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思念》开心柳柳

8、舅妈

　　客厅内，李决明和陈元泷默默听着秦思讲述他演戏时候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情，听到秦思第一次吊威亚被吓得停在半空不敢动，李决明笑的停不下来，结果不知道牵动到哪里，一下子咳得停不下里，下的其他三人都不敢动，她拿出手巾捂着，陈元泷扶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陈念赶紧倒了一杯水给她。李决明接过水喝了一口，缓了缓，看着秦思说道：“我这次病的实在不是时候，吓到你了。”
　　陈念接过李决明手里的水，哼了声：“原来妈你知道，本来就生着病还迎着那么大的雨赶去医院，难道医院离了你就不能转了。”李决明拍拍陈念的脑袋：“小念，妈妈是医生，也是决明医院的院长，病人需要我，我就应该站在他们身边。”
　　陈念抬头看着李决明，委屈地说道：“你还是我妈呢，我废了好大劲从学院请到假，着急忙慌飞回来，还没出机场又被你指使去京市，到现在时差都没有倒过来。”
　　李决明伸出食指抵着陈念的脑袋推了一下：“其他不说，去京市我可没有指使你，我本来打算等病好了带着你去，结果转个身你自己就跑了。”陈念顺势起身坐回沙发上，揉着脑袋笑了笑：“我那不是太激动了，想赶紧看看我哥。”
　　陈元泷刚要说说自己的小儿子，就看见自己的助理从门外进来，他扬声问道：“陈然，怎么了？”陈然走过来俯身向陈元泷说道：“老宅那边二老爷出事了，三爷让我来问问您的意思。”陈元泷点头表示知道了，让他先出去。
　　李决明看着陈元泷，陈元泷摇摇头示意没事，又看向陈念和秦思：“小思，小念现在在M国那边的P大上学，我希望你能够转到那边去，这样你和小念也好有个伴。我记得你现在的学籍在京市Q大，那所学校也算是不错，你转P大也方便点，你的意思呢？”
　　秦思一早就想到这个问题，毕竟京市离新城那么远，陈家一定会希望他来新城入学，所以心里早已经做好准备，没想到他们希望他去M国，如果去了M国，那两年内他都没时间回京市了。他想了想说道：“我记得P大转学条件很严格，这几年几乎没有接收过转学生。”
　　李决明一开始还很担心秦思不愿意，一听他的话就明白了，接话道：“你的成绩非常优秀，昨天我已经致电给那边，他们表示愿意接收，这段时间小念带着你，把需要的文件准备好，其他的我让陈秘书去办。孤儿院那边，杨律师和张设计已经把院里的情况和我们说了，杜院长那边的想法是翻新一下就行，张设计师勘察了整个院子后给出了建议：院子整体年代久远，地基下沉，小孩住的那一栋楼的主体结构有点松动，翻新的意义不大，不如直接推了重建。现在就想问问你的意思。”
　　秦思在院子里住了十几年，院子里哪里有问题他很清楚，他进圈时就想着多拍几部戏攒点钱把院子好好修修，或者直接攒钱在周边重新买一块地皮重建一个。至于推了院子重建他根本没有想过，一来院子只是镇上一个老人在二十多年前好心租给杜妈妈的，老人在世的时候也就每年来收一下房费，其他事情几乎不管，翻新没问题，重建是一定要问过老人的。现在院子的所属权归杜妈妈，那把院子拆了重建更好，毕竟大家在里面住了几十年都有感情了，换到其他地方去一时半会也适应不了，就是不知道要多少钱。
　　陈元泷看秦思半天不说话，开口道：“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建一栋院子花不了多少钱。他们收养你，把你养大成人，这份恩情陈家没世难忘，怎么报答都不为过。”
　　秦思定定神，点头答道：“那就按设计师的意思来，杜妈妈那边我去和她说。”“好，不愧是我儿子，果断。”

　　聊着聊着一天就过去了，李妈看着厨师将菜盛好，叫了一个佣人去请杜小姐下楼用饭，又自己到客厅请夫人先生用饭。
　　经过一个下午的磨合，晚餐虽然也是食不语，但氛围明显轻松了很多，桌上全是海市那边的特色菜，用完饭，李决明在李妈的照顾下用完了药回房间休息，陈元泷把妻子送回房间，转进书房处理公事，陈念闲着没事，索性带着秦思和杜明珠在宅子里闲逛。“这边是爸妈结婚时爷爷送的，我听李妈说，这里的每一处装修都是爸妈一起决定的，好些东西还是爸自己动手做的。这栋宅子边上就是环境保护区，不过这边的住户不限制，你们可以进去散心，爸妈平时没事最喜欢去里面散步。”
