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欢贼

2、2、 你忽然出现，我从没有见过你的方向。

　　一辆出租车通过十字路口，缓缓朝韦荷这边靠近。
　　韦荷立刻紧张起来，她摇醒杨梅，连哄带骗，说乖乖快起来，我送你回去了。
　　杨梅头痛欲裂，握着拳狠命敲打自己的太阳穴。
　　喂，你不要命啦！车已经停在长椅旁边，一个极富磁性的女声从车窗里飘出来。随后车里的人关掉车灯，下了车。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女子径直走到杨梅身边，递过去一瓶水。喝点吧，头疼的时候这么砸是很危险的。
　　借着橘色的路灯，韦荷抬头看着这个逆光站立的陌生人。很短的头发，深色工字背心，没有系扣的咖啡格子衬衫，袖子卷一半，紧身裤和短靴，左耳一颗硕大的黑锆石耳钉。韦荷一下子就想到了那部著名的动画《娜娜》，片中桀骜不驯的摇滚女子，以及她神秘诱人的中性气质。
　　你是谁，凭什么管我？杨梅抬头看了一眼，甩开她递过水的手臂。
　　这个人像是根本没有理会，她转身回到车上，点了一支烟，回头对韦荷说，已经很晚了，你们这样太危险，扶她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说着用夹烟的食指和中指点了点杨梅。看韦荷愣在那里，她又说，不收钱的，上车吧，我不是坏人。然后她把前排的空车指示灯关闭了。
　　韦荷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她按照这人的话，搀着昏昏沉沉的杨梅一起上了车。
　　你们去哪儿。她回头问后排的韦荷。
　　啊？韦荷忽然觉得喝醉的人是自己，有些恍惚，带着不知所措。镇定一下情绪，她说去我家吧，莲花苑36号。
　　好的。那人灭了烟，发动引擎。
　　一路上很沉默，只有电台主持人柔软的声音在车里低回。道路两旁的泡桐树正在开花，树干上缠着银白色灯带，不伦不类。
　　杨梅始终在睡，韦荷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她忍不住去寻找后视镜中那双眼睛，恰好撞上一对冷静安宁的眸子在看她。韦荷赶紧转移了视线，她感到无比尴尬，毕竟对方是同性，这样的眼神交汇难免显得突兀而不礼貌。
　　幸好这时杜乔打电话来，焦急询问她在哪儿，为什么之前不接电话。开车的女子稍稍侧过脸，调低了车里的音乐声，韦荷感激的点点头。她对电话那边的杜乔说，杨梅又喝多了，我们正在回家的路上。随后她匆匆收了线。
　　合上手机的瞬间，韦荷发现自己手心里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车驶入莲花苑的时候，杜乔已经等在那里。他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不停朝门口张望，路灯把他的身影拖得老长。
　　车停稳后，杜乔上前开了车门，亲一下韦荷的额头，两个人熟练地把杨梅抱出来。韦荷说你先抱她上去吧，我来付钱。然后她看着杜乔走向单元门，他咳嗽一声，走廊的声控灯应声亮起，他抱着杨梅上楼了。
　　韦荷拿出钱包准备付账。
　　我不是说了么，不收钱。驾驶座上的女子撕下一张乘车□□，在背面写了一串数字。这是我的电话，我开夜班，以后需要可以找我。韦荷接过□□，忽然觉得脸颊发热。她连忙道谢，转身离开。
　　喂！你的手机铃声是我最喜欢的歌。我叫镜子，你呢？韦荷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但她没有停下脚步，径直上了楼。
　　直到坐在沙发上，韦荷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频率比平时快很多。这时杜乔已经把杨梅安顿好，走过来抱住韦荷想要亲吻她。韦荷轻轻挣脱开来，说去洗澡吧，你工作累了呢。
　　还是老婆体贴，今天开了3个会，我真有点头晕了。杜乔紧了紧搂在韦荷腰间的手臂，那我去洗澡了。
　　待到浴室门关上，韦荷长长舒了一口气，起身关窗户。楼下的出租车还没有走，一种不可思议的情绪瞬间包裹上来。韦荷展开握在手心里的手机号码，发过去一条短信：我叫韦荷。
　　随后，她看到驾驶座的窗户里弹出一枚烟蒂，车子终于发动，驶离了她的视线。
　　韦荷“哗”的一声拉上窗帘，关掉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