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思念》开心柳柳

9、密室

　　秦思回到主宅二楼，站在陈念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半晌没人开，只好回自己房间。

　　三楼书房内，陈元泷、陈然、斐哥围坐在茶桌前，看着陈念熟练地将紫砂壶内的茶水倒入旁边的小杯中，陈元泷拿起一个茶杯闻了闻，茶香清爽，入口甘爽滑顺，他点点头：“不错。”
　　陈念也拿起一杯闻了闻，看了看，再浅浅尝了一口，然后点头道：“味道确实不错。二伯送来的茶叶果然都是上等货。”旁边的陈然接话：“二爷这些年，在老宅修身养性，收藏了不少宝贝。”
　　陈念拿起茶壶再倒了一杯茶，看着茶桌说道：“我记得这张桌子也是二伯从京市一个老收藏家那里买来的，怎么没自己留着。”陈然笑着回话：“二爷当初为了这张桌子让底下人跑了好几趟京市，结果买回来又看上了另外一张，这个就送来给先生了。”
　　陈念摸了摸茶桌，笑道：“二伯可真大方。”说完闲事他开始进入正题：“爸，这次去京市，我看了下悦心那家公司，老板能力不错，和秦思转了转，觉得可以进去看看。”“哦，你打算五娱乐行业玩一玩？”陈元泷这些年倒是很少关注这个产业，毕竟新城以出口贸易为主，娱乐产业去确实不太发达。
　　陈念把自己汇总的信息拿给陈元泷，接着道：“爸，你前面调查的时候应该看过这家公司的资料，去年年初才成立的，到今年满打满算一年半，市值已经翻了好几翻，他们打算明年上市。我仔细观察了下，他们公司艺人除了哥哥外还签了几个女孩子，哥作为第一波选秀成功的样本，让他们在业内一战成名，现在剩下那几个人估计也都打算往选秀方面推。本来有哥在，明年上市是板上钉钉，现在哥解约了，他们公司最大的资产没了，市值至少减少一半，上市就变成了做梦。”
　　陈元泷放下茶杯看向陈念：“你想趁着他们现在虚弱注资进去买断他们。”陈念点点头：“他们的法子很不错，通过选秀把自己的人推给资本，依托自身的热度聚集大量粉丝，再吸引热钱进场，让钱生出更多钱。不过，虽然这个市场现在很热，也只是镜花水月。我看中的是那些艺人身上的号召力以及他们身后狂热的追随者，原本哥不退的话，他是最佳的，但你们都不希望他留在圈内。”
　　“狂热又天真的追随者，一心一意保护着她们神，他们的神站的越高，追随者就越衷心，神发出的每一个指令，追随者们都会奋不顾身去完成。舆论，这是一股多么好用的力量，我们只要在里面稍加引导，很多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陈然在边上认真听着，将一些关键信息记录下来，等陈念说完看向陈元泷，陈元泷思索了下点头道：“你的想法虽然稚嫩但确实不错。你长大了就去玩一玩就当练练手了。不过你自己不要出面，让底下人去安排。”说着吩咐陈然：“陈然，你通知下去，给小念安排几个能力不错，态度好的人。”
　　边上的陈然点点头记下，陈元泷接着说道：“这些都是小事，你哥回来了，这才是我们家的大事，过几天等你妈妈身体好了，先回老家那边拜祭祖先，把你哥的名字改回族谱。酒会也要办一办，你也好几年没有回来了，这次趁着人多把你未婚妻一家也请来好好闹一闹。”
　　说起未婚妻，陈念脸上也带出了笑意，点头答好。
　　陈然在边上提起：“先生，林先生家的千金林茵小姐帮了我们大忙，是不是选个好日子去林府道谢。”陈元泷差点忘了这件事，想了想说道：“等酒会时一起邀请，决明这几天身体不好，需要休息。”
　　陈念将杯中茶水喝完，放下杯子说起来孤儿院：“那个阳光孤儿院……”顿了顿接着说：“杜院长和杜明珠，我们查到的信息是母女，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有妈妈对她未免太上心了。”
　　陈元泷对这件事明显不想深聊，打断陈念：“她当年千辛万苦把你舅舅的骨灰送回海市安葬，你妈妈上心些也无妨。这次她既然愿意来就随她。陈然，你叫人多注意着点，万事小心为上。”陈念放下茶杯，表示知道了。
　　“去休息吧，这几天辛苦了。”
　　“爸你也早点休息。”陈念到完晚安带着陈斐开门出去。
