？
　　这女子不就是阁楼地那位昏睡地姑娘吗？
　　彼此之间，似乎有些默契，都不再理会，香儿地心跳得极快，想来上次并不是梦啊，这个人是真的。瞧他得阵仗不像是普通人，今日更是众多随侍环绕，听他的声音怎么和昨夜里的那位又有些相似，太可怕了，如果是他，那么曹大人得事情跟他脱不了关系，现在该怎么办？得赶紧离开这里。
　　章承光心下一惊，这个姑娘那日在阁楼中昏睡，与自己已有一面之缘，今日又得相见，像是安排好了一般：“轻蓝，她说她是吴将军夫人的随侍？”
　　“是的，主上。”轻蓝道。
　　“哦，太巧合了。”承光说道。
　　“要不要轻蓝去查查？”轻蓝道。
　　“不需要了，只是个丫头，不过你看她的衣裳，不似侍女服饰，打扮形容也不似一般女子，年龄不大，却有些气质，这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啊。这吴将军费心了。”承光笑眯眯地说道。
　　“主上，现在怎么办？”轻蓝说道。
　　“这么大的一个礼物，怎么能不收下，还有一件事情你立刻要去处理，今天的行程谁给透露出去了？”承光说道。
　　“主上，这，有内奸？”轻蓝说道。
　　“这吴将军，还真是够可以的啊，想不到，手臂伸这么长了。我们就等等吧。”承光说道，“还有这姑娘今天就带走吧，吴大将军这个人情我得收下，宴会后找个理由从吴夫人身边要过来，这件事情就你去办吧。还有安排她一般的住处即可，以后也许用的着。”
　　“主上，这个丫头会不会是吴将军放在您身边的探子，太危险了。”轻蓝的忧虑不是毫无由来地，这几年多少人想在主上地身边安排探子，主上都小心翼翼，幸好黄生步步谨慎，帮助主上解决了很多，那些美人，有多少是敌人安排，真不敢想象。
　　“轻蓝，放心，我知道深浅。”说毕就往主殿去了。
　　香儿赶紧跑进了侧殿，姑姑说道：“刚想找你呢，你怎么就回来了。”
　　“风大，风大，外面有些凉了。”香儿还有些气喘吁吁。姑姑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主殿里面传来了伶人优美地歌声，还有各位大臣与王上道贺的声音，香儿也没什么心思吃饭，心下叹气，总觉得有什么事情等待着自己，逃不掉了。
　　这顿饭是香儿自相对庵以来吃过的最为漫长的一次。
　　宴会结束，大臣们的女眷相继离开，只剩下吴将军的女眷们还留在侧殿。大家都有些焦急，“怎么这么长时间，都走了啊。”姑姑也开始抱怨起来，只有香儿好像意识到什么一样，对姑姑说道，“姑姑，我感觉这次有点不一般……”香儿的话没有说完，夫人就过来了，见到夫人的时候，香儿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愣住了，夫人还似那般笑容，只是其中透露的不安更加明显，夫人将众人屏退，只留下香儿，夫人缓缓地开口道：“香儿啊，今天我有一事与你说道，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明卢啊，是我们的恩人，他曾经跟我们说过帮你寻一门好的去处，这不今天一位贵人见到你，对你颇为喜欢，我和将军想了想还是把你给他吧。”
　　“夫人，我，我知道给你惹了不少麻烦，不过还是想……”香儿未说出口，夫人便说道，“古来儿女终生大事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约，我和将军已经定下了，今天就带你去了，我也不会亏待你的，会送嫁妆过去。”夫人说完就转身走了，把香儿留在了侧殿。
　　香儿本想跟着出去，可是刚到门口就被将军平日的侍卫挡住了去路，眼睁睁地看着夫人一行渐渐走远，直到看不见踪影，只是姑姑回头看来自己一眼。
　　想不到啊，自己如同浮萍一般，仍旧是被随意抛弃的，想来也是正常的事情，香儿思来想去，倒也没伤心，难道是那个人？谪仙？
　　没多久，果然是那个叫轻蓝的随侍将香儿带走，香儿默默地跟着她也不做多言，轻蓝一路上没有说话，快到王府的时候，突然说道：“为什么你什么也不问？是不是将军派你来的？”
　　“我不想问，将军如果是故意派我来的就不必这么正大光明的送过来了，这不是在跟你们说我是间谍吗？”香儿说道。
　　“你这个丫头倒是嘴利。”轻蓝哼了一声就将香儿丢在了青云阁，这里是王府最偏远的阁楼，所有房间都是竹子建起来的，倒有点野趣，由于偏远，年久无人打理，此处颇有些衰败景象，竹间都有些杂草，不过倒也干净。
　　“这里就是以后你的住处，将军既然把你送给了主上，你就安心在这里呆着吧，一日用度自然会有人送来的。不过没什么必要你就少去别的地方吧，王府很大，走丢了或者在什么地方遇上什么疯人就不好说安全不安全了。”轻蓝说完就走了。
　　不一会儿真的有小丫头送来了棉被，衣衫等常用之物。香儿盯着看了许久。心下戚戚。
　　寒潭渡鹤影，青竹栖寒霜。
