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医成长录》黍黎

95、第 95 章

　　温以珩敲门进了菲姐的办公室便见菲姐坐在座位上神情凝重地刷着手机屏幕。
　　“坐。”她说，连头都没抬起。
　　“怎么处理？”温以珩冷静地开口，能让两位院长都出现在院内的情况极其少，想来这次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能解决。
　　菲姐刚刷完了最新情况，终于掀了掀眼皮，她的眼袋浮重，隐露青色，脸部的皮肤也没有往日光泽，显得暗淡又粗糙，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惫。
　　她把手机放了下来，屏幕朝下，“这次的确很棘手，这种事冷处理一般几天热度就下来了，再加上我们这行本来覆盖面就不广，一个大浪过来，人们的注意力就被吸走了，现在的情况却不是这样，热度一天比一天厉害，现在甚至连媒体都出动了，而且网上的人开始扒你了，把沈晚意都扒出来了……看这个热度你说没有人从中动作我是不相信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或者说你得罪什么人了？”
　　菲姐眉目犀利地盯着温以珩，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处细微的变化，继续问：“有些事我只觉得是诽谤，是捏造，是以讹传讹，但经过这么些天我必须知道，里面那些人所说的事，关于你是否有病这件事，是事实还是子虚乌有的，你必须给我个明确的答案！不然后续我们都处于被动的状态。”
　　温以珩眸光渐深，其实菲姐这样的逼问根本不需要回答，毕竟是涉及隐私的问题，但问题在，这次所引起的轩然大波便是因他的病而起的，而那个人或许就是想逼他就范。
　　心里筛出了几个人选，他默了默道：“的确是有心理病。”
　　还没等温以珩继续往下说，菲姐眼睛都瞪大了，似乎十分惊讶，抢着问：“是什么？”
　　温以珩还是那副冷静的模样，似乎泰山崩于前都不会影响他的状态，“是一个兽医都可能得的心理病，抑郁罢了。”
　　菲姐听罢也沉默地点了点头，抑郁虽不是兽医才特有的，其他人群都可能患得，只兽医面对的不仅有动物还得面向宠主，而动物是不会表达的，兽医作为两者之间的桥梁便格外艰难，曾有报道，一位兽医就因安乐过多动物患有抑郁而致自杀，有报道的只占少数，没报道出来的都藏在了隐秘的角落。
　　她迟疑地道：“那……你现在是什么阶段？”
　　“吃药能稳定。”
　　听了温以珩的话，菲姐心里有了定数，她接着问：“那网上所说的，精神分裂呢？有吗？”
　　虽问了出来，但菲姐也不是对这些没有了解，遂又摇了摇头，苦笑道：“就算你真的有，现在也是温以珩，怎么可能回答得了我的问题。”
　　温以珩也不管菲姐是怎么想的，冷漠地开口：“既然已知我有抑郁，那么你的对策是什么？”
　　菲姐手里拿着一支笔在纸张上点了点，白纸上立刻出现了几点印记，“既然网上那心理问题的事情闹得这么凶，那我们就发一个公告吧，你有抑郁诊断的证明是吗？”
　　“有，我现在就去打个电话。”
　　“好。”
　　温以珩走到走廊上，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群，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出了回国后基本没有主动联系的人，从来都是苏安然主动给他打电话，约他复诊，而现在……
　　他点了拨通键，那边忙音后变成了转接电话，一个陌生的女音响起，“喂，请问是找苏医生的吗？”
　　“是，我是温以珩，麻烦找苏医生。”
　　“您好，不好意思哦，苏医生她出差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你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先帮您记录下来。”
　　“那苏医生她有说出去几天吗？”
　　“这个倒没有。”
　　“我知道了。”
　　温以珩挂了电话，唇角勾起一抹嘲讽，苏安然大约是不看到他被逼到绝路都不会现身了。他打开了社交软件，快速地扫了一遍现时的舆论导向，没看到的时候他心如止水，当他看到沈晚意被扒了出来，还引发了大量谩骂的时候，什么难听的话都有，所有恶意都指向了无关的人，甚至连她之前离职的事情都被扒了出来，说他们就是凶手，残害小动物，天生一对。
　　他终是忍不住。
　　他再次敲开了菲姐的办公室门。
　　“怎么，这么快就拿到诊断证明了？”
　　菲姐专注于拟定公告的内容并没有留意温以珩此时的状态。
　　温以珩握着拳，指尖陷进掌心处形成一个个凹痕却毫无感觉，他抿着唇，然后叹了口气，终是开了口，“别打那个公告了，没用的。”