　　陈然目送着陈念陈斐离开，转头看着陈元泷，见陈元泷杯中茶水见底，赶紧执起茶壶，陈元泷挥挥手，说道：“够了，年纪大，喝多了睡不下。杜明珠，让你哥再好好查一查，既然小念说了不对劲，那就仔仔细细查清楚，边城、海市她老家，找一找当年见过她的人，还有，决明弟弟那位女朋友也去找一找尸骨，另外京市那位杜院长那里，去调查清楚小思当年到底是怎么去的院里，你们借着这次机会，把事情探清。多找几波人，分开查。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
　　陈然记下，问道：“那思少爷那边，公司的事情要不要？”陈元泷打断他，“暂时先不要让他接触，我和决明商量后再说。”“刚下面传来消息，说思少爷去找了杜小姐，在杜小姐屋里待了半小时。”陈元泷楞了下，他大晚上跑去女孩子房间做什么，陈元泷有点意外，“知道了。”

　　陈念刚下楼就看见秦思推门，他挥退陈斐轻声叫道：“哥，你大晚上不睡觉去哪里浪了？”秦思一只手推着门，转身看向陈念问道：“你说我？你自己不也大晚上不睡觉。”陈念走过来，跟着秦思走进他的房间：“爸有事找我，我去了趟书房。”“这么晚，爸……爸找你聊什么？”
　　陈念熟门熟路的走进秦思卧室，飞扑到床上叹了口气：“好舒服……”秦思看着被弄乱的床铺，眉头紧皱，伸手想把陈念拉起来，陈念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往边上一滚，躲开秦思的手看着秦思说道：“爸妈今天盼了一下午，也没见你张口叫一声，现在怎么开口了。”
　　秦思见拉不到陈念，索性也不拉了，打开柜子翻出一套换洗衣物，看着陈念：“我……我叫不出口。我和他们已经十几年没有见了，对于我来说，他们就是两个和我有着血脉联系的陌生人，我需要时间。”
　　陈念仰起头看着秦思：“我们也十几年内没见。”“那不一样，男人之间的友谊，只需要一根烟。”“可惜了，我不抽烟。”“我也不抽。”秦思说完看着陈念，陈念明知故问：“怎么了？”秦思扬起手里的睡衣说道：“我要洗澡了。”陈念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去吧，我又没拦着你。”秦思见他赖着不走懒得再说，拿起衣服往浴室走。
　　听着浴室的水声，陈念从床上坐起身下床离开。
　　秦思洗完澡出来见陈念没在，吹干头发躺进被窝。睡得迷迷糊糊中，感觉身边的床铺一沉，接着一个人爬上来，秦思的瞌睡一下就没了，侧头一看是陈念，气的想打人，咬牙切齿的问：“大半夜，你不好好在自己房间睡觉，来干什么？”
　　陈念恹恹的看着秦思：“我失眠了，睡不着，你陪我聊聊天。”秦思觉得他有病，“我要睡觉，你赶紧走。”陈念紧紧扒着秦思的手臂不放，“二伯送的茶叶后劲太大了，你陪我说说话，说着说着我就睡着了。”
　　秦思在被子里抽了几次手，抽不出来，一翻身整个人压在陈念身上，用另一只手去挠他的腰，陈念整个人卸了劲，趴在秦思身下笑个不停，秦思越发起劲，双手用力，逗的陈念连连求饶。
　　秦思闹了几分钟，看陈念笑的快岔气了才罢手，结果一松手就被陈念掀到一边，两只魔爪一左一右搭到他的腰上，他快速伸手去推，结果迟了一步，生理上的反应通过的嘴里的笑意反映出来，陈念下手比他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秦思在床上翻来滚去，怎么也逃脱不了陈念的魔爪。
　　“好了好了，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哈，陈念，你放开我，哈哈哈，你快放开我……哈哈哈，你别摸我腰，啊，哈哈哈……”秦思越说陈念挠的越起劲，两人闹到半夜终于累了，安安静静躺下，秦思笑得浑身无力，眼睛红红。
　　陈念从地上把被子捡起来盖在两人身上，看着秦思说道：“我们之间的友谊，需要一根烟吗？”秦思一下子反应过来，“你怎么这么小气？”感觉到陈念的手又缓缓伸过来，他赶紧按住道：“啊，我们血脉相连，心意相通，怎么会需要那些外物，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好亲切，你是我这辈子最亲的人。”
　　陈念反手拉住秦思的手，紧紧捏着他的手指看着秦思的眼睛，“我是你这辈子最亲的人，这话是你说的，你要记着，一辈子都不准忘了。”秦思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又不敢问，害怕陈念挠他，只好点头。