　　宅子很大，三人逛完一圈，天已经黑了，杜明珠先回去休息，陈念带着秦思回到主宅，主宅很大，一楼主要是会客、用餐和休息，二楼才是一家人的卧室，上了楼梯陈念指指左边说道：“那边是爸妈的卧室。”说完带着秦思右转，右边和左边是对称，陈念带着秦思走到中间，推开左手边一间房，“这是你的房间，东西佣人帮你归置好了，看看满不满意。”秦思走进房间绕了一圈，房间很大，看得出来里面的新换过。
　　陈念跟在秦思身后，等秦思转完问道：“想不想去我房间看看？”不等秦思点头，拉着他就向外走，陈念的房间在秦思对面，他站定看了一眼秦思，打开了房间拉着秦思进去，秦思一进去就愣住了，他感觉自己踏进了一间一模一样的房间，屋内的所有摆设和装饰，和刚才那件一分不差，连桌上的一个小饰品的摆放都一样一样。
　　陈念看着秦思惊讶的表情，说道：“这两间房间是爸妈结婚前就装修好的，虽然你不在家，但是我的房间换新，爸妈都会把你那间一起换了。你知道嘛，小时候我可恨你了。”
　　秦思看着他：“现在为什么不恨？”
　　“恨了你也看不见，我自己气个半死，多不划算。”
　　“我现在看得见了。”
　　陈念看着秦思，很严肃问道：“你觉得你自己傻不傻？”
　　秦思不解：“我不认为世上还有比我聪明的人。”
　　陈念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原来我自信爆棚是这个样子，难怪学院里经常有人看我不顺眼。”摇摇头，接着说：“哥，我是你的同卵双胞胎弟弟，按照生物学来说，我们两个的基因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我如果是傻子，那你大概率也是傻子，如果我四肢不勤，那你也一定四肢不勤。……好了，房间参观完了，回去休息吧。”
　　陈念抬手送客，秦思走出陈念的房间，没回自己房间，转身往楼下走去，在一楼问了问杜明珠的住处，他看看时间确定杜明珠应该还没有睡，决定去看看她，从昨晚到今天他们一直没有怎么说话，杜明珠陪着他来到异国他乡，他很感谢。

　　杜明珠一直在房间坐着，听到敲门声后她起身打开门，见是秦思有点诧异，但还是侧开身让进来。秦思一进屋就四下打量屋子，她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问秦思：“你想喝什么？”秦思见她房间还有冰箱，三两步走过来，站在杜明珠身后看了看冰箱内的各类饮品，伸手拿出一盒纯牛奶，感慨道：“你房间竟然有冰箱！”
　　杜明珠从冰箱内拿出一盒酸奶，关上冰箱坐回沙发，“李妈说是你妈妈专门吩咐的，可能是知道我贪吃，又怕我初来乍到不好意思饿到自己，索性在房间里多放点吃的。”
　　秦思听着杜明珠的解释，觉得她纯纯胡扯，但是扯得很有道理，因为他看到了桌上满满当当全是各种零食。“我觉得你才是她的女儿。”杜明珠将手里的酸奶几大口喝完，又拿过秦思手里的牛奶帮他打开，递回到他手里：“你不是很讨厌喝牛奶，怎么又拿牛奶？”“没办法，已经习惯成自然了。”秦思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感觉味道和京市的不太一样，更香醇更浓郁，低头喝了一口后看着杜明珠，“明珠姐，谢谢你。”
　　杜明珠正在拆一袋薯片，闻言看向秦思：“是我该谢谢你，像这样的家庭一年薪资少说几十万，我在悦心工资虽然也高，但助理的工作你也清楚，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这里起码比较清闲。”包装袋有点难拆，秦思看她拆半天也没有拆开，拿过来看了看，两手分别捏着袋子两边使劲，“砰”一声袋子开了，低头一看是大波浪薯片，又递回给杜明珠。
　　杜明珠伸手接过，拿了一片尝了尝味道很满意，将袋子往秦思面前晃了晃，问道：“你真不吃，蛋黄的。”秦思将她的手扒开，看着她回道：“我不吃零食。”说着拿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杜明珠看着秦思：“你现在已经不是艺人了，不需要保持身材。李姐也不会远程监控你了。”
　　秦思咽下牛奶，看着杜明珠手里的薯片袋子，“和李姐没关系，我从小就不爱吃这些东西，你也少吃点不健康。”
　　杜明珠低声嘟囔：“你小时候明明很喜欢的。”
　　“什么？”秦思见杜明珠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
