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如故，缘因》誉精灵

10、生日快乐

　　吃着吃着面，吕涛的眼眶红了。
　　顾婉坐在旁边发现了这一幕，于是试图分散着吕涛的注意力，“吕涛，面条好吃吗？”
　　吕涛低头说道：“好吃，真的好吃。”他不敢把头抬起头，生怕顾婉看出破绽。
　　“你阿姨说了，晚上给你做糖醋排骨。本来寿面也想晚上再给你做的，只是怕如果那样的话，你的肚子就吃不下去其它好吃的了。”
　　“除了糖醋排骨，你顾老师还给你买了生日蛋糕。” 赵阿姨笑眯眯地问道，“你小时候喜不喜欢吃生日蛋糕啊？”
　　话音落下，顾婉给母亲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该那么问。虽然平日里，顾婉和母亲跟吕涛聊天都很注意说话的方式和内容，生怕说到吕涛的伤心处，可有时还是疏忽。
　　吕涛展颜一笑，将内心的尴尬和苦楚很好的掩饰起来，“啊，我很少吃生日蛋糕的，因为我不太喜欢吃甜食。”
　　顾婉打着圆场，笑颜温暖，“其实也不完全是给你买的，我平时太喜欢吃生日蛋糕了，但又没找到机会，正好这次你过生日，我总算找到了吃蛋糕的借口。”
　　顾婉的一番玩笑话，还是冲散了吕涛心中的一些伤痛。
　　吕涛说自己很少吃生日蛋糕，其实还是算撒了谎的。他不是很少吃，而是基本没吃过。像吕涛奶奶这种老年人，即使过生日，基本也不想起买蛋糕这种东西。而吕涛很懂事，也很少跟奶奶主动要什么东西。
　　那时候他还小，每次走在街上，从蛋糕店的橱窗外看着那些蛋糕，看着蛋糕上不同颜色漂亮的裱花，他都觉得那应该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了。
　　由于是吕涛过生日，下午顾婉就没强制让吕涛学习，而是给他放了半天假。
　　赵阿姨有午睡的习惯，吃玩午饭，她就躺在床上休息。
　　顾婉和吕涛待在家里难免无聊，他们想着还是玩点什么打发时间。吕涛喜欢各种棋类，就建议道：“老师，要不我们下棋吧？”
　　“你会下什么棋？”
　　“军旗、象棋、跳棋、五子棋。”
　　“那就先下个简单的吧？先下个五子棋吧！”顾婉自小也很喜欢下棋，且很多棋类非常擅长。
　　吕涛见顾老师答应了，便回到自己家把各种棋都抱了过来。
　　铺开棋盘，对弈开始。和吕涛不同，即使是玩，顾婉也非常认真，丝毫不会让着吕涛，简直没有“师尊严肃”，也没有“长姐风范”。
　　顾婉战术高级，吕涛疲于应付，他顾得了东，顾不了西。
　　下棋的时候，走到关键一步，双方难免争执。
　　吕涛总是对顾婉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老师，阿姨在睡觉，你能不能小点声啊？”
　　顾婉反应过来，也会下意识捂住嘴巴。
　　那时的筒子楼，每家只有一间屋子，屋子里面的位置是一张床，靠近门的外侧是厨房的空间。所以他们下棋的声音过大的话，难免会吵到赵阿姨休息。
　　几次下来，顾婉还是把母亲吵醒了。
　　赵阿姨有点没好气，“小婉啊，你个当姐姐的，下个棋还不让着弟弟。”
　　话音落下，顾婉轻吐舌头，不敢回嘴，吵到母亲休息，她心里还是内疚的。
　　好在母亲翻了个身，又继续睡着了。
　　顾婉低声说道：“算了，还是不玩了，你不是对手。”
　　吕涛虽然心里有些不服气，但无力辩解，下了一个小时的五子棋，吕涛只赢了一盘。
　　吕涛在那里收棋子，把黑白棋子各自放回盒子里，“要不老师，咱俩来玩两把象棋吧？”
　　顾婉想了想说道：“玩可以，但是我出两道题，你答对了，我就跟你玩，否则就不玩了。”
　　“什么题？”
　　“我出个对子，我出上联，你对下联。”
　　话音落下，吕涛差点惊掉下巴，心想：“老师，你不是交物理的吗？又不是语文老师，怎么还出语文题啊？”
　　吕涛愣在那里，顾婉傲娇问道：“怎么？不敢啊？”
　　吕涛犯难，用手挠着头，“这个我没对过啊。”
　　“我就猜到古文古诗词这些你都不喜欢，也怪不得你语文基础有点差。不过唐诗、宋词天天学，你这点诗词功底都没有啊？”
　　吕涛被说得哑口无言。
　　顾婉不依不饶，“我记得以前你那么桀骜不驯的，我说一句你顶一句的，遇事也从来不服输的。怎么？今天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了？”
　　吕涛眉毛一挑，“谁说我没有勇气啊？你说吧。”
　　顾婉偷笑，她非常了解吕涛。吕涛的自尊心非常强，他最受不了激将法这种方式。每次顾婉想让吕涛做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都会在言语上刺激吕涛，他就会乖乖就范，这个办法屡试不爽。
