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04.野菜笋子卖钱忙 ...
-
晚上回家又遭阿姆一顿唠叨,不过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第二天他俩难得一块儿起了个大早,月亮还挂在天上呢,喜哥儿就起来做了早食给阿父吃。
用完早食,喜哥儿开始抓着人撒娇:“阿父阿父,你带我们去县城吧,我们卖了钱给你打酒喝!”
许阿父被他晃的头昏,连连点头答应了。
喜哥儿开心地招呼许长信把装着笋子的框搬上板车,另有几篮子新鲜野菜。虽说一大把野菜只能卖上几文钱,但蚊子腿也是肉,能赚一点是一点。
喜哥儿又去灌了一葫芦水,挂在腰间,坐上车。
“许长信快上来,快点快点,趁阿姆没看见我们赶紧走!”
许阿父就笑吟吟地看着两个孩子胡闹,待他们坐好后,拿鞭子轻轻抽打大黄牛,大黄就温顺地往门外走。
许阿姆看见他们仨的背影,无奈摇头。哎,这两个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
到了村口,有几个村民要坐车,或是去做工,或是去城镇买东西,或是跟喜哥儿一样去卖菜卖蛋。
大家都坐上车后,许阿父正要启程,后面突然远远地传来喊叫声:“有德叔!有德叔!等一等!”
许阿父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便停了下来。喜哥儿站起来远眺,认出来人正是那个特别爱喝酒,还想偷他家鸭子的许老赖。
许老赖被酒掏空了身体,跑这一段路就气喘吁吁。他扒着车板硬挤上来,“还好赶上了,有德叔我上县城去做工。”
喜哥儿伸手:“去县城三文钱!”
许老赖咧着嘴笑,露出一口黄牙,“咱这都是一家人,谈钱多生分啊!”
他们上江村最大的宗族就是姓许的,不过只是一个姓,喜哥儿家跟许老赖家早就疏远了。
喜哥儿脸色一冷,眉毛竖起,真有几分凶相。“谁跟你这种酒鬼一家人啊,快点给钱!没见过你这么没脸没皮的东西。”
许老赖哼哼着往怀里摸,故意装作没找着的模样:“呀,出门走的急,忘记带钱了,下回再给下回再给。”
喜哥儿看他腰间还挂着沉甸甸的酒葫芦,骂道:“你有钱喝酒没钱坐车?谁信你的鬼话,再不给钱就把你踹下去!”
许老赖骂骂咧咧:“你这小哥儿怎么这么尖酸刻薄,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别人都给钱凭啥你不给,你还有理了?长信,踹他!”
眼看许长信真要把他踢下去,许老赖这才掏出来三文钱,“给你给你,不就是几文钱吗。就没见过你这么刻薄的小哥儿,看以后谁敢娶你。”
许长信闻言握着沙包大的拳头威胁他:“嘴巴放干净点!”
喜哥儿把三文钱放进阿父的荷包中,竟然还敢指着亲爹的脑袋数落:“阿父,你不能老是做老好人,许老赖去的时候不给钱,回来再不给钱,那你一天就亏了六文钱,一个月就亏一百八十文,一年就要亏两千一百六十文啊!”
许老赖小声嘟囔:“我又不是每回都不给钱。”瞅见许长信还握着拳头,他脖子一缩,不敢吭声了。
许阿父还是一脸笑,点头说知道了。
喜哥儿哼了一声,根本不信他。许阿父这个人就是太老实了,老好人一个,别人说什么他都信,像许老赖这种不要脸的东西,经常坐车不给钱或少给钱。
“算了,下回要是再有人敢不给钱,你就告诉我,我非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不可,让他在全村人面前都没脸!”
车上其他人不吭声,但心里都想着以后肯定老老实实给钱,在别人家门口破口大骂这种事,喜哥儿真的干得出来。
他这种泼辣的性子,村里很多人不仅不讨厌,反而还很喜欢。人善被人欺,性情柔弱的女孩儿小哥儿在乡下是会受欺负的,泼辣一点反而能活的更自在。
到了镇上有几人下车,又上来了几个人,稍作停留,牛车就继续往县城走。
临沧县毗邻沧江,水路四通八达,因而商贸繁荣,周边的村民也都能去码头做工赚钱,只要肯下力气的人家都不会太穷。
临沧县城修建的颇为宏伟,但时日久了,风吹雨打,还是有几分破败。
听说新上任的县令大人想整修一下城墙,附近的村民们都觉得挺好。反正都要服徭役,在本县总比去外县好。
晃晃悠悠一路,终于到了县城。许阿父不入城,大家在城门外面下车。
“阿父,我们去了,你别忘了下午等着我们回来。”许长信背着背篓跳下车。
许阿父把自己地钱袋给他们:“拿着钱,中午买点好吃的。”
喜哥儿笑眯眯地接过,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他挎着装有野菜和其他工具的竹篮子,跟许长信一起排队入城。这些年国泰民安,地方安定没有战乱,入城也不需要交费。
听村里老人说,前些年打仗的时候不仅赋税徭役无比繁重,连进城都要交钱。还好新朝成立,允许百姓休养生息,许多苛捐杂税都蠲除了。
喜哥儿和许长信经常跟着阿父来临沧县,对城内很熟悉。两人走去城西的街道,那一块儿有很多摊贩聚集,久而久之大家就习惯去那里采买东西。
两人来的还算早,赶紧找了个比较宽阔的位置,把卷起来的草席摊开垫在地面上,然后把各种绑成捆的野菜摆出来,竹笋也一一摆放整齐。
喜哥儿打开葫芦,往手指上倒了点水,然后弹到野菜上面。青翠的菜叶子上面一颗颗小水珠,看着就很新鲜。
“长信,你嗓门大,哟喝几声。”
许长信还有点放不开,扭捏地说道:“我没你嗓门大,你先哟喝,我听听你怎么喊。”
喜哥儿斜他一眼,清清嗓子,“看我的。卖野菜了!新鲜的野菜!五文钱一大把!新鲜的春笋,二十文一斤!便宜卖啦!”
