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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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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广之也是冀州人。
一开始他和董宇天一样,也是在冀州参军,向北打乌狄的出来的。可是那时候的冀州军,还零零散散,没有一个总将军,于是朱广之这一支慢慢地就被人给撵到蓟州来了,朱广之等人打不过又气不过,最后便干脆投降了元周。
元周的皇帝虽然是中原人,但这里的贵族仍以景族人为主,于是中原人看不上外族的落后野蛮,景族人看不惯中原的骄傲自大,两方势力相互争斗,最终中原人以人少势孤被彻底打散。
朱广之就这么被扔到了临渝,时时面对乌狄和蓟州的死亡威胁。
一个月前,面对常幸的来势汹汹,他本来打算直接投降的,但等常幸一到城下,他扒拉着算了算,好像兵力也不多啊,于是就开始磨着不想降,等到了后来,鲜于支到了柳城,他立刻反悔投降的决定,还是回头抱住了元周的大腿。
可是不曾想啊,他曾经想要投降的事被鲜于支给知道了!
鲜于支这人,仗着有军功,在元周横行无忌,如今主持朝政的戎度还重用了他,养得他的性子也是愈发跋扈。统军说一不二,不允许任何人反驳他,更不许任何背叛他!
听说之前鲜于支在开州时,因为一个将领没能及时杀掉逃跑的敌将,他便怀疑这人通敌,当即斩杀了。这要是让鲜于支知道自己是真实的有过投降蓟州想法的话,那鲜于支一定不会犹豫地杀了自己的!
毕竟自己是个中原人,又不是景人贵族!
于是在得知鲜于支要派人来临渝问自己的罪,和常幸在肥如调集兵马要进攻临渝两件事后,他果断地给常幸送去了降信。
就是最后没想到,常幸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病倒了,派了个年轻副将过来接手。他瞅着孟夕这个文弱样,不禁有些怀疑,他降城降得没问题吧,不会刚降就被鲜于支给打破了,最好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吧?
不过降都降了,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也是无用了。
为了能让自己降城之举看起来正确无比,朱广之决定给蓟州副将孟夕出些点子。
“我听荀都尉说,都尉下一步想要得到广成和建德。如今广成有鲜于辰,建德则有鲜于巩,这两人是鲜于支的儿子的,想必都尉都是知道的。但都尉可能不清楚,鲜于辰擅长冲锋,并不擅长守城,而鲜于巩常年负责粮草调动,同样不善于守城,且这二人皆是贪财好色之人,都尉若是能以此为突破口,想来鲜于支的神话也并非不能打破!”
孟夕闻言满意道:“朱将军果然是坦诚之人!鲜于支常年驻守开州,我们对其还真不大了解,看来收复营州要望将军之谋了!”
“都尉过誉了!”朱广之虽然怀疑孟夕的能力,但谁又不愿意听好听话呢?于是他又道:“都尉,广成的卫将周择和建德的卫将邵庭,都曾是我的部将,他们如今虽然在鲜于辰、鲜于巩手下,但据我所知,他们二人并不得看重,甚至因为中原人的身份,履受苛难!我想,不如给他们二人送去密信,让他们接应我们,也好早日拿下广成和建德!”
孟夕点头道:“将军说的在理!那就烦请将军好生劝劝那两位将军,及时回身,才能重回故乡啊!”
朱广之道:“落叶自是要归根的,他们也是冀州出来的,不会不想回家,都尉放心!”
在孟夕进入临渝十天之后,姜祎也急匆匆地赶到了临渝。
见到孟夕后他还没来及开口,就先听见他对自己说道:“姜祎你来得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临渝卫将朱广之!朱将军,这位是我们蓟州军的姜参军!”
姜祎看着这个面黑身壮的汉子,淡然对对方回礼点头。
随后便又听孟夕道:“姜参军,朱将军可不得了啊!他已经劝服了广成的原卫将周择和建德的原卫将邵庭,让他们助我们得到这两城!若真的能顺利拿下广成和建德,想来攻克柳城、收复营州就在眼前了!”
姜祎闻言笑道:“如此就甚好了!”
“只是,”孟夕又道:“自朱将军归降后,那鲜于支知道此事便不肯罢休,还派了一万军马,已经屯于东城及北城门之外!幸好来将水平一般,攻城战始终不能成势,但若是长此耗下去也定然不行啊!”
姜祎便问:“都尉可是担心我方供应不及?”