　　“我自己瞎嘀咕。你这么晚找我有事？……咔嚓咔嚓……”看得出来薯片味道很好，杜明珠又伸手拿了一片。秦思把玩着手里的牛奶，想了又想：“你和夫人认识？”
　　杜明珠知道秦思肯定会问起这个问题，她今天在房间想了一下午该如何回答，此刻看着秦思，她点点头冷静地回答：“是啊，我们好多年前见过。”
　　秦思看着她的眼神接着问她：“你现在还好吗？”忙着吃薯片的杜明珠闻言停了下来，她没想到秦思观察那么细致，把薯片塞进嘴里，说道：“我当然好了，你怎么会这么问。”秦思盯着她一直拿薯片的手，“明珠姐，你虽然喜欢吃东西，但一直很注意仪态。明珠姐，你现在很紧张，你在紧张什么，紧张我会和谁撞见？”
　　他伸手把杜明珠手里的袋子拿开，“你刚刚在等人，那个人是夫人，对不对？”说着站起来绕着客厅走了一圈，停在门口，“明珠姐，我以前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会来给我做助理，从安保公司总经理秘书长到艺人小助理，这跨度不可谓不大。今天我终于知道了，你的目的一开始就是陈家，或者说你想通过我见到夫人，但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不直接联系夫人，你们明明认识不是吗？”
　　杜明珠听着秦思这一连串话语，将一早准备好的答案说出：：“我和你妈妈很多年没有联系了。十多年前她帮过我，我也帮过她，不过这事很少有人知道。夫人是重情的人，这次能让我跟来，也是看在以前那点恩情。”
　　见秦思明显不信，杜明珠接着说：“至于去当助理，这个事情很简单，这些年总经理夫人一直怀疑我是她丈夫的小三，今年我升任秘书长，她变本加厉三天两头来闹，总经理对我有恩，我一直忍着，但人总有三分脾气，总经理的恩情也还完了，就打算换个环境生活。你助理和保镖车祸没了，悦心重新招人，圈子内很多人都有点忌讳所以一直没有招到，后面悦心一气之下开出了业内最高价，这事传遍HR圈。”说起两人的死亡，杜明珠也心里嘘嘘。
　　“离职那天人事随口提了一嘴，我当时多嘴问了问，觉得工资不错就投了简历，总经理那边听到风声也打了电话。”杜明珠观察着秦思的表情接着说，“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见秦思的神色松动，杜明珠知道他在动摇，咧开嘴笑了起来，“我这几天确实开心，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认出了你是夫人的孩子，以为你是离家历练，那天李姐带着我们去孤儿院，我才知道你竟然是夫人遗失在外的那个孩子，我就想夫人知道了会多开心啊，可惜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不能把整个好消息告诉她。结果晚上陈家就找来了，你说这是不是好人有好报。”
　　秦思细致的观察着杜明珠的表情，不太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你帮了夫人什么忙，让她对你这么上心。这间屋子花费可不只是金钱。”“我千辛万苦，把她弟弟的骨灰带回海市安葬，你说这个忙大不大。”秦思没想到是这样的帮忙，“你和她弟弟？”
　　刚才还开心的杜明珠神色变了，她闭上眼内心挣扎不断，脸上表情也变来变去，过了许久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抬头看着秦思：“我和她弟弟不认识，我认识的是她弟弟的妻子。”“我舅妈？”
　　杜明珠想到了那些久远的回忆：“我小的时候不懂事，十四岁，不对，十五岁就跟了一个男人，他比我大好多，好像是六岁，杜明珠皱着眉头回想，“总之就是大很多，他对我很好，很照顾我，后来我怀孕，他说要去挣大钱，就去了边城，可是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他一直没有回来，我身子六个月的时候，他托人带回来几万块钱，就没消息了，我拿着钱坐上火车去边城找他，可是我找不到他了。”
　　泪水从杜明珠眼中滚落，她感觉不到似的，好像陷在那段回忆里：“钱被骗了，又怀着孕，招工的都不要我……后来，我遇间了她，她给了我钱，帮我找了一个住处，还让我安心养胎，她说，……她说她老公是警察，她去找他帮忙一起找。……后来，后来她告诉我男人偷偷运毒，最后一次袋子破了……哈哈哈，……他竟然去运毒……哈哈哈，你说好笑不，哈哈哈……”