“还愣着干嘛,跟着喊啊。”喜哥儿瞪他。
许长信小声喊了两句,也放开了,开始大声哟喝。俩人的声音能把附近摊贩的都盖住,吸引来几位买菜的妇人夫郎。
“小哥儿,这荠菜怎么卖啊?”一位夫郎蹲下挑挑捡捡。
喜哥儿反应极快地回答:“这位夫郎一看就很会持家,这些荠菜是我跟弟弟昨天才摘的,你看还水灵灵的呢,这么一大把只要五文钱。春天正是吃时令野菜的好时候,夫郎买回家包饺子包包子,比肉馅的还好吃的呢!”
这位夫郎被他逗得哈哈笑:“你这小哥儿真会说道,野菜还能比肉好吃?”
“真的真的,不信你问我弟弟,我每次做荠菜包子他一口气能吃十个!”
许长信暂时不跟他计较谁是哥哥谁是弟弟,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真的,荠菜馅的包子比猪肉馅的还好吃!”不过仅限喜哥儿做的。
这位夫郎拿了一把荠菜,喜哥儿又饶他几根小野葱:“这野葱也是昨天才摘的,拿去炒个鸡蛋,香喷喷的特别下饭!”
他心满意足地付了五文钱,喜哥儿接过赶紧放进荷包里。
又有几位妇人结伴□□笋,喜哥儿继续口若莲花地推销:“几位夫人一看就是体面人,现在正是吃笋子的好时节呢。这些春笋都非常鲜嫩,昨个儿刚挖的,我剥一个给你们看看,嫩的能掐出水来。”
其中一位讲价还价:“二十文一斤太贵了,十五文。”
喜哥儿干脆地拒绝:“十五文不可能,二十文已经是最低价了,不信的话您去其他摊位问问,没有比这更低的了。你们要是买的话我还可以帮您把壳剥了,拿回家切一切,焯焯水就能炒菜吃,特别鲜美!”
她们常买菜自然也知道市价,商量几句,决定一人买一斤。
喜哥儿支使许长信赶紧剥壳扒皮,给她们分好,几人也付了钱离去。
……
一直忙碌到中午,还剩下一点儿野菜和笋子没卖出去。过了午时就几乎没有买菜的人了,两人决定剩下的不卖了,找个地方吃饭歇息去。
虽然很多卖饭食的还没喜哥儿自己做的好吃,但出来玩嘛,就要花钱吃吃喝喝。
两人悄悄数了数,今日一共卖了二百六十文钱,大部分都是卖春笋得来的。他们俩对半平分,一人一百三十文。
“劳累了大半天,肯定要吃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喜哥儿拉着许长信走进一家小饭馆。
许长信本想午饭随便对付一下,把钱攒着,但拗不过喜哥儿的脾气,半推半就地就进来了。
这是他俩第一次自己掏钱下馆子。
听了店小二的介绍,喜哥儿点了三个菜一个汤两碗面,许长信嘴上埋怨他乱花钱,但吃的最多!
结账的时候花了一百多文钱,许长信肉痛地掏出八十文,剩下的四十多文由喜哥儿出。
“谁让你吃的最多,吃多少就要出多少钱!”喜哥儿仔细收好自己的小荷包。
“真是精明,我看这辈子都没有人能占到你的便宜。”
喜哥儿就权当他在夸奖自己了。
吃完饭两人在城里乱逛,买了一些糖果点心,荷包里的铜板又少了许多。
两人看杂耍,听说书,玩了个痛快,一直到太阳快下山才出城。
城门口,许阿父已经在等着了,板车上也已经坐了几个人。喜哥儿跑过去拉着阿父的胳膊撒娇,说今天都吃了什么玩了什么,许长信在旁边不时补充几句,许阿父就乐呵呵地听着。
等车上坐满人后,便启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