孟夕点头。
姜祎便说:“都尉不必担心!此次我从渔阳来,也是来给都尉传达王上及常将军之令的!如今渔阳粮草充足,又有范阳全力支持,都尉只需主动出击,早日收复营州即可!”
孟夕笑得感恩又欣慰:“我必然以死效力,以报王上恩德!”
而等朱广之一走,姜祎便对孟夕竖起了大拇指,“不错,都尉的演技越发好了!”
孟夕得意:“自然!”
姜祎一直觉得孟夕还是个孩子心态,果然此刻就像个孩子一样调皮。但他没有惯孩子的习惯,便调整好了心态,直接进入正题道:“常幸已经被主人安置在渔阳了,此事除了负责看管常幸一家的黄都尉,渔阳其他人皆不知。另外万映也已经到了范阳,被燕王关了起来。”
见孟夕点头表示知晓,姜祎又道:“主人让我跟你说,不必担心粮草供应,即便范阳那边不资助,只蓟州这里也可以担保都尉一年粮草无虞!”
“还有,主人说,冯乘虽无谋略但心细,适合守在后方,可接应粮草供应,前方这边,还是建议你带着卫深及荀家兄弟更为合适。”
孟夕笑道:“这点我还真跟洛先生想到一处了!”
姜祎点头道:“我从肥如过来时,见到了冯乘,便知你这里的情况了!对了,大定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广成和建德,靠那两个人,真的能拿下吗?”
孟夕道:“我也不是很放心,所以才留你一问,可有办法去广成和建德调查一下吗?”
姜祎点头道:“自然!”
五天后,也是距离周择和邵庭与孟夕这里约定起事还有五天的时候,姜祎的人也带来了广成和建德两城的最新消息。
“周择在广成过得确实不好!”姜祎道:“鲜于辰对中原人十分排斥,不允许任何中原人参知军情,周择那里,不少中原人都私下说过要举事反抗,跟临渝这边形成接应!”
“而建德那里探知的消息不多,只知道邵庭确实不得重用。还有便是鲜于巩好酒,且酒后好打人!”
孟夕道:“鲜于辰排斥中原人,鲜于巩好酒两件事,朱广之倒是都不曾对我隐瞒,看来此人劝服周择和邵庭是真心为之!只是,周择起事大概为真,但邵庭起事,却不知是不是计了!”
姜祎点头道:“确实!将军好酒并不稀奇,酒后打人,也是打小兵而非将领,邵庭没有必要因为这个缘故就答应与我们起事。”
孟夕又问:“辽阳那边如今有什么动静吗?”
姜祎道:“戎度目前还能顶住原来的老臣们,军粮也能及时送到柳城,百姓虽闹了饥荒,但对于大户贵族们来说,却并没有影响。”
孟夕有些烦躁:“再让那些商人们使使劲,多给那些贵族们送礼,让他们务必闹出些真动静来!
不要担心财物,等以后打进了辽阳,送过的礼自然都会退给他们,而且会加倍!”
姜祎很少见他烦躁,这人心态一向挺好的,但这次估计是压力真大了,所以现在便急了。
于是劝道:“我也吩咐过他们了,都尉不必急!也不必担忧燕王那个一月收复营州的话,这话世人皆知不靠谱!就算一个月到了,我们也没拿下广成、建德也没关系的,反正如今蓟州军马皆在都尉之下,燕王也奈何不得!且收复营州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但我们现在播下的因,日后必然会结出果来的!”
孟夕道:“我不是着急那个一月约定,只是辽阳没有动静,我怕接下来的计策都会有影响!”
姜祎也有这个担心,但他现在却不能显露出来,不然只是给孟夕徒增烦恼,只能安慰道:“都尉放心,一定会顺利的!”
孟夕皱眉道:“希望如此吧!”
而日子过得依然飞快,与周择、邵庭约定起事的日子很快来到。孟夕让荀运留守临渝,自己分了两路军分别前往广成和建德,他和朱广之去广成,而卫深与荀连去建德。
趁着夜色来到广成城下,潜伏在周择告知他们的地方。果然不久之后,城中亮起了火光,很快吵闹声也传了出来,孟夕当即下令攻城,不多时,便破了城门,孟夕与朱广之带着大军冲了进去。
天亮之后,广成就成了蓟州军的了。
虽然鲜于辰跑了出去,但孟夕并不太在意,他此刻更关心建德的情况。
但战后受伤的周择却先过来告诉他另外一个消息:鲜于支前天离开柳城,被急召回辽阳,现在柳城由次子鲜于巩驻守!
孟夕紧握住拳,掩藏住内心的欢喜。
他的计策终于要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