　　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秦思觉得手疼往外使劲挣了挣，结果陈念改捏为握，疼的他差点爆粗口，抬头想要让陈念放手，黑暗的卧房内，从窗帘外钻进一束光，打在陈念脸上，他洁白的牙齿死死咬着嘴唇，一点点血迹从嘴唇上渗出，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秦思，痛苦、害怕、委屈、绝望、希冀在其中慢慢闪现，最终又全部隐没，露出满足的笑意。
　　秦思看着他的眼神愣了下，他一直觉得陈念在爸妈的陪伴下长大，一定会过的很幸福，但是看着眼前的陈念，他觉的自己想错了，也许这个家并不像表现出的那么和睦，他突然有些心疼自己的弟弟，他不知道他经历了些什么，才会把他当做救命稻草一般狠狠拽住。
　　他往上爬起一点，额头紧紧抵上陈念的额头，注视着他的眼睛轻轻说道：“陈念，你是我这辈子最亲的人，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旁，等我们百年以后，我们的墓地也会紧紧挨着，就像现在这样。”秦思不知道他此刻做下的承诺，最后会以那么惨烈的方式实现，可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想他依然会希望再见到陈念，只是不要再踏进陈家，他会带着他走的远远的，护他一生喜乐。
　　陈念看着眼前郑重起誓的秦思，感觉自己残缺而破碎的灵魂变得完整，孤寂而荒芜的内心开始长出绿茵，整个世界洋溢着希望，于是欢快的笑意从他的身体内溢出来，装满整个卧室，秦思被这快乐影响着躺倒回床上开心的笑了起来。
　　两人就像婴儿时期那样，手拉着手睡过去。

　　“你确定这是我们？”秦思看着画框上两只浑身通红，皮肤微皱皱着，头上几根细毛湿哒哒贴着头皮，全身紧紧蜷缩着的没毛猴子，完全无法相信这会是小时候的自己。“我现在这么好看，小时候怎么可能这么丑，这分明是两只猴……”，话没说完脑袋就被陈念按在墙上，和画框中的猴子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陈念拿开他的脑袋，轻轻抚摸着照片中的两个小婴儿，“不是我们还能是谁？这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婴儿，你看看这小嘴，这小鼻子，还有这小手，多好看，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这更漂亮的孩子。”秦思看着陈念的手，深深怀疑陈念可能在审美方面存在严重缺陷。
　　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么辣眼睛的小婴儿，秦思往前走，停在第二张相片处，照片中的两个孩子长大点了，安静的躺在摇篮床内，皮肤奶奶的，软软的头发俏皮的翘起，小手紧紧拉在一起，安静的睡着。他伸手轻轻蹭了蹭两只小手，想象着幼小的他们。
　　陈念看着他的手在两只相连的小手上摸了又摸，拉过他的手像小时候一样握紧，“不用羡慕他们，你现在也可以。”秦思看着两人相握的大手，又看看两只小手，鼻子有些酸，他用空着的那只手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想把这一幕拍下。
　　两人手是反着的，试了几个角度都秦思都不满意，陈念看看镜头松开手，接过他的手机，让两人背靠着放大的照片，摆出一模一样的姿势按下相机。秦思拿过手机看了看很满意，笑着询问陈念：“我想发个朋友圈，你介意你的婴儿照外泄吗？”陈念摇摇头拉着秦思往前走，“我这么帅气怎么可能介意，待会一起发吧。”
　　第三张照片，两个小婴儿明显更大了，小床上一个小婴儿四脚朝天躺着，另外一个小婴儿整个人扑在他身上，扒着他的两颊啃他的嘴唇，一丝口水顺着小婴儿的嘴角滴落下，拉出一根银线，旁边的李决明趴在小床上笑的直抹眼泪。秦思指着趴着的小婴儿嫌弃的说：“这个肯定是你。”陈念指着下面躺着的那个说：“这个才是我，上面那个咬人的才是你。”秦思不相信，“你怎么能确定咬人的是我，他们两明明一模一样。”
