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难成》钻木得鱼

15、十四

　　孟夕在俊靡镇推行的改革还算顺利。

　　但董家孝因为要回幽州夺权，将七镇都尉长的位置给了万映，可是万映连无终镇都难以掌控，更不必说其他六镇了，最后他只能选择让孟夕来帮忙。

　　于是孟夕这里，不仅要接着改造俊靡镇，还要把其他六镇整合起来。

　　七镇是蓟州边防重地，更是东北部进中原的第一道屏障，孟夕在无终镇发动整顿时就一直在构想，若是七镇可以有效整合起来，连接成一个整体，一来边防力量就能更加稳固，二来以后对外作战也能真正配合起来，全面防御甚至转守为攻。

　　但是那时的孟夕人微言轻，在无终镇办件事情都还费劲，更何况是七镇的事务，更是轮不上他来说话。且七镇规模不一，将领之间相互猜忌，有汪田背后撑腰的杨仪都不能使七镇都听从于他，其他人谈整合就更是痴人说梦了。

　　可现在他有机会去做这件事了。

　　可是面对的阻力也更多了。

　　无终镇的改革得益于老都尉的支持，俊靡镇的改革得益于杨仪的倒台，可其他五镇还有旧日将领在位。他们以往对自己相待有礼，那是他动不了他们的利益。可是如今他想改革七镇，让其他五镇也向无终镇、俊靡镇一样，就势必要触动不少的东西。那如何让他们支持自己，为己所用，这就是首先要解决的了。

　　他现在急切地需要人来帮忙了！

　　可万映是董家孝的人，需要提防，所以无终镇那里，李相必须在；卫深、王清都跟着自己在俊靡镇，王清主管俊靡镇的内部整顿，而卫深还有的学呢，现在还无法独当一面；唐声则和宁青峰一起跟着董家孝去了幽州，他俩一文一武，正好能相互配合；而不久前对他有归附之意的胡辞与冯乘就是他现在要对付的五镇旧将！

　　所以他现在不仅需要能来帮忙的人，而且需要的是能给他建议去推动改革的人！

　　好在宁青峰在走前给他推荐了一个人，一个让他意外的人。

　　无终镇的军医洛游。

　　宁青峰说，洛游出汝南自官宦士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内可安政抚民，外可领兵出战，是个全才。

　　孟夕对此有些怀疑，这样的人，为什么在原书里，宁青峰没有把他推荐给顾朝呢？

　　但宁青峰虽然看着不着调，在正经事上却不开玩笑，他能给于洛游这么高的评价，那么就说明他本人应该还是有才华的吧。

　　于是洛游带着有些瘸腿的姜祎就这么到了俊靡镇，并见到了孟夕。

　　孟夕知道洛游主仆都相貌不错，只是他没想到在烛光下，洛游的脸部线条居然跟女子一般柔和，而他身边娃娃脸的姜祎，则是看着更像个小孩了。

　　对着洛游做了一个揖，孟夕道：“洛先生远来辛苦了！”

　　洛游连忙还了礼，对他道：“都尉说哪里话？不知都尉是哪里不舒服？若是真病了，可不能这般劳累了。”

　　孟夕挑眉道：“我听先生与宁先生为好友，宁先生之前几次说洛先生是有大才之人，我却想知先生除了医人，可会医国否？”

　　洛游神色微动：“不知都尉想让游医治哪国？”

　　孟夕这下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现在他还没打起什么事业来，但输人不输阵，他厚着脸皮道：“先从七镇开始，还望先生不要嫌弃，如何？”

　　洛游笑了下，却起身对他做了个长揖，郑重道：“游，定不辱命。”

