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琐碎》更元

7、小琐碎

　　(十三)

　　奚元碰不得墨鱼，是在十一岁那年偶然吃了一口墨鱼后浑身起疹子才发现的。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吃过，但不知是生活在一起的习性所致，她碰不得，裴老板就跟着她一起不吃了。

　　对此裴老板的解释是:“吃了亲你的话，万一你长疹子了怎么办？”

　　他语气淡然地说出这句话时，还有好几位亲戚坐在对面。

　　可后来有一回在皇宫与皇后和小太子一起用膳，奚元伸筷夹了一叠盘子里用热油炸过的金黄色圆圆脆脆的东西。

　　吃到嘴里才发现不对劲，还没咽下去就问:“这是什么？”

　　一旁挽佛尘的太监立即回答，“墨鱼丸子。”

　　“……”

　　坐在奚元旁边的裴老板反应极快地“啪”一声放下筷子，起身掐住奚元两侧面颊，蹙眉，“吐出来！”

　　最后吐是吐出来了，但奚元感觉自己似乎吞进去了一点，她一开始没在意，但渐渐脖子上就开始微微发痒。

　　皇后惊呼一声，“哎哟，快把御医唤来！”

　　太监匆忙去了。

　　小太子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奚元膝前，紧张道:“元元，你疼不疼啊？”

　　“不疼，就是有点痒。”奚元笑笑示意自己没事。

　　裴老板叹息一声，把奚元拎到他大腿上躺着，从衣襟里摸出一盒药膏，打开用指腹捞了一下细细地涂抹在奚元脖子上。

　　皇后看到，讶异地挑眉，遂转为一点审视。

　　裴老板头都没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语气不咸不淡，“别看了，药我一直带在身上，我若是想害她，她不可能活到现在的。”

　　皇后咳了一声。

　　奚元:“……”

　　有迹可循地觉得，皇后娘娘平日里一定很爱看话本。

　　(十四)

　　有风水先生曾对裴母说过，裴家的大宅虽然福人，但是不福刚降世的小儿，裴母是个无比谨慎的性子，在后代的事情上不敢不信。

　　于是裴京植叔父的长子，也就是他堂兄的二房快到临盆的那段时间，家里人一同将她迁置到了另一处宅子，还请了好几位稳婆和丫鬟守着。

　　这二房头先已经生过两个儿子了，这次想生个女儿，就请了大昭寺的符箓大师到宅里挂了一只福囊，奚元随堂姐去看过一回。

　　裴母就与叔父和几位婶姨在屋里看挺着大肚的二房，外头几位闹着要来的小朋友就在庭院里玩耍，奚元就在一旁看着他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堂姐就在旁边问她，“元元，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奚元呛了一下，“呃，还没决定……”

　　有关于孩子的问题，他们成亲近两年，裴老板在家里催及的时候，都只是不紧不慢地说句不急，没有表现出想要或是不想要的态度，奚元也摸不准他在想什么。

　　“哦，”堂姐就点头，就在奚元以为这个话题已经截止的时候，就听见她一本正经问，“那你们一晚上几次啊？”

　　奚元:“……”

　　她是怎么用这么严肃的表情问出这个问题的。

　　“嗯？你怎么不回我？”

　　奚元:“……这个问题，你去问裴京植吧。”

　　反正那只老狐狸脸皮厚，抗打。

　　傍晚的时候二房的身体突然有点不舒服，于是请了大夫去瞧，其余人都聚在房中，裴母就让奚元和堂姐先领着几名小孩去偏房那边沐浴。

　　五名小孩里有三个男孩，最大的也不过八岁，闹腾得很，奚元和堂姐光是把他们喊齐便费了一番功夫。

　　“我以后绝不要生小孩！”体教过一番带小孩的堂姐义愤填膺地下了决定。

　　奚元讪笑:“哈哈哈……”

　　这不，他们刚到浴堂衣服才脱了一半，又开始追逐打闹，有水就泼水，奚元看堂姐崩溃似得抓了把半湿的头发，怕她彻底爆发，奚元只得让她带着两名还算乖巧的女孩去另一边洗。

　　“行了，把衣服脱了乖乖站好，你们谁不听话，我就把谁爹喊来。”奚元把袖子捋了上去，对三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命令道。

　　父亲在小孩眼里还是有威势的，闻言他们果然乖了一点，自发脱下裤子跳进浴盆里。

　　洗到一半时又开始互相泼水，奚元半身加头发都被淋湿了些，好不容易才把三只小顽头洗干净换上衣服带出来。

　　孩子们被带回房后，姗姗来迟的裴老板才到这边。

　　一看见她，裴老板哈哈笑了，伸袖擦了下她额边沾着水有些狂乱的发丝，“怎么湿了？”

　　奚元:“刚刚在浴堂给孩子们沐浴。”
　　她疲惫地把脑袋往裴老板身上一靠，“照顾孩子好累。”

　　他耐心地嗯了一声，指尖轻轻蹭着她的眼角，“没关系，我们暂时还不要。”

　　奚元也没问他这个暂时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毕竟在这件事情上，双方的意愿各占一半，谁也强迫不了谁。

　　裴家二老每回都会提及，但裴老板在事情上很有主见，到完全不受他人影响的程度，奚元也就随他了。

　　那日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奚元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就沐了浴然后躺上床的。

　　半夜做了个梦，梦到裴老板手里抱着只娃，眉目尽是温柔，两人目光对视上，他逗了逗怀里的孩子，“看，你娘来了。”

　　孩子咯咯笑得好听，朝着奚元伸手想让她抱。

　　然后奚元就醒了，发现自己裹着被子热烘烘地窝在裴老板怀里，借着外头微弱的月光打量着他的眉眼，回忆着梦里的画面。

　　她突然觉得有孩子还不错。

　　裴老板一睁眼就看到某人像幽灵一样盯着自己，见他醒了，奚元脑子一热:“我们生一个吧，就现在。”

　　裴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