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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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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宋训如此明目张胆的勒索,孟夕自然不想答应。可是如今,宋训虽然回身带兵去打许嘉业,但也留了田明义渡过漳河,占了相州,随时准备进取冀州。故而明面上,孟夕还不能直接拒绝对方。
本以为董家孝死后自己接权会更自由些,可现实却是,他仍是北方众势力中最弱小的一支,处处都要受人辖制!
他真是从未感觉自己是如此挫败!
看着孟夕的面色不虞,宁青峰大概也能猜到他此时的心情,对着准备劝谏的洛游微微摇头之后,他对孟夕道:“主君,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我们暂且议到这里,其他的事情明日再说如何?”
孟夕垂着头沉默了许久,直到又重新抬起头,面无表情道:“不必,我们还是继续把剩下的事情过完。”
话虽是这么说,但所有人都没有再提起,要如何回复梁王的事情。
当晚他们商议结束后,孟夕独自坐在室内,揉着眉头,不自觉在脑里过起了现在的北方局势。
从西自东来说,西北凉州是秋氏的地盘,秋家军盘踞凉州近百年,三年前秋家家主更换,如今的家主是年轻的秋鸿。这可是未来帮顾朝稳定北方的大将!
在原书里,顾朝的父亲便与秋鸿的父亲有旧,故而后来顾朝掌权后,也第一时间派人去了凉州。两方是如何达成合作的书中没有明写,但按照时间线来说,此时秋鸿肯定已经投向了顾朝了。
而顾朝现在又占据了咸阳,可以说,西边的地界基本已经都到了他的手里,虽说地盘大了,但消化起来并不容易,现在的他应该正忙于内政,对于来东边打劫,可能性不会太大。
故而孟夕推测,他的西侧,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蔚州那里,方予不仅已经回信会支持孟夕,且据他一向的行为来看,这是个轻易不冒险出头的人,且只要不动蔚州,他可以跟任何人友好相处。
这么看来,孟夕的西北侧也是暂时安全的。
而现在,他要剿除万彪,要预防的隐患便是南侧与东南侧了。
东南侧,有褚原驻于青州,他此前跟万彪公然反抗董家孝,但自孟夕颁布诏令后,万彪断不承认其有效性,仍然叫嚣着要北上除贼,而褚原,却没了动静。
如此看来,褚原可能还是个能争取的对象。
其实今天他也想就说服褚原一事,跟宁青峰等人商量下对策的,但被接二连三的意外打断后,他就给忘记了。孟夕突然又想到,好像今天商议的所有事情里,也没有对青州的具体计划,难道说,宁青峰他们也跟自己有相同的想法?
看来明天得就这事再详细说一下了!
若是能先稳住褚原,那么他的东南侧也能暂时安全!
而最后,在他的南侧,便是现在要对付的万彪,及黄河以南,对他们虎视眈眈的梁王。
据情报,万彪如今屯兵在河间,而要进入河间,首先要攻克的便是苑城,这也是他们集中力量要打的第一个地方。
今天听见梁王送来的消息他很不高兴,甚至想直接回怼对方。但现在冷静下来,他的脑子也清醒过来了,现在还不是能得罪梁王的时候。稳住对方,说不得他就能一举除掉万彪,夺回大半的冀州;但若是公然拒绝梁王,田明义直接明抢,搞不好冀州就要让对方抢走大半了!
孟夕终于起身,决心明天还是敷衍下梁王使者,稳住对方才行。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响,孟夕向外问道:“什么动静?”
守卫道:“回将军,是打更,此时已经子时了!”
居然已经这么晚了,又熬了个夜,怪不得他觉得眼皮这么重,于是叫人送水来洗漱,便准备去睡了。
却不料送水来的女子却不肯走了。
孟夕走到床边,外衫刚刚脱下,便被身后的触感吓得转了个身。仔细一看,正是刚进来送水的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娇美可人。对方离他只有半人的距离,正柔柔地看着他,软糯糯地对他道:“将军,奴来服侍您!”
见她伸手要跟自己拿走外衫,孟夕却没有给她,反道:“我这里不用服侍,你下去吧!”
女子顿时委屈,轻咬着嘴唇道:“将军不喜欢奴么?”
孟夕瞥了一眼她身上的绸衣,虽然上面没有复杂花哨的绣饰,但这一身也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
不知是谁给他送来的女人,但能这样进入他的寝室,看来他对身边的防备放心得太早了!
于是放下脸对她沉声道:“出去!”
背着烛火让他的脸色很是难看,女子被吓到了,虽然更加委屈却也不敢再造次,起身便朝外跑,连水盆都忘记带出去了!
