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如故，缘因》誉精灵

11、渴望表扬

　　几天后，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如期而至。不过考完试，并不是美好的暑假生活。学校决定即将跨入高三的学生，在学校多补习两周的课程。
　　发榜的那天，吕涛紧张到手掌发汗，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乎这次的考试成绩。吕涛记得顾老师没来顺甸县第一中学前，他考试交白卷的时候都有过。
　　吕涛细想，虽然自己和顾老师有个“赌约”，但是无论结果是输是赢，其实好像后果也都没有很严重。按照吕涛当时和老师的约定，考不好至多是好好学习，把高中好好读完而已。虽然心里那样安慰着自己，但是吕涛还是很怕自己的考试成绩落出班级前三名。
　　发榜的那天，吕涛早早就去了学校。他刚走进教室，班长就在那里扬声喊道：“吕涛，你考得真不错，全班第二名。”
　　吕涛装得很淡定，仍然有些不敢置信，“是吗？”
　　班长点着头，“不信你过来看嘛。”
　　不是不相信别人，但吕涛还是走过去瞟了一眼，他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心跳若擂。
　　看完榜单，吕涛心中很是激动，他很想立刻跑去跟顾老师说，他果然做到了。不过她知道顾老师马上有课，在学校说这些也不合时宜。
　　到底是心里藏不住事的孩子心性，这一天，吕涛都处在亢奋中。那天的物理课上，他似乎希望能从顾老师的眼中看到一丝赞许的目光，可顾老师讲课很认真，也很少看吕涛座位的方向，这让吕涛很泄气。
　　放了学，吕涛路过顾老师办公室，发现顾老师还在整理卷子。吕涛没有走进去，而是直接下了楼，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走了几百米，吕涛停住脚步。
　　这个路口是顾老师回家的必经之路，吕涛要在这里等顾老师下班。因为成绩的事，吕涛急切得甚至不愿意先回家等着顾老师，他必须第一时间听听顾老师如何评价他的这次期末考试成绩。
　　等了近二十分钟，吕涛才远远地看见顾老师骑着自行车过来。
　　车子近了，顾婉才看到吕涛站在路边，她从车上下来，“你怎么在这儿呢？”
　　“我在等着老师。”
　　“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说啊？”顾婉推着自行车边走边说道。
　　吕涛挠挠头，“没什么，我就是想…跟顾老师说，我这次考了…全班第二名，老师你都知道了吧？”
　　“嗯，我听说了。你在这儿等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啊？”
　　按理说顾婉已经不是吕涛他们的班主任了，成绩她是不会第一时间知道的。只是今天吕涛他们班的班主任刘老师在走廊碰到了顾婉，由于顾婉是之前的代班主任，刘老师就随便跟顾婉聊了几句。
　　其中就提到吕涛，刘老师夸奖吕涛学习进步神速，顾婉也没有说得太多，只是认同刘老师的话，说吕涛是有潜力的。
　　吕涛听顾老师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他没有听到想听的话，失望之情旋即写在脸上。
　　顾婉扑哧一笑，“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啊？都多大了，有了点成绩就求表扬啊？”
　　吕涛一听顾老师这样说，心中有些不快。他觉得没有得到顾老师的表扬也就算了，但是顾老师用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教训自己，吕涛着实有些接受不了。他赌气说道：“按照约定只要我考了前三名，我就可以跟你提条件。现在我告诉你，从今天起我不要学习了。”
　　话音落下，顾婉停止推车，她瞬间冷了脸，语气也冰若寒霜，“你再说一遍？”
　　吕涛一时赌气，话才脱口而出，看到顾老师真的生气了，他慌张得不知该说什么。”
　　顾婉质问道：“你学习是给别人学的吗？你难道没有自己的理想吗？你这一年来，我本以为你懂事些了，你说这话简直太令我失望了。”
　　“你刚过完生日，你还记得你生日那天答应我的话吗？你跟我说，你会努力，结果呢？这才过了几天，话就不算数了？”
　　吕涛嘴唇翕动，笨嘴拙舌得不知该说什么，“我…我…，对不起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顾婉反问道。
　　“我只是希望你能替我开心。”
　　“我有不开心吗？”
　　吕涛小声嘟哝着，“我可没看出来。”
　　看着吕涛那可怜委屈的表情，顾婉的眉头渐渐舒展，长吁一口气，“吕涛，你永远记住，学习是你自己的事，你要为自己负责。而不是别人夸你，你才学，别人不夸你，你就撂挑子。
