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之翠羽遇萧峰》小白希

3、第二章 师傅的旧情人

　　自此以后，霍青青，恩，现在已经正式改名为霍青桐，开始她在玉旺昆和天山脚下各大绿洲的游牧生涯。

　　在回部首领木卓伦的眼中，自己的这个大女儿聪慧过人，智计百出。却独独少了几分孩童的稚气，族人每到一处，女儿便会骑上马，到处行走查看地形；又不似其他的女孩儿喜欢花儿粉儿，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帐篷的一角，翻看许多他也不知所谓的汉人书籍。而这样的懂事让自己或多或少有了几分遗憾的感觉，反观小女儿喀丝丽，一派的天真无邪，浑然不知世事的模样，木卓伦忍不住想着更要保护好她，不能让她受到半点的委屈。

　　最初的时候霍青青也会觉得自己如此努力的读前世并不喜欢的兵法兵书，是不是有点刻意为之了。只是她心里也明白的，木卓伦的武功，虽然称得上高强，却也只是在回疆而已，比起自己的师傅就差了很大的一截。而他的仁义，很大部分说只是善良，真正遇到了危险，譬如清军大兵压阵的时候，就会显得无能了。霍青青记得从前看小说的时候，回部之所以能打胜仗，很多时候靠得就是霍青桐的智计。如今她鸠占鹊巢，代替了这个原本聪明绝顶的女子的灵魂，总不能差得太远才对。结果或许是霍青桐这孩子本来就在兵法谋略上面有天赋，要么就是她真心看进去了窥出了些门道，总之渐渐地她竟也喜欢上了这些排兵布阵的东西，到了后来却也有了几分乐趣。

　　而对于不幸认了霍青桐这个徒弟的陈正德来说，他理应从最初那两句“伯伯小气”中就了解到自己这个小徒弟不是省油的灯。幸好自从到了玉旺昆之后，这丫头就变得乖起来，不再跟在后面吵着抢猪肉吃了，让自己原本提起的无尽的负罪感的心，总算放下来了许多。这却也是霍青桐自那次胡闹之后，很是懊恼，也明白自己眼下的身份，再做这样出格的事情，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不过能为此与陈正德夫妇结下缘分，就当是年少无知一回吧。

　　霍青桐最开心的日子，莫过于看师傅师公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吃醋吵架，然后师公挠着秃脑袋瓜子吹胡子瞪眼睛。然后小丫头就跑过去揪师公的胡子，一边揪还一边问他：“师公为啥你可以长得出来胡子，却长不出来头发？” 原本还气鼓鼓的关明梅闻言就噗哧笑了出来，陈正德见老婆大人笑了，也连忙陪着笑，然后继续奋力挠头：“我哪知道呢。”

　　这样的时光过去的很快，霍青桐的童年和少年时光，就留在了玉旺昆和天山北麓的各处绿洲之间。那个时候清兵的势力还没有到达回疆，族人们还过着单纯而快乐的游牧生活，寻找草丰水美的地方，扎起一顶顶帐篷，白日牧马放羊，晚上则燃起一堆堆的篝火，绕着那火堆儿载歌载舞，东不拉的乐声回响在寂蓝的夜空里，是每一日最欢快的时光。

　　转眼已经到了霍青桐十五岁那年，霍青桐随着父母族人一路逐着水草往南。沿途路过一个叫穆托的镇子，于是停下来驻□□易，以族中的牛奶羊肉等物，去换取瓜果蔬菜以及来自汉地的丝绸织锦。霍青桐虽然在玉旺昆的时候也常去逛集市，但是穆托的集市比之玉旺昆大了许多倍，商铺鳞次栉比，南来北往的货物更是琳琅满目。

　　“银簪子是给师傅的，酒葫芦给师公的，金黄的交织锦缎子是给娘亲的，这上好的合浦南珠串子配妹子最好，大哥的是黄金的马鞍，可是爹爹呢？”霍青桐不禁皱了皱眉头，想不到有什么好的东西可以送给木卓伦老爹。

　　在集市里闲逛，双眼不住地往四处打量。“有了，”霍青桐眼睛一亮，朝着一家打铁的铺子走过去：“爹爹的马也该换副新的铁掌了。”