孟夕揉了把脸,睡意也下去了,叫来外面的守卫,厉声道:“那女子是谁放进来的?”
守卫们左右看看,却都不肯承认,只道是府内服侍人的奴仆。孟夕见状也不跟他们废话,立刻叫来了卫深,让他给自己换了批守卫,并下令不准再放任何不认识的人进入!
卫深了解完前因后果后,自然没有异议,甚至还建议孟夕,可以效仿他们在蓟州所做过的事情,把燕王内的年轻女子们都嫁出去!
随着隐隐又听到的报更声,孟夕也困得睁不开眼了,他随意摆摆手,表示让卫深明天去了结这事。
结果他还没回身进屋呢,外面又来人了。
“禀告将军!博陵郡主,啊,不是,是董氏罪女董宛难产不治,留下一子!”
孟夕停住了身,回想起曾见过一面的少女,他确认道:“董宛死了?”
小兵点头,随即又道:“将军,有一婆子,是董氏罪女的贴身嬷嬷,她也是今日给董氏罪女接生之人,她现在跪在外面,求见将军!”
孟夕叹了口气,“让她进来吧!”
小兵领命,连忙又跑出去,很快拖着一个女人又进来。
那女子才是奴仆装扮,看着不算老,但脸上已满是沧桑之色,她跪在孟夕面前叩头道:“奴姓石,是董宛娘子的奶嬷嬷,来求见将军,只为娘子身前一桩心愿,还望将军成全!”
孟夕没有说话,还没走的卫深却冷道:“真是大胆!董氏一门皆是罪臣,将军仁慈,饶你等妇孺一命,如今竟敢来提要求!”
女子却仍旧头抵在地上,伏着身子没有动一下。
孟夕见状却问她:“你要说什么?”
女子这才又开口道:“将军,娘子生前自知罪孽深重,更是之前有负将军,如今产下孽胎,只是娘子她也是被人逼迫的,并非自愿!还请将军不要因她迁怒剩下的几个董氏女儿,保全她们的性命,娘子念及将军大恩,自请将军处死她产下的孽胎!”
孟夕这下却真的生气了。
他慢慢走向这个女子,问她:“你在威胁我?”
女子将身子伏得更低,嘴里却道:“奴不敢!”
孟夕看着她道:“你刚才的话我听明白了,我不知道这真是董宛的意思,还是你编出来的,但她如今已经死了,也没法与你对质了!但我告诉你,我没有随意杀人的爱好,这是其一,所以董宛的那几个姐妹,我都不会动的;其二,董家孝的孩子们我都不曾对他们有难,更何况是这个婴儿?我会让大夫好好看顾他的,等过几个月养得壮一点再送给你养着,你要好好照看他长大!”
女子猛然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孟夕在离去前又说了一句:“顺便告诉你一句,这个孩子不会成为我的隐患,即便是现在已经失踪的董家孝的大儿子,我也并不放在心上!”
是的,对于张途年带走的董家孝的大儿子董锡,孟夕内心并没有过多重视。这个态度,即便在第二天听说张途年已经带人去了苑城,也没有丝毫改变。
董锡不过是个小孩子,背后真正在跟他作对的是张途年。但这人他太了解了,虽说也有一定能力,但最大的毛病便是狂妄自大。如今带着董锡去了从前跟董家孝作对的万彪的地盘,即便能低得一时的头,也低不下一世的头,万彪这会儿愿意接纳他们,也不可能会为他们做更多的事情。
说不定没多久,万彪就会替他把张途年赶走了。
而宁青峰与洛游也是同样的想法。
而关于前一日没有商讨的,如何应对青州的褚原,宁青峰则道:“褚原那里,不妨让我去会一会他。”
孟夕看着他一时不知怎么回话。
宁青峰却看出了他的担忧,道:“主君放心,褚原一定不会动我的!虽然他放走了张途年,也至今没有回复我们,看似心思不小,但从他现在一样没有回应万彪来看,这人对我们应该也不全是敌意。”
“既然他有所欲,我便能让他为我们所用!”
孟夕看向洛游,见她没有说话,却一副听他裁决的样子,便知道这个计划,他们两个一定是已经商议过了。
于是孟夕道:“让我再想想。”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蔚州送来了一封信,而咸阳则派来了一个人。
蔚州的信是方予送来的,孟夕没顾得上看,先见了来自咸阳的人。
是他曾在顾朝宴请自己时见过的,那个坐在中间位置上的文士。
来人对他道:“鄙人徐行,受我君顾将军之命,特来拜会孟将军!”
孟夕一下睁大了眼,徐行!
前朝丞相之后,也是顾朝日后登帝后的第一任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