　　陈念见秦思不相信，搬出李妈：“李妈说你小时候非常调皮，天天不睡觉，我一睡着你就来闹我，把我闹哭了你就在边上拍手笑。”秦思不敢相信小时候的自己是这个样子。陈念拉着他往前走，后面的照片中，两个孩子是主角，但也确实像陈念说的那样，其中一个小婴儿经常闹另外一个小婴儿：喝奶的时候要抢另一个的、洗澡要扒着另一个、睡着了要抱着另一个。
　　“我今天一定要让你见见你的罪证。”看完照片陈念又拉着秦思来到展厅的放映区，那里悬挂着一块100多寸的超大电子屏幕，陈念打开屏幕带着秦思坐到后面沙发上。
　　屏幕慢慢播放，一开始出来的是李决明，她看着镜头，开心的抚摸着肚子：“亲爱的两位宝宝，我是你们的妈妈李决明，那边拿着相机的是你们的爸爸，爸爸快打招呼。”一道低沉的声音想起，“宝宝们好，我是你们的爸爸，感谢你们选择了我们，爸爸妈妈一定会非常爱你们。”
　　镜头在缓慢的播放，从李决明怀孕到分娩，再到两个小宝贝出生，看着两个小婴儿从猴子样一点一点变白变胖，从只能躺着到慢慢走路，从啊啊叫到会叫妈爸，再到哥哥弟弟，从一个睡一个闹到两个打在一起，最终画面停止在他们的周岁宴上，镜头内两个小孩穿的喜气洋洋，夫妻两一人一个把孩子放在抓周的礼物中，小小的两个孩子拿着手边的东西哇哇哇商量着，商量了半天兄弟两人一人一边往中间扒拉东西，最后把所有东西全扒拉到一起，趴在上面睡着了。秦思看着里面的两个小人儿笑的不行，这些视频陈念已经看过无数次，现在陪着秦思再看一遍，意外的觉得比自己看的时候更有意思。
　　秦思看着定格的画面意犹未尽，转头看着陈念：“后面呢？”陈念也看着秦思：“后面没了。”“哦。”陈念拿过遥控器设定成循环播放视频，坐回秦思身边，“我们睡着后，被阿姨们抱回卧室，后来你被爸爸的一个爱而不得的阿姨偷偷抱走扔进了海里。”秦思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以这种方式离开的陈家，“后来呢？”
　　陈念回忆着李妈给他讲述的故事，“爸妈发现你不见了，赶紧报警，后来警察查到了那个阿姨，阿姨也认了。但是那晚半夜下雨，海浪很大，爷爷花了重金请人出海搜寻，又借了警力在周边搜查，……爸妈在海边熬了一个星期，等到了一具一岁多大的尸体，李妈说他被泡得面目全非，衣服也被撕扯的破破烂烂辨认不出。”
　　陈念叹口气接着说：“妈妈不相信，把孩子送去医院做鉴定，结果是血缘关系。后来，爸爸想把我们的小房间封了，被妈妈打了，她自己设计了这个房间，把关于我们的东西全藏在这。”
　　“我带你去看到东西。”陈念拉起秦思穿过放映区，来到整个屋子的东边，打开墙上的门，拉着秦思走进去。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是他们小时候的那个婴儿室，整个房间和视频最后定格的房间一模一样。只不过摇篮内没有了两个安睡的小婴儿，而是一个红色的实木箱子。
　　陈念从脖颈上解下一枚钥匙，递到秦思手中示意他打开箱子，秦思拿着钥匙镇定了一下，打开箱子上的锁眼，将黄色的小金锁放到一边，按着箱盖上的柄手掀开了箱盖，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秦思看着这些熟悉的东西，伸手摸了摸，搂过旁边的陈念，“谢谢。”
　　陈念怀念的拿起里面一条手工花丝镶嵌的五福如意黄金吊坠，黄金的颜色已经有些暗淡，但可以看出做工依旧精巧。他轻轻将项链打开给秦思戴上，秦思伸手摸了摸，从箱子内找出另外一条相同的给陈念戴上。项链是孩童款式的，链子有点短，带着有点勒，但两人没在意，从箱子内把其他东西拿出来，你一样我一样戴在身上，不能戴的就放在箱子两边，等把箱子内所有东西分完，两人身上早已经琳琅满目。
　　陈念从秦思兜里掏出手机对准两人，秦思赶紧往陈念边上靠，保证小小的镜面能把两人录进去。拍完照两人又一件件往下摘，东西太多，等两人收完早已经满头大汗。秦思看着箱内的东西感慨道：“要是以后我们没钱了，从这里随便拿一样也能吃好几年。”
　　陈念将箱子盖好，用小锁锁好。“你想都没想，就是饿死你都不准动这些东西。里面有我的一份，谁知道你拿的是不是我的那份。”说着把钥匙递给陈念，“我们一人一把，我警告你，箱子里的东西我都有数，少了一样我就找你，百倍，不，千倍赔偿。”
　　秦思锤了陈念一下，看着他说：“你抢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