　　杜明珠笑的停不下来，笑的整个人都抖起来，笑的泪水糊了满脸，秦思被她笑的有点害怕，轻轻挪过来从桌上抽出几张纸递给她，她拿在手里也不擦，看着秦思：“他去运毒，哈哈哈……我爸就是吸毒死的，吸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竟然去运毒，哈哈哈……”
　　笑完也不等秦思回答又接着讲到：“没几天她老公就死了，死在一家宾馆，找了好久没找到凶手，她就自己去找，我担心她陪她去找，后来……后来在边境上遇到滑坡，她为了救我没了，我的孩子也没了。我想着她帮我那么多，我得把他丈夫送回去，卖了她的房产拿着钱去了海市，海市那么大，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了他家，可惜人都走光了，问了左邻右舍找到了墓地，你妈妈那时候正好回海市祭奠亲人，我们就遇到了。”
　　杜明珠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她看见你舅舅的墓，问了我的身份，我把事情经过告诉她，她说她很感激我，给了我一笔钱，说是感谢。”
　　“那你后来……”
　　“后来她说我年纪小，带着那么多钱不安全，在海市给我买了一套房子，又给我找了学校让我读书，还存了一笔钱在银行供我生活。后来她回新城我们就没有联系了。”
　　秦思没有想到杜明珠有这样曲折坎坷的经历，十五六岁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在烦恼怎么管院子里那些调皮的孩子，烦恼桌洞里永远处理不完的情书，以及研究怎么快速挣到钱。
　　看着杜明珠，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最后干巴巴地说出一句：“都过去了，你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我听学校里的女孩们说忘记一段痛苦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要不你重新找个男朋友。”说完又觉得自己找个想法不靠谱，“我不是，……我就是……我只是觉得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应该走出来，好好过自己的人生。”
　　杜明珠一开始被他的安慰弄的哭笑不得，后面见他急的语无伦次，满头大汗又笑了：“小小年纪哪里学来的歪理。”抽出几张纸帮他擦擦头上的汗水，接着道：“我没事，这些事在我心里压了好多年，压的我喘不过气，今晚和你讲讲我感觉心情舒畅了很多。”
　　摸摸秦思的头发，她笑着说道：“我和你舅妈是朋友，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杜姨或者明珠姨。”
　　秦思万万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件事，急道：“不行，你就比我大十岁。”“大一岁也是大，我辈分比你高，快，叫姨妈。”
　　“不叫，”对着杜明珠这张脸，秦思实在是叫不出来。杜明珠捧着秦思的脸，拉着他的脸颊使劲捏了捏，“叫不叫？”这一刻的杜明珠又恢复了元气，整个人洋溢着欢快的气息，秦思感受着脸上温热的触感，脸微微红起来，心底泛起一丝丝涟漪，他从小到大还没有和哪位异性这么亲密的接触过。
　　杜明珠见他脸红，一时之间想到了什么赶紧放下手，打趣道：“哎，小处男，好纯情哟。”秦思听她这么说脸更红了，不自在地摸摸滚烫的脸颊，自辩道：“我才不是处男。”
　　杜明珠看过秦思的大部分信息，知道秦思就是死鸭子嘴硬，也不和他争辩：“是是是，你不是处男，你是海王，行了吗。”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拉开门看着秦思：“海王早点回去休息，你的后宫还在太虚等你呢。”秦思不想跟她讲话，怕她再打趣自己赶紧走人。
　　杜明珠关上门，看了看时间确定要等的人今晚不回来顺手把门反锁，又抬手将客厅的灯关了，摸着黑走进卧室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