　　岂料进了铁匠铺子才被吓了一跳，那火烧得旺旺的铁炉只是临街当招牌的，铺子里却大大小小地挂着几十柄宝剑。霍青桐顺手取下一把握住，只觉得甚轻，平衡感不错，待拔剑出鞘，顿觉寒光逼人，忍不住赞了一句：“好剑！”

　　那店铺的伙计很是机灵，见她喜欢，连忙引着她看店里的其它宝剑，口中介绍到：“我们这店里的宝剑都是龙泉所铸，讲究的是坚韧锋利，刚柔并寓，寒光逼人，纹饰巧致。姑娘您瞧瞧这把，吹发立断，真真是难得的利器。”

　　霍青桐此时已经打定主意要给木卓伦老爹买下来，谁知道那伙计又悄悄儿地掏出来一柄甚不起眼的短剑，凑过来低声道：“这柄短剑乃是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传说其中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

　　霍青桐将那短剑接到手上把玩，但见剑鞘泛青黑色，似乎果真是不少年成的古物，拔出剑来，只觉得寒光凌厉，斩于桌上，木块应声而断，倒也真是把好剑。
　　那伙计见她沉吟，心道有戏，连忙迎过来道：“我瞧姑娘是慧人，何不一并买了去，他日若是秘密知晓了，莫要忘记了我这个伙计小子。”霍青桐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价钱多少。”

　　那伙计笑逐颜开，装模作样地为难一番，才用手比了个“二”字。二十两？霍青桐心里暗骂这臭伙计还真贪心，一把藏着莫须有的秘密的短剑就要价二十两，那边小伙计已经低声道：“二两银子。”

　　“呃，”霍青桐忍不住哑然失笑，她起初见到这短剑，就寻思着是否是书中霍青桐赠给陈家洛的那把定情短剑。虽然她恍惚记得霍青桐的那柄短剑乃木卓伦所赐，但是这都十几年过去了，木卓伦老爹倘若要把剑给女儿应该早就给过了吧，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所以在这家奇怪的铁匠铺子里看到一把短剑，又是古物又是秘密的，就免不了会联想起来。若是那店伙计真的卖20两银子，她或者还会觉得奇货可居买了下来。没想到竟然只是卖2两银子，想来也是骗人的吧。于是摇了摇头，只取了先前买好的宝剑走了，徒留下没有好好研究过客户心理学的店小二，捧着手上的短剑发愣，琢磨着自己到底哪句话说得不对，明明这价格不贵呀，就算买把普通地短剑也值了，怎么这客人就反而不肯买了呢。

　　霍青桐买好了东西心中得意，将之前的那些东西交给随行的族人拿着，自己却拿着宝剑颇爱不释手，看看四下没有人，忍不住出鞘，随手舞了几招，但见寒光闪烁，很是顺手好用。

　　“好剑！”突然旁边一位老者开口称赞，一边拍手一边朝着霍青桐走过来。霍青桐见他一身汉族庄稼人的打扮，举止却自带着几分风雅，心中暗暗称奇，面上却不露声色，只笑道：“多谢老先生夸奖。”

　　那老者的目光顺着剑尖一路滑到了她的身上，微微颔首笑道：“小姑娘，那天山双鹰是你何人？”

　　霍青桐本听他开口赞剑，没想到突然问道自己师傅师公身上，只是不知道是友是敌，一时间踌躇不好作答。但见那老者似乎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哈哈大笑道：“小姑娘可是雪雕关女侠的徒儿？你且放心，我是故人。”

　　他既如此说，霍青桐也不好推辞，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只见那老者两眼放光，竟有几分喜不自禁的模样，说道：“果然是他们。”话一出口可能也觉得到了自己失态，掩着口轻轻咳嗽两声，朝着一脸疑惑地霍青桐问道：“你师傅师公如今还争吵不休么？”

　　此言一出，霍青桐方才确信这老者果真是师傅的朋友，开口笑道：“前辈从何方来，可是寻师傅师公做客的？”那老者闻言脸色突变，连忙摇头道：“天山双鹰侠名远播，我很是仰慕而已。”

　　他嘴上说很是仰慕，口气却是十分的不以为然，兼之表情古怪至极，让霍青桐很是无语。只不过人家是前辈，又不好意思追问什么，于是小心试探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回头见了我家师傅，也好传个口讯。”

