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医成长录》黍黎

96、第 96 章

　　汪卓君的诊室很大，一边用来接待病人，另外一边则间隔出来用作烹调用的，说起来里面一点也不像诊室，更像是极简风格的公寓，该有的设施都有，让人有一种放松舒适的感觉。
　　汪卓君便是站在料理台旁，“随便坐，你喜欢喝茶吗？我正泡着从R山带回来的茶叶，虽不及春茶新鲜，但也颇有一番风味。”
　　“都行。”温凉回应，自顾自地找了张单人沙发坐下，随手从茶几上拿过一本杂志翻阅。
　　汪卓君泡茶的时间不长，该是温凉没来之前就开始泡的，温凉才坐下没多久，他便托着茶盘过来，把一杯放置在温凉右手边的茶几上，他不像南方那边的人那么懂茶，懂的都会用瓷杯，他却是一知半解，也是个瘾大的，诊室里有什么杯就用什么杯，此时便用了玻璃杯，若是喝的绿茶倒被他给蒙对了。
　　温凉的目光都放在了杂志上，连一个眼神都吝啬施舍给汪卓君，汪卓君也不恼，各种病人他都见过，此时温凉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刻意为之，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在靠近单人沙发的一张长沙发上落座，与温凉的距离不近也不远。
　　带着亲和的语气，汪卓君率先开口：“我想没有人会像你一样，白天在医院内精神抖擞地上班，夜里还能维持这般精神地和我见面，我还能叫你一声“温医生”吗？”
　　温凉听罢，一反手把杂志给合上，幽幽地看了过去，薄唇轻启，“你觉得呢？汪医生。”
　　外表还是那副外表，在人群中是夺目的存在，但此时看过来的神态却是不一样的，汪卓君隐隐心惊，但他什么都不能表露出来，如果说之前在白天的时候他面对温以珩还能应付一二，此时却不敢断言，碍于面前的人气势实在逼人，眉间凑到了一起而不自知。
　　还是被温凉那笑声惊醒的，犹如夜间索命的恶鬼缠绕在他的脖子间，似乎只要一瞬便一命呜呼。
　　汪卓君顿了片刻，强行镇定心神，“这样，你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
　　他虽这样问，温凉却知他是贼喊捉贼，明知故问的，如若不是面前这人，这事怎么可能这般棘手，估计苏安然已经被他说服了。
　　“我想讨要一份诊断证明。”温凉也不废话。
　　汪卓君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茶，“哦？据我了解，温医生的主治医生是安然，怎么跑到我这里来讨要了？”
　　“苏安然出差了，比她更权威的就属你这里了。”温凉不以为然，他依旧把“温以珩”用得得心应手，在汪卓君面前也能以假乱真。
　　“如果你真想在这边出证明的话，得要在这边做一下测试，得让我重新诊断，这样你接受吗？”
　　条件已经开出来了，汪卓君只等温凉上钩，他虽不能完全辨别面前之人是否还是“温以珩”，但从业多年的感觉告诉他，面前的人就算是真的“温以珩”也是有问题的。
　　他也不急，耐心地等待着“温以珩”的答复。
　　“行。”温凉幽凉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果然，他便是在等这一刻，他在获取为他诊断的权力。
　　“那么我们现在就进行。”
　　汪卓君从柜子里拿出了摄影设备，架在了能看到两人对话的地方，点了开始键，摄像机的屏幕上开始计时，一秒一秒地过，他拿着一沓问卷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尽量放轻松，相信我，这样才能达到诊断的效果。”
　　汪卓君的嗓音天生就有让人放下戒心的优势，如若此时坐在他面前的不是温凉，大约一会儿就沉浸在他说的虚幻世界里，可他面前坐的人是温凉。
　　一开始的问题都没有问题，温凉都是按照“温以珩”的想法去回答的，只越到后面越不对劲，那些问题一环扣一环，很轻易地就会被套进去，从一开始几乎不用想就能回答的问题，到后面每遇一道题便让温凉卡在那儿很久，甚至由于因为过时连问题都回答不上来。
　　闹钟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惊醒了还沉浸在问题中的温凉，这才让他清醒了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内心暴躁，他似乎忘记了还要扮演“温以珩”，流露出了真实的本性，此时，他眸光深深，阴郁地盯着面前那个在报告上认真填写的男人。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温凉厉声问道。
