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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清兵大军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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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桐趁第二天无事的时候,又逛去了那家铁匠铺,前一日的店伙计一见是她,立马迎了上来:“姑娘,你想通啦,是要回来买昨日的短剑么?”
“那短剑还在?”这下轮到霍青桐错愕了,这不起眼的小店里,到底有多少把藏着秘密的短剑。
“是呀是呀,”店小二忙不迭地从里间把短剑捧了出来,谄笑道:“我就知道,只有姑娘你,才配得上这样的好剑。”
霍青桐将短剑拿在手上仔细端详,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取出自己身上佩带的短剑,但觉得两柄剑外形几乎一模一样,只木卓伦给自己的这把,似乎更要古旧几分,而拔出剑鞘,反倒是那铁匠铺伙计的那把更加锐利些。
那伙计本来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见到此景很快反应了过来:“姑娘你的这把剑是哪里来的赝品?你比比看,我这才是真真的好剑呢,你瞧这寒光映人……哎呀,姑娘不要!”
霍青桐将双手上的短剑互斩,只听清脆一声“咯嘣”,左手上那小伙计的短剑应声而落,剑锋砸在地上弹起,吓得小伙计跟着跳了起来:“姑娘这……”
“原来如此。”霍青桐心中谜团得解,几分畅快,丢给那伙计二两银钱,扬长而去。
在确认了自己手中短剑方是真正的藏着秘密的古物之后,霍青桐开始苦恼起来。之前我们也说过,她本就不喜欢书剑这本书,又因为有陈家洛的缘故,看得更加草草而过。所以,当她面对了书上也曾提过的秘密短剑的时候,除了记得这是陈家洛跟霍青桐的定情信物之外,压根儿不记得这秘密究竟藏在什么地方了。
记不得就记不得吧,苦苦思索数日之后,霍青桐决定放弃钻这个牛角尖,否则她就要变成冰火岛上抱着屠龙刀的谢逊,颠狂一生了。还有个原因是因为她发现,自己除了想不起来那个秘密藏在什么地方,也想不起来这个秘密到底给大家带来了什么好处。似乎最后的悲剧结局也没有因此发生什么改变呀,既如此,又何必钻牛角尖要知道这什么秘密?
日子照旧过,马儿照旧跑,鸟儿照旧叫。她霍青桐又回到了玉旺昆,于是,师公照旧被欺负。
霍青桐寻了个师公不在的日子,悄悄地跟自家师父说了在穆托遇见袁士霄的事情,不曾想如今已银发如霜的师父,一时间怔在那里。傍晚的斜阳从窗外照进来,映在师父不再年轻的面容之上,镀上一层柔柔的光芒。青桐只道师父是性烈如火、嫉恶如仇的一代女侠,几曾在她脸上见过如此温柔的表情?不知那段或忧伤或明媚的少女的记忆,在师父的心中,究竟是怎样的珍藏。
银色的发丝飘散在夕阳下风中熠熠发光,关明梅长长地叹了口气:“青儿,有些事情,若是当时不能够明白,到后来再后悔也无济于事。”说完这句话,她站起身来,在围裙兜上擦了擦手,径自去给师公下厨了。
望着师父离去的背影,青桐在心里暗暗揣测,究竟自己将袁士霄的消息告诉她,是对还是错?而师父与师公之间,有到底是怎样的感情?青梅竹马的默契与这许多年来的相濡以沫,究竟孰重孰轻?
闲暇的时候,她会很恶作剧地想,假如去问师父,袁士霄和师公同时掉到水里,她会救谁?会收到怎样的答案呢?