　　“为什么？难道你是病人医院还不能开诊断证明给你吗？”
　　温以珩坐在菲姐对面的位置阖了阖眼，他何尝不知道，但苏安然的电话他已打过，如果不是故意避开他根本不会不接他的电话，而且还是这种时候，他不得不多想。
　　“一些原因，所以现在只能通过其他心理机构去证明了。”
　　菲姐神情凝重，“我刚知道你是苏医生的病人。”她举起了手机，“网友比我们想的更加神通广大，听说苏医生是心理业界里面挺权威的存在，如果你拿不到她的诊断证明，那就只能去看更权威的。”
　　“呵，凑巧我认识的人里面就有一个更加厉害的。”
　　不知为何，菲姐总觉此时的温以珩阴恻恻的，“那就快去吧。”
　　温凉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太阳下山了，沈晚意一见门开了立即站了起来，“怎么去了这么久？”
　　“不过是商量一下对策罢了，公告还得拟定。”温凉走到桌边斟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灌了几口。
　　“什么对策？你会不会有事？”沈晚意急切地问，在她心中没有什么比温凉的安全更为重要。
　　“不会的，你放心，但最近我可能不能到你家去了。”温凉看着沈晚意那近乎要破碎的双眼，虽不忍，却也狠下心继续道：“外面的环境你也知道了，网上已经把你的资料都扒出来了，不只是你，还有穗予的，你也不想拖累他们吧？”
　　“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已经请了长假，这段时间我都不会回去了，如果郭院为此把我辞退了，我也认了。”
　　沈晚意很是坚决，如果温凉再说那样的话，估计她也会跟到他的房子那边去。
　　温凉最终拗不过她，“我最近也不接病例了，刚好放个长假吧，走，我跟你去吃晚饭。”
　　沈晚意见温凉妥协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是从后门出去的，大约已经挺晚的了，下午那个拿着摄像机的记者已经走了，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先约好了车，如果撞见要报导的人立刻跑上车就行。
　　从离开医院到吃饭再回宿舍，温凉表现的一切都跟从前重叠到了一起，虽一样却又那般维和，总觉得他是刻意为之，沈晚意脸上也是笑着的，让温凉感觉自己已经安了心，不会再做出些冲动的事情来，直到两人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温凉也没有任何突兀的表现。
　　沈晚意侧身看着阖着眼睡在身旁的人，眉目如画，一切都是那般完美，她不由地伸手去慢慢描摹。
　　忽然，伸到半空的手被另一双手给抓住，那么密不可分，那人睁开了双眼，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欲望，眼尾微微发红，“你再不睡，我就不让你睡了。”
　　显然这话威力十足，令沈晚意那半点疑虑都消散开来，立刻便阖上了双眼，大约是一天下来紧绷的状态得到放松，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旁边的人见她呼吸已趋向平缓，慢慢地从被子中挪了出去，站在床旁注视着床上的人一会儿便推门走了出去。
　　吐司一直都不允许进入房间的，平常沈晚意他们在房间睡的时候，它就摊在门缝那儿，里面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就能醒来，然后在门边叫唤。
　　今晚温凉却是自己走了出来，吐司以为有什么吃呢，立刻就跟了上去，依傍在他的脚边，温凉睨了它一眼，从柜子里拿了个罐头，罐头开盖的声音让吐司整只都活泛了起来，围在温凉身边转悠着。
　　“吃的也给你了，帮我保守秘密吧？”
　　吐司似乎是听懂了一般，“喵”了一声。
　　温凉看了它一眼，“我当你答应了。”
　　半夜，温凉出现在了一栋一百层的大楼前面，和其他乌灯黑火的大楼不同，这栋大楼一如白昼，全市最高收入的人群基本都在这里也不是没有道理。
　　温凉直接进入大楼的电梯，点了89楼，开门出去一条通道走到尾，两边全是落地玻璃很是高档气派。
　　温凉视若无睹，直接走进了通道尾端的心理咨询公司，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那儿连一个接待的人都没有了，他自顾自地走在诺大的公司里面，看到门上嵌着汪卓君字样的诊室前才停下了脚步，推开门，里面温润的声音响起，“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