　　“好，你对她说，我姓袁……”老者说到这里突然住嘴，长长地叹了口气，沉默了许久方才有气无力道：“你只对你师傅说，我就住在这天山北麓，若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便设法给我个信罢。”

　　姓袁，原来是他，师傅的旧情人。
　　霍青桐连忙细细打量这位师傅师公这么多年来吵架的导火索儿。虽然年纪不轻，但举手投足之间，风仪甚佳，想来年轻时候更是仪表非凡，远非自己师公这个草莽老头可比，也难怪师傅一想到这个人总会黯然神伤。这个人千里追寻师傅到此处，是何其的痴情？到了这儿又不去见师傅，只是遥遥相守，又何等懦弱？想到这儿，霍青桐未免在心中对这老者几分不以为然起来，口上应承了他的要求，自己则翻身上马，就此告辞了。

　　回到营帐，她妈妈和妹子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霍青桐把礼物分给了她们，又问道：“爹爹呢？”
　　她妈妈笑逐颜开道：“你爹爹在大帐里议事呢，得了好东西，你快过去瞧瞧。”
　　霍青桐闻言亦笑：“什么好东西，瞧妈和妹子高兴成这样。”
　　她妈妈却不肯说，只笑呵呵地推她道：“你去瞧瞧便知道了。”而在一边的妹子则颇害羞笑道：“姊姊，我与你同去。”

　　木卓伦满面春风地坐在大帐正中，手中捧着一对羊脂玉白瓷瓶，爱不释手地仔细端详。见到两个女儿进来，起身大笑道：“青儿，怎么才回来，快来看看这对玉瓶，真真是稀世的珍奇啊。”
　　霍青桐见那玉瓶晶莹柔和，光洁无比，心道也难怪爹爹如此喜欢，就连她自己也喜爱不已。从木卓伦手中接过来，便看到了玉瓶上的美人画像，美丽绝伦，光彩逼人，秋波流慧，樱口欲动，便如要从画中走下来一般，正是自己的妹子喀丝丽。

　　霍青桐转过身来，比照着玉瓶有再看看妹子，只觉得玉瓶画上的美人虽然极美，但是比起真人来，总少了几分活泼流动，两相比较，竟是自己的妹子依旧更胜一筹。木卓伦见她比照画像和自己的小女儿，不由地呵呵捋须笑道：“这画是咱们族中最出名的画师斯英所绘，如何？”霍青桐知道他的心意，笑道：“自然是妹子本人更胜三分。”

　　木卓伦闻言哈哈大笑：“青儿说的不错，这对玉瓶虽珍贵，但是被我这如珠如玉的两个女儿一比，顿时大失风采。”说得两个女儿都颇为不好意思，霍青桐将玉瓶重新放回盒中摆好，交回父亲手上，笑道：“爹爹，这玉瓶如此好，要好好收藏起来，莫要被人夺去了。”
　　木卓伦却浑不在意，说道：“青儿，爹爹想将这对玉瓶当作贡品送给满清皇帝。请他看在这稀世珍宝面前，能够让我么回部少些征赋，这几年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啦，咱们已经一退再退，若是清廷还不能满足，只怕族人们这日子捱不下去了呢。”
　　这一句话唤起了霍青桐的回忆，记得那乾隆皇帝，就是因为看到了这对玉瓶，方才发兵攻打，灭了回部全族，只为了这画上的美人。所以献玉瓶这个计策，实在是祸之根源，连忙拦住道：“爹爹莫要这么打算，若是那皇帝贪心不足，见了玉瓶，想要玉瓶中的美人，那可怎么办？”木卓伦也豁然警醒：“青儿此言甚对，我们可不能把喀丝丽送给那清庭狗皇帝。”

　　正说话间，帐外有人禀报，说是有事要请族长过去。木卓伦将玉瓶的盒子递到喀丝丽手上，嘱咐道：“这个拿去交给你妈收好。”又弯腰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剑，给霍青桐道：“这柄短剑是我今日偶然得来，看起来很有几分年头，据说藏着一个大秘密，似乎跟咱们回部的传说有关，青儿你一向聪颖过人，或许能够发现其中的秘密所在。”
　　霍青桐接到手上就愣住了。
　　这短剑，不正是之前在铁匠铺中，小伙计强烈推销的那一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