　　流水不经意，叶叶总相侵。
　　说来也是，自己不过一介小民，幸得明卢哥哥相救，将军收留，虽然这其中有些曲折，不过也许这就是自己应该走的路。
　　香儿在府上倒是吃的清淡，平日里有个小丫头经常来陪自己，还有很多书相伴，过得很惬意，那个谪仙从来不到这里，说是给他做小妾，听小丫头说，这里还没有夫人呢，更不可能有什么妾了，都是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姐姐，没有名分各自相安，当然也有不安分的，不过，香儿这种根本没机会遇上。香儿道：“环环，你们这个主子是什么人？”
　　“姐姐你不知道吗？”环环有些吃惊道。
　　“不知道，只是被送给他了，不知道他是谁。”香儿道。
　　“这位啊，是王上的兄弟，王上年龄很大了，这位才不过二十几，跟王上的儿子一般。”环环说道，环环在这里长大，对王府的事情门清。
　　“哦，那这里有多少像我这样的人？”香儿问道。
　　“这里啊，很多很多，都是打发到远处居住，王府很大的，王爷对每个人都差不多，就是给个住处，清淡的养着，也相安无事的。香儿姐姐，你住的地方更远，你这院子出去就是街市了。不过也委屈你了，这样你肯定是见不着王爷的。”环环觉得有些可惜。
　　“我啊就喜欢这里，清净的很，以前总是向往这样的环境，你看我们有吃的，有住的，不是很好吗？有什么可惜？那个什么王爷我不稀罕呢。”香儿说道。
　　“姐姐，说话小心点，虽然咱们这里人少，不过吧，被人听去就是是非。”环环忙做出禁言状。香儿也觉得自己失去言了，连忙捂嘴，然后两人就哈哈大笑起来。
　　环环这个丫头活泼可爱，与香儿一起玩，一起说话，让香儿的生活不再那么无聊，两人同睡同吃，环环白日里去内府打扫卫生干些粗重活，晚上就回这里与香儿一起。
　　香儿道：“环环，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样，现在有书看有你在身边，我觉得很舒服。”
　　“姐姐，我也是这样觉得，王爷的大侍女轻蓝随便指了我照看你，刚开始我还不情愿，哪知道姐姐是个宽容的人，我觉得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不像其他姐姐，总是打人骂人，还天天盼着王爷能去她们那里，怎么可能，王爷都不近女色呢。”环环说道。
　　“哦？你们那个什么王爷不是花花公子吗？”香儿问道。
　　“姐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个王爷啊，虚的很，你看着好像美人儿不离身，其实啊，根本就不感兴趣，你不知道有一天我给王爷值夜，我看的真真的，一个小美人脱得光光的，走进他的寝室，他看都不看，自己坐在旁边的书房，看书到半夜，那小美人气的半夜就跑了。笑死我了，那个王爷啊，还找人换了所有寝具，我真的是憋着笑了半晌。”说着环环大笑起来。
　　“这可真是奇怪啊。”香儿也跟着笑起来。
　　“所以说，这个世上很多事情我们没办法了解，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就说轻蓝那个大丫头吧，你以为她什么好货吗？她还不是一样，她的心思谁都看得出，每次都往王爷身上贴，恨不得天天跟着。”环环道。
　　“她看起来真不好相处。”香儿道。
　　“哎，这王府里的鬼东西多了去了，咱们就看看热闹。”环环笑道。
　　日子过起来很快，这日，环环晚上没有按时回来，难道环环又去值夜了？可是今天不是她值夜的日子啊？一直道就寝的时候都没有回来。第二日，一位年龄颇大的婆子赶来，与香儿道：“香儿姑娘，从今天开始我就陪您了。”
　　“欸，环环呢？”香儿焦急地问道。
　　“她啊，暂时不会来了。”婆子冷冷地说道。
　　“她……”香儿正欲说道，便听见一阵响动。
　　“我还有事情，你的吃食我会定时送来。”婆子说完就走了。
　　这个婆子说话颇为冷淡，让香儿感到不安，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环环一向说王府不安全，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
　　她突然想起，环环以前说过，她在这里还有一处住处，不过没有这里好，在内府的一处小茅屋，跟其他丫头挤在一起，也许到那里能找到她。于是香儿便趁着天晚，悄悄地离开青云阁，往内府走去。
　　香儿自从来到青云阁就再没有出来过，这天，不知怎么回事，全府静悄悄地，没有人，侍卫什么的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一路上没有遇见阻拦。不知怎的就摸到一处亮着微微烛光的房间，看起来并不是很宏伟豪华，想必也是一位姐姐的住处，向她打听一下也可以的吧。她便偷偷摸摸的走到窗外，只见里面点了几只蜡烛，有一个人正盘腿端坐，发丝纠结在身后，背对着香儿，好像在喝茶，她便敲敲门，问道：“姐姐，请问您知道环环在哪里吗？”