　　汪卓君抬眼，眉眼依旧亲和无害，“没什么，我只是让你能活出自己而已，所以，现在我应该怎么称呼“你”，不可能叫你“温医生”吧？”
　　温凉此时终是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咬牙切齿的滋味，从来他都是站在高处俯瞰众人勾心斗角，此时却把自己扔进了套里，成了供大家观赏的玩意。
　　见温凉脸色深沉，汪卓君也没有逼他，“罢了，你不愿说，我也不问，只你患有精神分裂这样的病情是板上钉钉的事，沈晚意她知道吗？”
　　“你提她做什么？”
　　“为了不让你继续祸害她，你对她有什么帮助，先是让她被医院辞退，此时又被卷进舆论风波里，甚至现在还被人网暴了，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留在她的身边？你本就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我并不知道温以珩为什么把你创造了出来，我也没有兴趣，但你必须消失，你甚至连人都不是！”
　　“就算我消失了，温以珩还在，沈晚意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你图什么？”
　　“我就是单纯看不惯一个好女孩跟一个人格在一起，如果我猜得没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和她已经差不多在一起了，是你一直贪恋她，一直都是你离不开她。”
　　“住口！”
　　温凉被说得头昏脑涨，脑海里像旋涡一般，所有的意识都往中间的涡眼流去，额头上的青筋凸起，突突地发疼，他神态痛苦地佝偻着，两手扶在两侧额头上。
　　“怎么，现在想起装可怜了，她那么好，你怎么忍心祸害她？”
　　“我叫你住口！”
　　温凉厉声叫道，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他痛苦的呻吟声，叫骂声，还有汪卓君那似笑非笑，像上帝一般的嘲讽声。
　　温凉终是忍不住。
　　“嘭”地一声，室内一下子寂静了，接着是玻璃碎裂散落在地的声音，又是一声“嘭”，是什么人倒在了地上。
　　血液染红了地上的木板，泊泊地流出，化成一滩，然后渐渐凝结。
　　温凉佝偻在了地上，两手抱着头，“别说了，别说了……”泪水流了满面，他到底做了什么！沈晚意……晚意……别离开他……
　　发现两人的是半夜巡逻的保安，因为这家心理咨询室是近一年新开的，和这栋大楼的其他公司相比不会那么卷，夜晚通常是不会有人上班的，而今晚却亮着灯，保安不免疑惑便走了进去。
　　一阵血腥味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小心地推开了诊室的门便发现了躺倒在血泊里的汪卓君和佝偻在一旁的温凉。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连同警车。
　　第二天温以珩精神分裂的消息得到证实，在网上再一次引发巨浪，还因蓄意伤人被拘留了，但因为诊断已经出来，温以珩被勒令带去治疗，任何人都不能再见，景和临时出了条公告，辞退温以珩医生，永不录用。
　　沈晚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多的时间，她完全没有被任何声音吵醒，潜意识地伸手摸向了一旁，空的，只剩冷冰冰的被套，这个认知让她一瞬间惊醒，仔细听房外也没有声响，她拿起了手机，点开温以珩的头像，才发现没有网络，看向左上方才发现被调成了飞行模式，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连好了网络后，信息一下子蜂拥般弹出来，其中由以梁恩宜的最多，温以珩是一条都没有给她发，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间，她立即拨打了过去。
　　“恩宜，怎么了？”
　　“你怎么现在才回话，温医生……温医生他被精神病院的人带走了！”
　　沈晚意以为自己是在幻听，“你说什么？他昨天还好好的！”
　　“他被精神病院的人带走了！景和也把他辞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