　　顾婉笑着说道：“上联是横五子，竖五子，子子互连决胜负。”
　　听完顾婉的对子，吕涛眉毛紧锁。这个对对子，吕涛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见过，可是从来没有尝试过。
　　吕涛的脑子在快速运转，搜索如何应对。虽然吕涛语文基础有点差是真的，可顾婉认定吕涛不喜欢唐诗、宋词，却不是事实，吕涛一直很喜欢这些老祖宗留下的璀璨文化。
　　吕涛想到了一句，可心里没底，“我试着对一下吧，下联是黑一线，白一线，线线相交定输赢。
　　顾婉正用手指摆弄着棋子，听到吕涛对的对子，不禁有些惊讶，她完全没想到吕涛对仗得如此工整。
　　见顾婉没有说话，吕涛试探问道：“老师，我对的对吗？”
　　顾婉没有评价，继续说道：“你不是要玩象棋吗？我再出一联，这回我出下联，“过楚河，单兵能进不能退。”
　　吕涛思忖片刻，坏笑道：“留汉界，双士可辱不可杀。”
　　顾婉轻咬嘴唇，暗自在心里赞叹吕涛这个对子对得妙。不过她不好意思去表扬吕涛，一是她自己性格的原因，二是怕吕涛会沾沾自喜，骄傲自满。
　　吕涛看顾婉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算是交了一个满意的答卷。他也不多言，只是默默打开棋盘。
　　两人对局，吕涛忍不住发问：“老师，你这象棋下得也好啊！”
　　“少拍马屁。”
　　“我没有，我说的是真话，你是自己学的？”
　　顾婉如实说道：“没有，小时候我父亲教我的。”
　　两人下了三盘，顾婉赢了两局。
　　这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赵阿姨也醒了。
　　顾婉也就不玩了，而是陪着妈妈做饭。由于做的菜不像过年时那么多，赵阿姨也就不用吕涛帮忙。
　　四菜一汤做好，三人落座。
　　开饭前，顾婉把蛋糕的蜡烛点着。吕涛刚要吹蜡烛，顾婉急忙拦住他，“吕涛，你要先许愿啊。”
　　经顾老师提醒，吕涛方才想起，他双手合十，把眼睛闭了起来。
　　顾婉翘着嘴角笑着，略带警告的口吻，“要许一个跟学习有关的愿望啊。”
　　赵阿姨在一旁瞪了顾婉一眼。
　　吕涛嘴唇翕动，片刻后，许好了他的生日愿望。
　　吹完蜡烛，三人开始吃饭。
　　今晚的大菜还是糖醋排骨，怕吕涛不够吃，赵阿姨做了整整一大盘。由于赵阿姨的牙齿不太好，所以吃了几块就不吃了。吕涛吃得津津有味，大部分的糖醋排骨都进了他的肚子里。
　　吃完晚饭，他们又吃了生日蛋糕。赵阿姨不太喜欢甜食，因此只吃了一小块。剩下的大部分都被顾婉和吕涛吃了，最后剩下的一小块，顾婉还让吕涛晚上走的时候带回家去明天当早餐。
　　隔了很多年，吕涛仍然记得那天吃蛋糕的情景。由于他吃得狼吞虎咽，嘴的四周都挂满了奶油，顾婉还在一旁笑他。
　　吃完蛋糕，吕涛不敢在顾老师家多做停留，他深知今天赵阿姨为了给自己的生日，已经有些疲累，他希望自己早点走了也好让赵阿姨好好休息。
　　顾婉给吕涛送到门口。
　　吕涛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顾婉，“老师……”
　　“怎么了？”
　　吕涛展露笑颜，“没怎么，就是想谢谢你给我过生日，你和赵阿姨都是我的家人，我心里觉得很幸福。”吕涛是个感情不外露的人，换做以往，他是怎么都不会说些心里话的。只是赵阿姨和顾老师对他的好，他铭刻在心，才很想说出来。
　　顾婉看得出那是吕涛发自内心说的话，她也有些动容，“老师就一个愿望，或是说是对你的期许，就是希望你能考上大学。虽然我们学校的教学质量跟那些大城市的学校没有办法比，但如果你能排在学校前几名的话，考上一所本科还是没问题的。所以你要加油，知道吗？”
　　吕涛从未像此刻如此坚定，他用力地咬着嘴角，信誓旦旦点着头，“老师，我答应你，我会努力的。”
　　顾婉露出欣慰的笑容，“老师一直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还有最后一年就高考了，我们一起努力吧。”
　　吕涛挥手再见回了家，那天晚上，吕涛做了一个华丽的梦。梦里，他梦到自己金榜高中，梦到赵阿姨和顾老师都由衷地为自己高兴。
　　自生日那天过后，吕涛终于完全相信，人一旦有了希望，生活的颜色就是多彩多姿的。他想起小说《基督山伯爵》里的一句话：“人类全部的智慧，就是等待和希望。”而这句话也一直激励着他，朝着自己前程似锦的未来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