只是后来师公还是不知道从何处知晓了这件事,莫非男人在这种自己深切在乎的事情上,也会偶尔有第六感的存在?霍青桐看着师公因为吃醋而气呼呼地跟师傅闹,总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或许,他只是太在乎她了。
好不容易师傅师公这边太平起来,霍青桐在一次跟着师公外出狩猎的时候,接到了霍阿伊的飞鹰传信。只说是族中出事,爹爹好生为难,要她速速赶回去帮忙。霍青桐闻讯骑着白马连赶了三天三夜,总算在第三日的傍晚时分从玉旺昆赶回了回民此时安营扎寨的叶尔羌城外。
木卓伦的大帐此时灯火通明,帐外站着数十位回族士兵守卫,想来里面有不少人。兄长霍阿伊正站在帐门口来回踱步,见到霍青桐回来,连忙迎过来牵住她的马:“妹妹你总算回来了。”
霍青桐朝着帐外的守兵摇了摇手,轻轻掀开门帘的一角望进去,只见木卓伦坐在大帐的正中,面色深沉,眉头紧锁。而东南西北各个分部的首领,神色各异,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争执不下。
悄悄退到一边,向询问霍阿伊事情的始末:原来最开始不过是一小股清军骚扰回部,抢夺粮食牛羊。这样的状况近年来时而有之,族人亦多以避让为主,只求息事宁人,少惹是非。可前几日那队清兵,只怕是不知在何处饮了酒,竟侵犯起回人女子。回人信奉□□教,女子最在意自身的贞洁,被辱之后便自杀身亡。受害女子的丈夫兄弟怒而起之,杀了那几个清兵。
现如今负责清军在回疆事务的,是正黄旗满洲副都统兼镶红旗护军统领、定边将军兆惠。此人精通兵法武功,心机甚深,听了回人申诉之后,非但不肯约束手下将士,以正军法;反而逼着回人首领木卓伦将当日闹事的回民交出去,否则将派大军来攻,只怕到时候没有人有好果子吃。
而眼下帐中各人争执的,则是是否要交出这些回民的问题。西南二路的首领极力主和,只道是清兵势众,兵精粮足,若是能牺牲小利,换大部分族人的安危,何乐而不为?而东北二路的首领则极力主战,说得是如今清军已经如此嚣张,若再让他们为所欲为,只怕灭族之祸,就在眼前。双方各执一辞,互不相让,木卓伦难以取舍,很是为难。
便在这个时候,喀丝丽笑吟吟地捧着一碟瓜果走了过来,见到霍青桐更是喜不自禁。霍青桐看着自己这个美丽纯真的妹子,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跟着她一起进了大帐。
木卓伦见到霍青桐归来,亦是几分激动:“青儿,你怎么回来了,几时回来的。”霍青桐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意思说是哥哥叫自己回来的,笑道:“我刚刚回来,没想到这么多叔叔伯伯都在,真是热闹。”
喀丝丽连忙点头道:“正是呢,我刚刚还在跟妈讲,叔叔伯伯们难得来一次,可惜姊姊不在家,现在可就人齐了呢。”她一派天真无邪,并不知道父兄的苦恼,犹自在为亲人的团聚而感到开心。
大帐之内本是剑拔弩张,被这两个明媚的少女进来之后,突然气氛缓和了下来。喀丝丽将瓜果摆在众人案前,笑道:“妈说众位叔叔伯伯远道而来,已在后面备下了晚饭,还请各位叔叔伯伯先填饱了肚子,再商议正事。”她一边说一边格格笑,那几位回族首领本都是草原上的铮铮铁汉,也不由地心生柔软,后悔是不是方才把话说得太着急了,伤了兄弟的情谊。
北分路首领叫西泽的,望着喀丝丽道:“几年不见,咱们的香香公主出落得更美丽啦,难怪人人都赞是雪山上的仙女下凡,只怕就是仙女也没有这么好看。”
“不错,喀丝丽今年也有十五岁了吧,”南分路的可木托一手抓起来一串葡萄塞到嘴里,一面问道:“可曾有了心上人?”
