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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还记得你,你就在我的身边 ...

  •   2、我还记得你,你就在我的身边
      『江江,我知道多年过去,你依旧在我的身边,永远陪伴我。』
      江江叫我姿情。即使我知道,众多的人都叫我Friday。
      这个名字是哥哥取的。江江在我高中的时候,就遇见了我,她听到哥哥喊我,韩姿情。韩姿情。这是我一直喜欢的。有时候,听到同学喊我,Friday,我也知道那是一种距离。长久以来,无人能够代替的距离。也清醒的提醒我,这是一段漫长的距离。
      但是,只有江江喊我姿情的时候,我清楚的知道,我们没有距离。至少,她在我能够拥抱的位置。
      可是我知道,当我叫七月的时候,江江就清楚的知道,要把姿情放在心里。因为能够叫这个名字的时间已经过去。
      江江和我在同一个宿舍。她长得很漂亮。记得她最常和我说的话就是,女人一辈子只有两次投胎。第一次就是出生时,你的选择。第二次就是考大学。
      说的时候,我清楚的感觉到我脸上的笑容。我已经很久没有微笑,特别是对着江江笑。
      江江很早就是女人。我记得那天晚上在睡觉的时候,被江江从床上拉起来,然后拉到水房去,“姿情,好疼。给我纸巾。”然后我递着一张张的纸给她。我陪伴着她一段时间又一段时间。我清楚的感觉到江江留给我的气息。
      江江高中分科时候选择的是理科,和我一样的科目。她常常喜欢在考试前一天的时候,借走我所有的笔记。因为她非常清楚,全班只有我,才会把所有理科笔记分类归纳。她知道,我的懒散对于在考试的前一天的时候,才会增加。
      江江习惯在一边抄的时候,一边问我,这道题目怎么做,然后我会回答,是这样做,用这个公式套进去。
      她依旧不喜欢物理和化学。数学成绩依然能够考到我的后面。有时候甚至可以比我高几分。
      高中里,我的成绩很好。却只是喜欢在操场上低着头,看石头。她依然会在每天中午的时候,偷偷溜出去,买一个冷饮给我吃,然后笑着说,“亲爱的,我给你吃。”
      我总是会给她一个笑容。在任何时候,我疲惫或者是难过的时候。
      江江和我一样痴迷于武侠。江江依然整天做梦希望有一天能够做件很伟大的事情,就是能够像小龙女一样。
      我知道江江成为不了小龙女。她没有小龙女的恬静。她缺少了份内敛的气质。这是她终日以来唯一的缺点。
      江江热情而真诚,而我依旧懒散冷漠。可是这丝毫没有影响我们的关系。我们依旧贴心。可以在傍晚的时候分享彼此之间的快乐或者是秘密。
      可是只有江江知道,更多的时候,她是个主讲者,而我是倾听者。对话比例状态依旧会呈现1:8状态。
      江江本身是个依赖性很强的女孩,而我认为自己非常独立。一起过马路的时候,我总是把她拉在身边远离车辆的内侧,而我站在她的外面。
      可是过后,她总会跑到马路边买一个冷饮递给我。
      我们总是能够互相安慰。
      她总是在某一个时刻,彼此拥抱。
      江江有着甜美的笑容,但是看上去无辜而脆弱。我相信只有这样的女孩子才值得珍惜。
      可是我的状态依旧是带着刺。任何人都无法靠近。身上依旧有着很强的棱角。无法磨平。
      我清楚的记得我第一遇见她的时候。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第一次的遇见。或许就要注定相遇一生。
      我站在学校门口。炎热的阳光射向我的脸。她伸出右手,然后说,你好,我叫江江。
      我说,你好。
      她说,把你的左手给我。我伸出,她说,你的掌纹都是断的。你是个破碎的孩子。她颠起脚,轻轻地把嘴唇压在我的脸上。她说,让我抱抱你。
      那时是阳光明媚的九月,教室外面有高大的梧桐。那些温暖的阳光透过细碎的叶缝轻轻照在她的脸上。我看见了她明亮的额头和清澈如水的眼睛。
      我听见了她清脆糯软的声音,她说:“今天的阳光很好。”
      我就安静地看着她,这个有着甜美笑容的女孩。我知道我们能够在一起。