　　“你现在已经过了18岁生日了，也不再是小孩子了，做事情不可再耍小孩子脾气，你听见了吗？”
　　吕涛感到一丝羞愧，“对不起老师，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顾婉突然觉得自己是对吕涛有些严苛，仔细想来，吕涛想得到别人对他的肯定，也很容易理解，而自己却太吝啬于说些表扬的话了。
　　想到这些，顾婉的心逐渐软化，于是口气缓和道：“不是老师不想表扬你，而是我觉得你要自己给自己一些动力，而不是靠别人的鼓励。”
　　“因为别人的鼓励始终不长久，而男儿终究当自强。”
　　吕涛感觉鼻子有些发酸，老师的话令他有些感动，他把头微微抬起，生怕噙在眼眶的泪水掉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感动时。
　　顾婉抿着嘴，缓缓抬起头，“吕涛，我为你今天取得的成绩感到骄傲。”
　　话音落下，吕涛的心弦放佛被拨动了一下，眼泪泫然泪下。多年以后，吕涛依然觉得自己那天哭得很没出息，而顾婉记得的是吕涛哭得就像个孩子。
　　吕涛哽咽地说道：“老师，从小到大，我真的很少听到表扬的话。”
　　“奶奶在世的时候也没对你说过吗？”
　　“奶奶她不太会说那些激昂振奋的话，她只会夸我是个乖孩子。”说这些话时，吕涛一直灿烂地笑着，只是在顾婉眼中，那笑容让人感到特别心酸。
　　顾婉故意逗吕涛开心，“乖孩子就不错了，你怎么那么贪心啊？”
　　吕涛扑哧一笑，内心被阳光照亮。
　　顾婉暖心说道：“好啦，我们回家吧。”
　　高三的生活来了，那些苦中带泪的日子，经历过的人没有人会忘记。那时高校还没有扩招，要考上大学更难一些。
　　每天吕涛都学得昏天暗地，原本他还担心自己会很不适应，会叫苦连天。可能是吕涛的骨子里有种苦中作乐的特质吧，他竟然渐渐喜欢上了高三这种热血的日子。
　　吕涛甚至觉得只有拼搏的日子才对得起自己的青春年华，她非常希望自己长大以后，回想起自己的青春岁月时，能够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
　　因为顾婉说要自己帮自己找到前进的动力，于是吕涛给自己想了一句话，“人生能有几回搏，青春不能被蹉跎。”他甚至把这句话写在纸上贴在书桌上方的墙上，每天学习的时候看着它，就能激励自己。
　　进入到高三后，学习太忙了，吕涛都没有给自己留任何玩的时间，就连周末，他都是从早上学到晚上。
　　顾婉笑着对他说：“还是劳逸结合。”
　　“真的啊？”
　　顾婉翘着下巴，“别想得太美，我至多同意你在课余时间打打篮球。”
　　吕涛怏怏道：“能打篮球也不错。”
　　吕涛以前也很喜欢打篮球，但高三最忙的那一年反而是他打篮球最多的时候。有些时候，顾婉从自己的办公室看向操场，发现即使没有同学和朋友陪着吕涛，他还是在那儿自己一个人投篮，一个接一个，乐此不疲。
　　顾婉心知肚明，吕涛那是在用这种投篮的方式给自己减压。高三的时候，每个学生都承受着数倍的压力。他们这儿年龄的孩子，不像大人，有时很简单的道理他们却想不通，他们也不见得能很好地开解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吕涛的篮球打多了，仅仅过了半年，他的个子就从1米7就长到了1米8。
　　顾婉总是暗自感叹，吕涛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站在她的面前时已经是一副男子汉的气质模样。
　　有时远远地望着吕涛，顾婉还真有点不习惯。在她的印象里，吕涛就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而恍惚间现在的吕涛不仅眉宇间多了一份成熟，就连说话言谈之间也颇为成熟得体。
　　更让顾婉欣慰的是，她对吕涛的每一分关心和关爱，都结出厚重的果实。现在的吕涛不仅懂事，还很积极上进，成长得格外明亮耀眼。
　　虽然吕涛还是每次见到顾婉时尊称一声老师，但是顾婉在心里一直把吕涛当做弟弟看待，对他的种种照顾也是无微不至。
　　到了高三下学期，为了能让吕涛多些学习时间，或者能有更多时间休息，顾婉不再让吕涛在家做饭吃，而是每天晚上都让吕涛到自己家吃。开始的时候吕涛不愿意，他主要还是怕麻烦顾老师和赵阿姨。
　　顾婉再三好言相劝，吕涛才勉强同意，只是吕涛坚持要给顾婉吃饭的伙食费。顾婉稍作推辞后也就同意了吕涛的方案，毕竟她明白，但凡一个有尊严的人，都不愿白白接受别人的恩惠，也不会把别人对自己的好视作理所应当，所以吕涛这样做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每次到了周末，顾婉还会给吕涛做些好吃的，毕竟高三学习太累，也需要补充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