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夜 春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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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夜 春分
の所谓的最初开始
如果一切不可重来，那这春日的美好究竟是为了哪一场误会？
记忆漫上心头的过程并非是人们设想的那样缓慢和艰难，其实她就像是翻开书页，在被触动的那一刹那，那些记忆，那些过往，便清晰的浮现，清晰到五十岚苍蓝并未想过自己竟会记得如此清晰——那个关于她还是安苍蓝的往事：
那一天，选择了从办公室走回去，而且是一条不常走的路。
对于自己是很鲜见的，单是心血来潮而已。
在并不太熟悉的建筑群间呆呆地走着，
按着记忆中的方向左拐右拐。
晚风吹起了花瓣，
丝丝扬扬。
香樟的碎花落了一地，空气中隐隐是辛辣的气息。
一点一点沁入心怀直至让人窒息。
再一个拐角，竟是浓烈的丛莽的气息扑面而来。
没有太多机会闻到的，如同穿梭在丛林中这样清晰的气息。
在这样的城市，光怪陆离。
不合时节的植木繁密的生长，
隐在丛木中的繁琐的欧式建筑。宛如迷失在哪一座伊甸园。
星期三咖啡屋。
这一连串映像，让人不禁幻想到古老的书本。
其中某一页不知名的文字，不知名的插图。
让人心生警觉自知疑惑
——大概。
/安苍蓝
城市里干燥的夏日，刺目的阳光，还有实则冰冷却火热的人群。这一切都让安苍蓝想起幼时外婆家的短短时光，蝉鸣，池塘，锦鲤，河蟹……还有那时一直守护她的哥哥。那一切在现在的她看来竟有些不真实，仿佛触水而生的幻像，一经深究便破碎荡漾，附上新的影像。昨日种种，譬如死亡，不可回转。
厌恶了挤地铁，那些嘈杂的空气，喧嚣的人声，烟酒、汗水、香水化妆品混杂的气息让她窒息痛苦。放弃了坐地铁，或是公交，或是计程车回家，而决心走路，对她而言这只是纯粹的心血来潮——自虐型的心血来潮。
——很久以后，已经不再被唤作安苍蓝的她，曾试想过如果当初她没有这次的心血来潮，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她嘲讽的笑着却不愿思考。但她自知，若是再让她作出选择，结果仍会是这样。不是说是命中注定，而是这只是代价，或是说这是最好的结局。多年以后她仍然深深记得这个逢魔的夏日黄昏，和那被迫改变的命运星迹。
她在并不太熟悉的建筑群间呆呆地走着，按着记忆中的方向左拐右拐。晚风吹起了花瓣，丝丝扬扬。香樟的碎花落了一地，空气中隐隐是辛辣的气息。一点一点沁入心怀,直至让人窒息。再一个拐角，竟是浓烈的丛莽的气息扑面而来——没有太多机会闻到的，如同穿梭在丛林中这样清晰的气息——在这样的城市，光怪陆离。不合时节的植木繁密的生长，隐在丛木中的繁琐的欧式建筑。宛如迷失在哪一座伊甸园。
星期三咖啡屋。
这一连串映像，让人不禁幻想到古老的线装书本。其中某一页不知名的文字，不知名的插图。让人心生警觉自知疑惑。
起先她只是惊讶于这座建筑，而下一秒她已经站在咖啡屋的门前。而她的手正握在门把上，镂着不知名的图案的黑铁门把和纤长白皙的手指，似乎本来就应是这样。来不及诧异，因为拉力的缘故，悬在门上的铃，清脆的响起来。那声音竟如同远古的一声虫吟，穿越千年的时光，悠远，缠绵，依旧不失那蛊惑人心的力量。
安苍蓝惊异的瞪大了眼睛，手，手竟然不受她的控制拉开了门……
再回过神，人已经在咖啡屋中！
低沉而神秘的女声缓缓响在她的耳边，“你来了”。宛如古老的招魂曲，一不小心就迷失其中。
安苍蓝一怔，但她毕竟不是什么也没见过的孩子，不可察觉的急速恢复常态，“嗯”。轻轻的回应眼前的女子，在未知的面前暴露自己的无知与慌乱是最大的无知。
残阳如血。安苍蓝只是似乎看见了那隐在斜阳之后的女子不置可否的一笑，如同坠入地狱的曼珠沙华，极尽的妖娆。
落日终于承载不了大山的吸引，不顾切投入大地的怀抱。先前明晃刺眼的阳光变得柔和，她终于得以看清眼前的女子。
女子身着玄色镶银边的高开叉无袖旗袍，上面绣满繁复的花纹。安苍蓝只能勉强辨认出兰草，银莲，忘忧，雪见，其他则是她无法识别的植物。墨色的长发被随意的用发簪固定在脑后，而碎发下的墨色双眼如同深夜里的星子一般，闪烁着微光，似乎世间的一切都被洞穿，让人心神不由被它吸引，无法逃离。女子懒懒的靠在吧台旁的藤椅上，嘴角仍是那不置可否的笑容，眼里有些玩味的看着她，任由她打量。慵懒的犹如一只假寐的波斯猫，但安苍蓝清楚，即使是猫，也有伤人的爪子。这个女子没有她表面的那样温和无害。
脑海突然闪过一道光，像是银线迅速串联过珍珠，繁华而不和时节的植木、星期三咖啡屋、手和身体不受控制的动作、神秘的女子以及那句“你来了”这一切在安苍蓝脑海中忽然清晰了起来。她已经知道了对面的女子的身份。
“呵，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女子浅浅的笑着，白皙的手指把玩着垂在胸前的鬓角。神色里只是淡然。