      虽然,我并不知道时间能够有多长。
      那是个下午。我在纸上写,我叫七月。然后我递给她。这是我们的第一次非常正式的交谈,我清楚的看到她脸上露出的笑容。阳光很细碎,投射在我的脸上,还有我的手上。我清楚的记得我手上的笔是她那天给我的小熊威尼。
      后来,江江就和我说,“七月,你是我看见过最奇怪的女生。你上课总是会睡觉或者是趴着,看窗子外面。可是为什么你的成绩依然会是那么好。”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手上的冷饮滴落在了她的指尖。顺着滑落,我转过身,她的嘴唇滑过我的脸。
      我记得,我一直都坚持用纸和她聊天,或者是她不断的给我写邮件发到我的信箱里。然后每次上多媒体电脑课的时候,我就会乘机去收邮件。那时候的我们都在快乐着。可以彼此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幸福永久。
      我们聊很多事情,自己的和别人的。但是这只是我们两人的事,我不想影响到别人。甚至,我不希望别人来分享。我只是讲给江江一个人听。
      所以那些纸条几乎构成了我整个高中生活的一部分。
      江江问我,“七月,你为什么喜欢我,要和我做朋友?”她喜欢在半夜的时候,从她的床跳到我的床上。然后钻进我的被窝。特别是冬天的时候。
      我说,“因为你是江江,你是江江,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的江江。”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眼神会明亮许多。
      我从来都不问江江,你是否还喜欢着我。我害怕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就会和她消失了。然后离开。一辈子的离开。
      所以我宁愿什么也不说。沉默许久。
      我也有很多别的朋友,我想我喜欢他们,但是从不写纸条给他们。那些纸条,后来都被我好好的收藏起来。这些江江都不知道。
      在很久以后,当我看到这些纸条,都能想起那些课间细碎的阳光,梧桐叶的影子,以及她抬头的瞬间。然后我会幸福许久。那是我很久都未感觉到的幸福。
      所以,我把这些幸福都珍藏着。期待有一天能够永远留下。
      我一直有保存的习惯,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留很长的时间。我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徒然的,只是觉得心里有个巨大的空洞,只有这些东西,它们能够填补。
      所以,很多往事,都被我自己一再地提醒。
      但是,江江和我不一样。
      她有着甜美的笑容,我就是根据她的笑容做出我们能够在一起的判断。我喜欢看上去充满温情的女子,我依赖她们的笑容和温情。
      我喜欢她张嘴叫我七月的时候,嘴唇微张。那种很幸福的样子。听她这么叫的时候,我心里会温暖许多。江江是温暖的女生。她总是会在下课的时候,走到我的身边,拍醒正在睡觉的我。然后抬头用清晰的眼睛看我的额头,然后会抱着我说,“宝贝。”
      那是我第一次被人叫宝贝。我清晰的听清楚那两个字从她的嘴里吐出来。突然发觉温情无比。
      放学的时候,我记得她总是很快的收拾好。然后走在前面。过会,会叫我,然后我就会很快的跟上去。握着她温软的手。
      她是江江。是江江。是我的江江。
      那年的午后。江江拉着我的手,问我,“七月,你比我们小对吗?”那时候我清晰的发觉到江江发觉到我们的距离了。
      我点头。“是的。小学只读两年,初中读了三年。”
      “怪不得,觉得你总是看上去很小。”我不感去看她的眼神。那种也许会带着疑惑的眼神。我害怕那种直接的眼神会穿透我的身体。所以我一直都在拒绝着这些试着的接近。江江伸出她的右手,然后拉着我的左手。拿出狗尾巴草把我们的小手指紧紧地捆在一起。
      她很孩子气的笑着。“我们是不会分开的对吗?”