　　孟夕也着实没想到能这么轻易说动对方。不是说有本事的人，都很傲的吗？当然宁青峰不算，他是个怪胎！怎么眼前这个也这么好说话？他真的能帮自己吗？

　　孟夕起身扶住洛游，对他诚挚道：“那就劳烦先生了。”心里则想的是，到底是宁青峰推荐的，要是真的不行，那就再说吧！

　　但洛游很快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真的是多虑了。

　　洛游到七镇来的两个月，可不是光给人看病了。他跟宁青峰一样，也对着七镇仔细观察了两个月。

　　洛游因为医术好，名声传扬七镇，所以之前不仅无终镇的人来找他，就是令支及以南的五镇也都曾请他去一职过。据他的观察，因为汪田，军镇管理虽然逐渐混乱，出现腐败揽财、压榨军民的现象，但这时间还不长，且主要发生在俊靡、无终两个大镇，其他五镇人少、地位低，所以情况并不严重。

　　于是洛游去五镇治病的同时便也套清楚了他们的详细情况，且因为当时给他当过助手的本地军医也都一直跟他保有联系，可以说，五镇中，哪些人需要动，哪些人需要拉拢，洛游现在就可以给孟夕一份清楚的名单！

　　这下孟夕是真被惊呆了！

　　这操作也太6了！

　　孟夕接过那名单看了好久，过了好半天才把自己的下巴给重新合上。

　　他真的何德何能能拥有这样的牛人帮忙啊！

　　所以为什么这样的人才在原书中都没出现过呢？

　　而接着，洛游又给了他一份惊喜，他给了孟夕一份整合七镇的方案。

　　第一便是要严肃军纪。军镇的核心还是在用兵上，能对外作战是七镇的根本。若想提高七镇军力，这是重中之重。第二便是要像无终镇那样，重新划分军民田地，确保军粮供应，稳定军心民心，彻底破除腐败私利等现象，肃清七镇。而第三则是要整合七镇，让它们变成铁板一块，而不是再像以前那样各自为政，相互戒备，统一管理调度职责，使七镇之间能更好地配合。

　　此外，他们还要不断地散出密探，打听周边的情况。不仅需要知道北边外族的敌情，还需要打探南边蓟州对他们的任何动作。

　　孟夕不得不感慨，这牛人就是牛人，人家不仅啥都有准备，还啥事都能给你理得条理分明。

　　而在之后的日子里，不仅洛游，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姜祎，也给了孟夕一个意外。他按照自己和洛游的要求，挑人组成了一支密探队伍。看着跟小孩一样的人，实则手段老练，果然长相是长相，年龄是年龄！情报部队交给他，简直像是好剑用对了剑法，杀伤力一下就上去了！

　　只半个月，姜祎便送来了好消息。

　　北方的乌狄人，老可汗乞伏奥来年纪已大，身体越发老化，帐中事务大部交给了长子乞伏诺那，可偏偏这两年，小儿子乞伏阿策快速崛起，再加上可汗乞伏奥来的偏爱，都威胁到了乞伏诺那。乌狄人没有中原人这么明确的继承制度，向来是丛林法则，能者居上，于是这长幼之间的争夺也就越发激烈了。

　　乞伏阿策前段时间带人来打无终镇，也是想在奥来死前，给自己增加些军事砝码。可是没想到，他吃了败仗，灰溜溜地回去了。这下子，草原上可就热闹起来了。

　　诺那说阿策擅自带人去打蓟州，还打了败仗，不仅违反了与燕王的盟约，还丢了他们乌狄人的面子，要严惩乞伏阿策。但老可汗乞伏奥来却说小儿子有血气，与狡猾的中原人不必讲盟约，只是这次运气不好才吃了败仗，可以再多带些人，联合上元氏，一起打入蓟州。

　　奥来到底还是可汗，说出的话有不少人跟从，但没想到，他们的人刚到元周都辽阳，就听到了他们在七镇也吃了败仗的消息。本来就不忿父亲偏爱小儿子的大儿子于是再次叫嚣，此时不仅不宜攻打蓟州，还要削去乞伏阿策的兵马。

