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秀才娇夫郎》余咸咸

5、05.徐郎烤肉真难吃

　　没有卖出去的野菜喜哥儿拿回家焯水凉拌，加上秘制酱汁，完全遮盖了野菜的苦涩，变得十分香辣下饭。
　　春笋则切成条条腌制起来，酸辣爽脆，是最佳的佐粥小菜。
　　许阿姆吃得开心，也不跟他计较私自上山进城的事儿了。
　　但大嫂李英娘对二人略有不满，这两人赚了钱不上交父母便罢了，还在城里吃喝玩乐，铜板还没捂热呢就都花出去了。
　　太不会过日子了。
　　李英娘对丈夫反复唠叨，许长安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只好宽慰妻子道：“他们年纪还小，等成家立业了就知道赚钱难。”
　　李英娘无语地看了丈夫一眼，这木头，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
　　眼下还没分家，他们小两口赚的钱大头都要交给阿父阿姆。而那两个孩子不赚钱便罢了，还经常向阿父阿姆要钱花，其中不就有他们两口子的钱吗。
　　但喜欢玩木头的许长安可能真的就是块木头，完全没领会到妻子的担忧，整天除了干农活就是刨木头。
　　还是喜哥儿偶尔听到大嫂的抱怨，偷偷跟阿姆说了。
　　他虽然爱占些小便宜，但大事上分得清，大哥大嫂赚的钱是他们两口子的，他跟长信花的是爹娘的。许阿父许阿姆正值壮年，每日辛勤劳作，还不至于养不起两张嘴。
　　许阿姆私下跟李英娘说明白了，李英娘才放下心。
　　还好婆媳俩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这要是别人家，早就吵起来了。
　　*
　　喜哥儿自从学会辨认药材后，经常有空就背着背篓拎着锄头进山寻摸。正如徐衡所说，山林外围都是些常见的药草，卖不上价，只能多积攒些一起卖。
　　他已经摘了好些枸杞子了，这东西长得多，又好采摘，晒一晒收起来，攒的多了卖给医馆，平常也能泡水喝。
　　大部分草药都比较难找，混杂在丛丛野草中，需要仔细分辨。
　　这日喜哥儿又上山来，一路挖野菜摘蘑菇，碰见可以晒干储存的草药就小心挖出来。
　　不知不觉走到较深处的林子，他四处张望，突然发现前方有浓烟冒出。
　　这可是在树林子里面啊，要是着火就麻烦了！
　　喜哥儿连忙跑过去，到那儿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徐衡徐秀才！
　　只见徐秀才正背对人蹲着，身前一阵浓烟升空，但没看见有火光。
　　“徐秀才，你干嘛呢？”
　　徐衡把火堆掩埋好，站起身来，喜哥儿才看到原来他在烤野鸡。
　　只不过这烤的着实有点埋汰，野鸡身上黑一块黄一块儿的，看着就不怎么好吃。
　　不过再不好吃也是肉啊，喜哥儿有点儿嘴馋地咽咽口水。
　　徐衡听到脚步声就开始扑灭火堆，瞧见是喜哥儿，便放下心来。
　　喜哥儿凑近问：“这是你打的野鸡吗？”
　　徐衡点头，“是，你要尝尝吗？”
　　他年幼就开始守孝，虽说民间不讲究守孝期间不食荤腥，可也不好天天吃鱼吃肉。
　　但他那时正长身体，肚子就跟个无底洞似的，天天吃多少饭菜都不觉得饱，饿得狠了就自己进山打几只野鸡野兔烤着吃。
　　不过他这几年都没自己动手做过饭食了，今日突然来了兴致，进山猎得一只山鸡烤来吃，没想到又遇见了这个哥儿。
　　他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喜哥儿。
　　喜哥儿擦擦手，接过来，犹犹豫豫地咬了一口，咽下去后问：“……你是不是没放盐？”
　　根本没有味道啊！
　　徐衡撕下另一只鸡腿尝了一口，齁得他直皱眉，这才意识到：“我放盐了，不过没撒匀。”
　　喜哥儿无语地啃完一只鸡腿，再也不多吃一口了，“徐秀才，你真是暴殄天物，竟然能把肉做的那么难吃。”
　　徐衡也觉得难吃，但自己做的，再难吃也要吃完。
　　吃完之后，徐衡把骨头同灰烬一起深埋，免得引来什么猛兽。
　　他突然对喜哥儿道：“你先在这等一下，我去拿个东西给你看。”
　　喜哥儿好奇地在原地等待，不一会儿，徐衡从林子更深处跑回来，递给他一簇五彩缤纷的羽毛。
　　“这是野鸡的羽毛，挺漂亮的，你拿去玩。”
　　喜哥儿伸手接过来，这些羽毛色彩鲜艳，质地较硬，很适合做毽子玩，他就开心地收下了。
　　两人又一起挖了些野菜草药，下山时，徐衡突然想起自己曾偶然获得过一张卤肉方子，但他实在没有做饭天赋，做出来东西总是难以下咽。
　　不如就送给喜哥儿吧，听闻他最会做菜，给他也是物得其主。
　　*
　　春日万物复苏，山林中好吃的东西多的是，喜哥儿这些时日一直忙着摘野菜晒菜干，拿各种瓶瓶罐罐或腌制或封存起来。
　　他还摘了不少野果做果酱，不过野果大都很酸，蜜糖又昂贵，用不起，所以做出来的果酱也很酸。