      我点点头。“是的,我们不会分开。”而且是一辈子的。
      小谷。
      我记得这个男人的名字。不会忘记江江每次说到她名字的时候脸上都会露出幸福的微笑。我记得江江说过,小谷。她的同学。她们在一起长大。成长的日子是年少时甜蜜的回忆。
      我有时候会猜想小谷是不是有着干净的气质,呼吸的时候,嘴里会有柠檬气息,说话的时候,会弯着眉毛,当你说错话的时候,他会微笑的摸着你的头。
      有时候告诉江江我所猜想的东西的时候,我都会记得她脸上的笑容。她的微笑纯真而有短暂,我那时候的棱角还在存在,不会消失。
      我想江江是爱着她的。无论在任何时候。
      她时常会坐在学校的教室里,在放学的时候。在纸上写他的名字。他叫小谷,小谷。是一个漂亮的名字。却毫无任何激情。
      然后她就给我看他的照片。那时候我的猜想是正确的。一个叫小谷的男人,脸上常年有笑容。那张照片是他和江江两个人在学校的操场上拍的。江江坐在小谷的身边,小谷伸出她的手,放在江江的肩膀上。然后可以看见江江脸上的淡淡的红晕。我想也许那就是爱情。或者那就是暗恋。
      小谷在四班。江江在纸上写着。然后递给我。并且顺着我的视线,伸出手指和窗外正在上体育课的小谷。“那就是小谷。”她轻轻的在我耳朵边说。
      我低下头,顺着手指看见正在上体育课,穿着黑色运动裤的小谷。那是个干净的男人,他正在打篮球,脸上有真很深的笑容。那是种快乐,可以轻易感动任何人。
      我在纸上回写给江江。我看见了。
      江江回写给我,好看吗?
      纸递给我的时候,我把纸放在手里,我看见老师的眼光露到我这里。我笑,抬头朝老师笑。老师突然转过头,什么也不说。下课的时候,他点名我,叫我下课到他的办公室去。
      我点点头。朝江江笑。叫她安心。
      我看见江江脸上的担忧。突然松了口气,觉得,还好今天被捉到的不是她。
      月底的时候,江江和我说,她准备向小谷表白。那天很冷的天,我戴着红黑想间的帽子,围着围巾,江江把她的风衣递给我,让我穿上。
      我把围巾饶在她的脖子上。一圈一圈,一圈一圈。
      江江突然抱着我,“宝贝,为什么我可以轻易的看到你眼里的绝望。”
      我笑而不语。心里有些宿命和轮回只需要藏在心底。
      而不需要摊开说明。那样的人生毫无趣味。
      “七月,你说人算不如天算,对不对?”江江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站在操场里,温柔的神情,冰冷的手指。她在看着小谷打篮球。我坐在她的身边,靠在她的身上,在听歌。听的是贝多芬的。
      “七月,他一直很优秀。”我抬头看天空,天空晴朗,我可以听见小谷的笑声,和江江心里的幸福声音。那种东西一直都很快乐。
      “七月,我希望明年高考能够和他考在一起。即使我知道我一直都不如他。”
      我轻轻把手伸过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我戴着手套,穿着白色的高领羊毛衫。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抱住她。“你说,七月,明年高考,我希望和他在一起。”发觉衣服上沾染到了江江的泪水。我心里有点疼着。“七月,我真的很喜欢他,不想和他分开。”
      “我知道。”
      我平静的回答着。眼神却依然伶俐。
      我们静静地拥抱在一起。我恍然想起过去,也有这样的一天,一个女孩拥抱着我,两个人在操场上。彼此纯真的眼神。还有脸上温暖的笑容。
      可是当我伸出手去抓的时候,却赫然发觉,那些笑容早已经离开我。
      高二的冬季。江江开始很努力。希望能够与小谷考同一所大学。我没问江江你报什么大学。那年我正处于逃课阶段。我不想上课。虽然我知道每次考试,我的成绩依然是年级组的第一名,甚至是全校的第一名。
      可是我却清楚的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只有我自己清楚。
      江江来找我,每次找到我的时候,我都躲在宿舍里在睡觉。整个人看别人的神情的时候,依然是平淡。但是却激励无比。
      江江问我,为什么?