　　姜祎便在让潜入了乌狄帐营的密探们，到处散播消息说，元周已经跟燕王达成协议，要来年一起攻打乌狄，以报去年乞伏阿策打辽东的仇。

　　这下子乌狄人的内乱被彻底挑起来了，所有部落分成了越发清晰的两派，一派支持老可汗，一派却站在了乞伏诺那这里。

　　然后乞伏奥来就被气得身体更不好了。

　　孟夕闻言喜滋滋，估计这下乌狄人可没精力来盯着他们了。

　　接着姜祎又道：“都尉，我还让人在辽东散了消息，说乌狄可汗有意将汗位传给小儿子乞伏阿策，阿策想吞并辽东已久，必然会在继位后进攻辽东，元氏听闻颇为惊慌，想来相比于七镇，他们如今更要紧的是防乌狄了。”

　　洛游在一旁道：“都尉现在可以派人去辽东了。他们的丞相东霸一直主张连燕抗乌狄，此时元主惧怕乌狄，正是与我们讲和的好时机。”

　　孟夕点头：“先生说得很是，我这就安排人，准备去辽东。”

　　见他们开始商讨完了去辽东的事后，姜祎又道：“都尉，还有一则消息，是来自蓟州的。”

　　孟夕问：“是汪田那里有什么动作吗？”

　　姜祎突然笑了一下，随即面色有些古怪道：“不是汪田，是其他人。”

　　“在七镇以南，渔阳以西，有两城，一为玄州，一为广阳。玄城是渔阳的门口，广阳则是是通往幽州的咽喉之地，一直以来都是由汪田的心腹郑新把守。郑新的家室则在渔阳，且一家子就住在将军府隔壁。郑新有一妻，王氏，渔阳人都说她与汪田的妻子张氏是好友，故而她能频频出入将军府，但最近小人探查才知道，与王氏关系好的并非张氏，而是汪田自己。”

　　孟夕一下没反应过来，“啊？汪田跟人家老婆关系好？他俩以前认识？”

　　洛游提醒道：“都尉，非亲的男女，怎么会有朋友这层关系？他们二人是在通奸。”

　　孟夕：！！！
　　这这这，他这是赶上新鲜的瓜了？还是这么劲爆？

　　“然后呢？这情况，郑新可知道？难道是他让自己老婆去伺候上司的吗？”孟夕控制不住地脑洞大开。

　　姜祎笑道：“郑新与妻子关系颇好，怎么会让她去做这种事？且郑新也是蓟州有名的武将，不需要这样谄媚汪田。汪田与王氏通奸，除了将军府内的人，外人并不知晓。”

　　“而且，郑新唯一的儿子现在已经五岁了，此子也并非郑新之子，实则是汪田之子！因汪田一直无子，所以对此子也颇为溺爱，而张氏也是因为无子才甘愿为他们隐瞒此事。”

　　！！！孟夕惊呆了，这绿帽子戴得，怎么能这么大这么牢又这么的绿啊！

　　孟夕又问：“这么长时间，郑新就没有过一点怀疑？”

　　姜祎道：“郑新逢人就说他与妻子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妻子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绝不会背叛他。”

　　孟夕道：“我记得郑新都快五十了吧，比汪田大了十岁了，那这王氏年纪也不小了，这样还能被汪田看上，难不成王氏会什么保养之术？”

　　姜祎摇头：“王氏今年才二十五岁。”

　　孟夕瞪眼：“二十五跟五十，算什么青梅竹马？”

　　姜祎道：“王氏本是郑新好友之女，可能他认为，看着女方长大便也算得上对方的竹马了吧。”
　　“娶了好友的女儿？”孟夕简直无语了，所以这本来是个老牛吃嫩草的故事，只是这嫩草现在背着老牛，又去找了一头没那么老的牛而已。

　　贵圈真乱啊！

　　洛游最后总结：“广阳、玄城若能为我们所得，拿下整个蓟州也就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