喀丝丽被羞红了脸,连忙躲在了姊姊身后。木卓伦见状忙笑道:“我们的喀丝丽还不到十四岁呢,真主会保佑她挑个如意郎君的。好啦,众位兄弟辛苦啦,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就去用餐吧。”
待众位族长退下之后,木卓伦问询的目光望向了霍青桐。霍青桐点了点头,故意落在妹子和哥哥后面,在他身前的羊皮垫上坐了下来,若有所思道:“女儿以为,我们绝不可以将族人兄弟交出去。”
“不错。”听闻此言,木卓伦精神大振,示意女儿继续说下去。
“从前我们对清人退让,是因为他们尚存友善之意,我们亦回报以友善,不与他们争执。而如今清军夺我财物,辱我妇女,其将领非但不知悔改,整顿军纪,反而要我们交出自己的兄弟,如此已是欺人太甚。咱们受人欺侮,安拉一定会眷顾护佑。倘若我们一味退让下去,族人不能得到帮助,势必会觉得寒心,若是我们自己族人都不能够齐心,日后就更会受到清军的欺压。
“而据我所知,如今驻扎在天山北路的清兵不过数千人,而真正的清兵大军此刻却远在数百里之外。清兵惯常欺凌我族人,将我们当作草原上软弱的绵羊,所以兆惠方才敢用着区区数千之众,来恐吓我们。而我们的族人非但熟知大漠和草原的地形,连番受欺压更是憋了怨气在心。所以无论是在人数、地形还是士气上,都是我们占优。所以这一仗,我们有很大的胜算。”霍青桐自然不相信真的有安拉庇佑他们,只不过打仗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在这点上她有信心。
木卓伦一边听她说,一边用手敲打着座椅扶手,沉吟道:“可是西分路的莫伦和南分路的勒木托意见并非如此。”
“那是因为清军驻扎在回部以东,所以对于西南两分路而言,没有受到过利益上的损失,但是如果打起仗来,他们要出兵马,自然极力主和。”霍青桐接口道。
“不错,所以东分路的呼尔赤极力主战,是因为他们被清军骚扰已久,而且这次清军要我们交出去的正是东分路的族人。”木卓伦点头道。
“只是,纵使此战能胜,若是惹怒了清兵大军,只怕回疆日后再无宁日。”木卓伦不禁摇头感叹。
“爹爹,难道我们一味相让,最后的结局就可以挡住清军么?”霍青桐反问,关于这个问题,自从她穿越之后就想了很久,乾隆是势必要回部臣服方才甘心,所以最初的时候,她是赞同木卓伦退让的,然而满官贪得无厌,弄得民不聊生,木卓伦多次派人向清廷求情,岂料反而引起了清廷的疑虑,所以派兆惠来天山北路督办军务,又将驻守兰州的清军西迁,显然是为了征讨回部做准备。到了这个时候,倘若继续相让,亦只是削弱己方的实力。倒莫若迎头而上,给敌人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回人亦不是好欺负的。
木卓伦沉吟不语,其实他心中所想正如女儿所说这般,要给清兵迎头一击,只不过他心中却有另一番计较。此仗之后,便乘胜求和,哪怕再献些宝物,只要清兵大军不要压进回疆,族人就依旧还有几分安稳日子。似女儿霍青桐的想法,却是过于激进,毕竟,清军兵精粮多,原不是他们这小小回族部落的对手。
晚饭后,木卓伦将几路头领召回大帐,宣布了自己的这一决定。又道:“穆圣在可兰经上教导咱们,第廿二章第三十九节说:‘被攻击的人,已得抗战的许可,因为他们已受亏枉了。安拉援助他们,确是全能的。’”
如此一来,西南两个分路的首领不再有话说,只道要全力抗敌。众人以安拉的名义发了誓言,要将自己的家园捍卫到底。而木卓伦更是宣布,这迎头痛击清兵的第一仗,就交给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来指挥。
拿起令箭的那一刻,霍青桐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记得她从前读书读到霍青桐喝令数万大军,心中即是羡慕又是佩服,没想到如今自己竟然也站在这里,威风凛凛,号令三军。虽然她相信自己能够打好眼前这一仗,却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如真正的霍青桐那样,当真成为女中诸葛,军中智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