      我依然躲在被子中。不说任何话。只是有时候依然可以听见我的转动声。或者是看见江江眼眶里的泪水。
      高三开学第一个月。那天,我还在宿舍里看书。听见敲门的声音。我打开门,看见江江站在那里。她的脸色苍白。
      她没有说一句话。她很快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就早早睡下了。
      那一夜我一直无法入睡,但是江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从回来后,就开始变得非常沉默。
      有时候只是能在半夜的时候,听见她从床上起床的声音。还可以在宿舍门口闻到她嘴中传来的浓烈的烟味。
      终于在一天的下午。我看见江江站在学校的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七星往嘴里送的时候,终于知道她点燃了自己的烟。却丝毫感觉不到的那份温暖。
      有时候,我们一起去自修的路上,她很少开口说话,她的神色清淡。我们一起自习的时候,我看见她的书页始终没有翻动。她变得神思恍惚。
      小谷的电话突然减少。学校里也再也看不到江江和小谷的身影。
      回来以后江江一直很安静地在寝室看书,电话一响就迅速地接起来,但都不是小谷。我看见她紧紧咬住嘴唇,直到咬出血来。
      小谷再没有电话打来。
      江江的情绪变得非常糟糕,她的脸色苍白。
      她整天整天地躺在寝室里,不上课,也不吃任何东西。有时候,只会很机械性的从床上起来喝点水。每次把杯子放在她面前的时候,都可以看见她眼里深深的绝望。
      我跟她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始终紧闭。她始终绝口不提她遭遇的事,我也从来不问,我想我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我只是一直陪着她。我看着她的眼睛很快地黯淡下去,她会突然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但是她仍然什么都不说。我看她的眼睛,我始终没有看见她流下泪来。
      她在寝室里躺了两天两夜,她拒绝和所有人说话。
      周末的时候,同寝的同学各自回家。我留下来,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们。
      江江躺在床上,她看着天花板,她的眼神空洞,嘴唇苍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僵硬而冰凉。我看着她,我开始放一些哀婉凄清的曲子,我只是想让她流泪。但是她只是很快地别过头去,然后紧紧闭上了眼睛。
      我突然站起身来,我对她说,我给你听一种声音。
      我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然后用力地把它砸在地上。玻璃在触地的刹那发出清脆碎裂的声音,那些细碎的余砾飞溅起来,它们有着尖锐的棱角。我看着自己的手指慢慢地渗出鲜红的血来。
      江江慢慢地坐起来,然后转过头来看我,她的眼神依旧空洞。
      我指着地上的玻璃,我说,就是这样。
      我转头看她。江江低下头去看那些破碎的玻璃,她的眼神开始疼痛。她猝然地掉过头去。
      我慢慢地走过去,我扶住她的肩头。江江安静地任我抱着,她不说话。她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她的脸颊冰凉,我清楚地觉察到她轻微的颤抖。她终于说话,她的声音暗哑。
      曾经我以为我一定能给他幸福,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和他在一起,但是就因为这些幸福如此简单,所以他已经不再需要。
      但是七月,这些幸福对我如此重要。
      江江开始哽咽,她的眼神痛楚而绝望。她用双手环着我,有温暖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在我的脖子上。
      我紧紧地抱着她。我的眼泪流下来。
      江江,我们一直都害怕失去。可是我们一直都在这样遭遇。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了谁就无法生活,我们有足够的理由让自己相信。
      江江,一切都和刚才一样,把杯子拿起来,用力摔下去。看见它破碎的时候,心里的声音不过如此。
      而我们要的幸福就是如此。如此破碎,经历不起任何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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