“嗯”安苍蓝笑笑，既然已经知道何况对方又是自己无法掌握的存在，那么一切的慌乱都是多余的。“是的呢，我想我知道您呢，星期三咖啡屋的主人——白夜小姐！”。
是的，星期三咖啡屋。在这个城市最广为流传的城市传说之一。据说星期三咖啡屋是一间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店，只要，你交付出等值于你愿望的爱情。“看来，星期三是真的存在呢，还以为只是一般的都市传说。”
唤作白夜的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她说下去。
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迷迭香，安苍蓝笑了笑，“不过，似乎我并没有什么强烈到要不惜拿爱情来交换的愿望呢，那么，我是某个人的愿望内容咯？”
白夜收起玩味的神情，“呐，‘并没有什么强烈到要不惜拿爱情来交换的愿望’吗？你认为，爱情很珍贵吗？不过，你怎么就肯定你没有愿望呢？”
“呵，”安苍蓝学着白夜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过，在这之前，我可以坐下来吗？站着很累呢！”
白夜愣了一下，显然她并没有想到安苍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倒是我怠慢了呢。”白夜轻笑着坐直身体，只在一瞬间，场景就发生了变化：白夜坐在一把放置在草地上的白色欧式休闲椅上，身周是片不大的草地，在远处是古木繁疏，不知名的植物，奇艳的花朵。而安苍蓝则正站在白夜对面桌的椅子旁。
“请坐！”
听见声音，安苍蓝像是这才回过神，急速的看了下四周，星期三咖啡屋正在身后，这里显然是咖啡屋后面的露天咖啡厅。安苍蓝这才坐下来，端起桌上显然是为她准备的咖啡，浅尝一口：“很棒的曼特宁！”
“哦，谢谢呢，星期三出品，品质绝佳。”白夜玩味的笑着，也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轻抿一口随即放下。
安苍蓝狠狠的忍住自己黑线的冲动，只得狠狠的喝一口咖啡，旋即微苦而不失浓香，如斯顺滑的味道盈满口腔。
白夜轻笑着，“我说，你倒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呢。就不怕我下毒吗？随便喝陌生人给你的东西？”
“不怕，你不会那么做。”女子的声音很坚定。
“哦？”白夜收起玩味的笑容，“呐，那你想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
“你让我来的呗，大概是某人无聊的愿望吧。”
安苍蓝一脸不关她的事，懒洋洋的样子不禁让白夜轻笑起来。
“我很高兴取悦了你。”安苍蓝低下头无聊的转动着咖啡杯，一圈又一圈，像永不知停歇的旋转木马。
白夜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纵是阅人无数的她，此刻不禁也被女子散发的淡淡哀伤寂寞所怔住，胸口漫起隐隐的疼。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她轻敛下眼旋即又睁开，勾起一丝笑，“呐，那我们开始吧。”
“如你所猜，你呢，确实是因为某个人的愿望而来到这，而她的愿望呢，是……”白夜故意停下，想看看眼前的人有何反应。只可惜那人很明显不买她的帐，依旧无动于衷。撇撇嘴，她只得继续：“她的愿望呢，就是希望你，安苍蓝。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以她今世全部的爱情为代价。”
安苍蓝一怔，今世全部的爱情为代价？尽管不是很清楚，但她也知道这必然是相当大的代价呢。她实在不知道有谁恨她至此，宁可要放弃全部的爱情，也要置她于死地。
“你不好奇是谁吗？”白夜靠坐在椅子上，眼底已恢复清冷。
安苍蓝摇摇头，她不是不在意，不是不好奇，只是再在意再好奇又能怎么样呢？她既然在这里那么也就是说，白夜接受了这个委托，再怎么样，她也得消失，又何必在这最后还徒增怨恨呢？就当是意外的一场车祸吧。
“这可不是车祸哦，这样比喻我可是会不高兴的哦。”白夜突来的声音打断了安苍蓝的思考。她诧异的抬起头。
“你……”
白夜很大方的笑了笑，“呐，我有没有告诉你呢，在我面前一切谎言与遮掩甚至沉默都毫无意义呢”。末了，像是要证实安苍蓝的猜想般，白夜又补上一句：“只要是在星期三里，所有的一切都为我所知，你的过去，现在，甚至你的未来。”
没有理会安苍蓝的震惊，白夜抿了一口咖啡，“冷了呢。不过，我必须得告诉你委托人是谁呢，毕竟这是星期三的规矩。”
说罢白夜一挥手四周的场景又是一变，又回到了星期三咖啡屋。仍是黄昏，而吧台后坐着一个正在假寐的女子，赫然是白夜。只不过她穿的是一件日式的振长袖。安苍蓝惊恐的回头，而先前的着玄色镶银边的高开叉无袖旗袍的白夜正坐在她身后的椅子上。
“别怕，这只不过是那日的幻象罢了，你可以把它当做…呃…全息影像。这样比较直观。”
安苍蓝点点头，缓过神。在一侧坐下。