　　但做菜时放一点儿也别有风味，还可以就着馒头吃，味道也尚可。
　　这日半下午喜哥儿正翻晒野菜，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他整理好衣服去开门，看见来人是徐秀才。
　　他心里纳闷，徐秀才不怎么在村里走动，不知道来他家有什么事吗。
　　徐衡礼貌地问道：“你一个人在家吗？”
　　喜哥儿点头，“是啊，要不要进来坐一下，我给你倒杯水喝。”
　　徐衡进了庭院，跟着喜哥儿坐在大枣树下的竹制桌椅边。
　　喜哥儿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这是我用晒干的婆婆丁泡的水，有点苦。”
　　徐衡尝了一口，皱着眉头道：“这也太苦了，不如再加点枸杞一起泡，中和一下味道。”
　　喜哥儿听他这么说就放心了，他自己也想过，但婆婆丁和枸杞都是药材，他怕自己乱弄会冲突了药性。
　　不过既然徐秀才都说了，那应该是没关系的，他兴致勃勃地拿来一罐子枸杞，往水壶里放了些，又问：“徐秀才有什么事情吗？”
　　徐衡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放到桌面上。
　　“这是我去外地走镖之时偶然得到的一张卤肉方子，放在我这儿没什么用处，不如送给你，也能物尽其用。”
　　“走镖？！”喜哥儿的注意力却完全跑偏了。
　　天哪，他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临沧县城，徐秀才一介书生，年纪轻轻竟然就去外地走镖？！
　　徐衡解释说：“因为不能读书科举，我便好好学习武艺，出了祖父热孝后便加入四海镖局，做了几年的镖师，走过不少地方。”
　　“四海镖局？是临沧县最大的那家镖局吗？”喜哥儿睁大了双眼。
　　徐衡笑着点头。
　　因为临沧县商贸往来频繁，商人运输货物总要雇人护送，所以县里开着大大小小数家镖局，最有名的就是四海镖局了。
　　喜哥儿对他佩服万分，徐秀才真是厉害啊，读书时十三岁就考中秀才，从武后又加入最大的镖局做镖师，真是文武全才啊！
　　“怪不得前几年没怎么见过你，”喜哥儿双眼亮晶晶地，“那你现在还做镖师吗？”
　　“今年便不做了，祖母年纪大了，我在外面挣够了钱财，便回来好好孝顺祖母。”
　　走镖是个辛苦活，路途艰险，风餐露宿，但回报足够丰厚。他这几年走南闯北，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攒下了足够后半生花费的银钱。
　　喜哥儿缠着他讲了不少外地的风土人情，听够了故事，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桌上的卤肉方子上。
　　他幼时也曾读书习字，不过实在没天赋，后来就不读了。
　　“我看看方子上都写了什么，真如你说的那般美味吗？”
　　徐衡信誓旦旦：“真的，我去过那么多地方，那家卖的卤肉是最好吃的。若不是店主遭遇不测，我还没有机会拿到这方子。”
　　喜哥儿仔细看，竟要用到十余种香料，常见的花椒、八角、桂皮、香叶、甘草之类的他都知道，但还有好几种香料他听都没听过。
　　徐衡告诉他：“这些香料有的能在草药堂买到，有的我们这里没有，只能从外地买。”
　　喜哥儿皱着小鼻子，“怪不得好吃呢，用了这么多香料，就算是卤臭鞋子也好吃！”
　　徐衡被他这个有味道的比喻逗笑了。
　　“多谢徐秀才，等我做出来卤肉送去给你尝尝，看看是我做的好吃，还是你以前吃的那个好吃。”喜哥儿斗志满满。
　　徐衡笑着点头，“好，我等着，到时候我拿来做下酒菜。”
　　喜哥儿皱眉，“你怎么也爱喝酒啊？我以前喝过一回，感觉辣的嗓子疼，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
　　徐衡哈哈大笑，“下回我送你一壶酒，不辣嗓子的。”
　　两人相谈甚欢，在许家其他人回家前徐衡提出告辞。
　　他知道很多父母不愿自家孩子与他往来，虽然喜哥儿不在意这些无稽之谈，但他不想他在父母面前作难。
　　只是徐衡恐怕想不到，喜哥儿在阿姆回家后直接告诉他们方子的事了。
　　许阿姆的第一反应果然是惊恐：“你这孩子，竟然私下和徐秀才往来，就不怕被他克到吗？！”
　　喜哥儿反驳他：“我都和他来往好一段时间了，但也没生病生灾啊。阿姆，你别听别人瞎说，徐秀才是个好人，他帮了我大忙呢。”
　　许阿姆也不是白活那么多年，也知晓村民们大多是在胡说八道，但他担心自家小哥儿的心情占了上风，也就顾不得真真假假了。
　　“这种事情，总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喜哥儿对这些话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