　　里面的人似乎吃了一惊，突然转过头来，香儿见着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王爷。”香儿心想不好，这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香儿连忙爬起来就跑。
　　刚走没几步，领子就被揪住。“你是谁？”承光速度很快，马上就抓住了香儿。香儿低着头说道：“王爷，我是魏香儿，吴将军的侍女。”香儿害怕极了，王爷顿了顿，大概是在想什么。突然就放开了她。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承光道？
　　“我来找环环，她一直是和我一起的，昨天没回来。”香儿小心翼翼地说道。
　　“环环？”承光已经很久不管理府内的事情了，这个丫头可能是轻蓝安排的吧，不过听说昨天死了个丫头，会不会是这个环环。
　　“她死了。”承光不想跟她纠缠就说道。
　　香儿急得蹲坐在地上，控制不住哭了出来，一直不停，这么多天，这么多年，每一天自己的日子过的都小心再小心，想不到今天的离别来的那么急。环环虽然不是妹妹，不过一直一来，她对自己的坦诚，是所有人都不及的。一想到此，所有的委屈都一股脑的冲了出来。
　　她越想越不甘心，也明白纵使自己再小心翼翼，也逃不过命运对自己地安排。像是豁出去一般，推了承光，不知哪来地力气，承光没站稳，倒了下来，香儿上来就拍打承光，还大喊着：“你凭什么让她死，她不过是个小孩子，她还小呢，你这个人怎么就能随便让人家死。你不怕有报应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你干什么，反了你了，轻蓝，轻蓝。”承光大喊道。只是今天轻蓝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些人还真是，如果现在是个刺客，承光就死定了，章承光地火气一下子控制不住，猛地站起来，紧紧抱住香儿使她不能动弹，香儿使劲挣扎，头发也散开了，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像是个疯人。承光看看周围，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赶紧把她扛进房间，关上门，香儿也不示弱，今天就是决战了，她不怕死，她就是想让环环活着，自己什么样子无所谓，这些年的委屈不能就这样算了，她狠狠地咬住承光的肩膀，承光坐在地上，使劲地掰开她，幸好是个女子，控制住还是比较容易地，只是肩头被咬出了血痕，香儿还是不放弃，抱着同归于尽地想法，这个人力气还不小，承光只能压着她在榻上，不一会儿香儿太累了，实在没力气挣扎，她想着，环环如果你不在了，我被他们打死也就算了。承光感觉身下地人终于停下来，稍微歇了会。
　　就在此时，门被打开了，轻蓝突然闯进来，看见眼前地景象一脸不可思议，更糟糕地是黄生和一群侍卫也在身后进入，大家都默默地退了出去，黄生用力地拉住轻蓝，硬是拖着她出去，“你们，你们出去干嘛？”承光一脸无奈，今天是倒什么霉，身下地人还狠狠地盯着自己，自己地侍卫居然出去了。
　　“你还动不动了，你再动我就喊他们回来。”承光道。
　　香儿摇了摇头，确实是动不了了。承光和她各自喘着气儿，休息了一会儿。
　　“你说地那个环环到底是谁啊？”承光气撒了一大半，也知道香儿不过是为了朋友拼命罢了。
　　“她是你的丫鬟，你不知道。”香儿整理衣服说道。
　　“我这个王府这么大，哪里人人都认识。”承光也整理起来，“你这个小丫头，今天要不是我，换了任何一位，你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承光抱怨着，“还有，你等一下。”
　　说着就出去了，没过多久便回来叹口气说道：“环环还在，她被暂时调到了内府中帮厨，过两日是我母亲的生辰，我准备给她多准备一些吃食，便找了大厨，大厨要配些丫鬟侍从帮忙两日，刚刚我说的死去的丫鬟是年龄大了，生病去世了。”
　　香儿像是歇了气的袋子一般，突然倒下去，吓了承光一跳，“你又怎么了？这还要疯吗？”
　　“你让我喘口气，吓死我了。”香儿突然大笑起来，在承光面前，滚来滚去。
　　没过多久又神神叨叨地爬起来，使劲的捏了一把承光的脸，“真是个好王爷。”说完便走了。
　　“这是怎么说？”王爷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