忽的，正在假寐的“白夜”抬起头来，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轻启薄唇，“来了呢”
伴随着那句近乎呢喃的话语的消音，悬挂在门楣上方的铃铛响了起来。有人进来了。
进来的是个中年贵妇，她一般小心翼翼的合上门，一边问道“请问这里是不是星期三咖啡屋？”
梳得一丝不紊的发髻，精致的妆容，高档的面料，无一不体现出这个女人有着良好的身家。但，微微有点驼的背脊，偶尔无意中出现的小动作显示了她卑微的出身。
“邢夫人？”看到眼前的女子安苍蓝不免有点奇怪，虽然她知道这个女人恨她，因为她不同意邢氏集团和安氏的合作。只是，即便这样她也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甚至付出今生全部的爱情。
安苍蓝有些疑惑的看向身后的白夜，可她什么也不说，只是轻抿一口咖啡，示意她继续。
无奈安苍蓝只得回头。那邢夫人已经和“白夜”坐到一旁的座位上。
“不知夫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白夜”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
“呵”邢夫人轻笑，捏着勺子轻轻的搅拌面前的咖啡。“我为何而来，白夜店主应该很明白才是。传说，这世间没有什么能瞒过白夜店主。”
“哦？夫人可想清楚了，抹杀一个人的代价可是很重的。我怕夫人承受不起呢。再说呢，我收取的代价，可是——爱情啊。夫人可要想清楚了。”‘白夜’仍旧是慵懒漫不经心的样子，只是眼底忽而闪过的一抹嘲讽，几近让人无法发现。
“呵，爱情？我想清楚了，以我这一生的所有爱情作为代价。不知够了没？”
“够了”
白夜忽的又前倾身，附在邢夫人的耳畔，语调轻缓，如同对爱人的呢喃，秀口微开，吐出一个惊雷。
“这样好么？那位安小姐，应该是你的亲生女儿吧？”
那样暧昧的姿势，那样轻微的话语，似乎毫不起眼，却把在场的人震了个翻天，自然也包括安苍蓝。
邢夫人微微一怔，又突的平静下来。“真不愧是白夜店主呢！二十年了，我以为不可能有人知道。不错，我就是安苍蓝的母亲。但是，如果她不消失，总有一天我是她母亲的事就会被人知道，到时候我熬了那么久才得到得一切就全没了。所以，她只能消失！”决绝的话语带着一些歇斯底里。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周遭的一切早已变回之前的露天咖啡厅，但安苍蓝的脑子还在回荡着那句：“那位安小姐，应该是你的亲生女儿吧？”
“你的亲生女儿吧？”
“亲生女儿”
……
“呐，你还好吧？”白夜有点担忧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毕竟这样大的打击，一般人的承受不了。
摇摇头，安苍蓝示意自己没事。一直以来她就知道自己是私生女，也知道自己的妈妈在自己刚满月的时候就跑了，要不是自己过人的资质，而偏偏安家那些不中用的子嗣，自己大概早就死了。一直以来，她以为母亲丢下她是有苦衷的，至少也是生活所迫，不得已。
只是真相未免太过于鲜血淋漓，竟然是这样。自己的母亲只不过是个贪图富贵的卑劣小人，再眼见不能依靠自己从安家获得利益后马上离开，转向其他的男人。甚至，到了最后还要让自己消失，以保全她的权势。真是够讽刺的。
只是她以为只要安苍蓝消失就行了么，早在一个星期前，父亲就通过了她的策划案抓住了邢氏集团的漏洞，毕竟与其合作开发信息产业远不如独占鳌头。大概，不出今天，邢氏就只能是历史了。
真是愚蠢的女人啊。安苍蓝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不过自己也很蠢啊，竟然幻想了那么久。“呐，我要怎么消失法？”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安苍蓝饶有兴味的看着白夜。
看着眼前的人，白夜眼底闪过一丝赞赏“没办法呢，毕竟工作就是工作，呐，喝下它吧”说着把一杯咖啡推向安苍蓝面前。
“喝下它，你在这里就消失了。”
安苍蓝端起面前的咖啡，入口，香浓，顺滑应该说不愧是星期三出品吗？只不过，没有糖，也没有奶，真的很苦啊。黑咖啡……
耳畔残留着白夜温软的余音
“贪婪是一把利剑
一步向前
坠入黑暗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欲望
欲望终会生成魔鬼
杀戮了别人
焚毁了自己”
今夜
我突然忆起
与你一同植下的相思木
想必此刻它也是那样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
但那又有什么区别
即使在你离开之后
世界依旧不会改变
但只有我明白
我内心崩塌的世界所期待的
不过仍旧是
过尽千帆之后
你的翩然到来
如果这一切的设想可以成立
那么
就算是更加漫长的等待
也并非毫无意义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夜 春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