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琐碎》更元

5、小琐碎

　　（九）

　　奚元休息了一天，裴老板的阿姐，也就是皇后，带着小太子来探望她了。

　　小太子今年七岁，作为皇室的储君本是不被轻易允许出宫的，但皇后怕他整日念书闷坏了，特意去请求皇上，让她带太子上街逛逛。

　　小太子性子认生，对熟人都爱答不理的，但对奚元却异常地亲昵，一见着她立马挣脱了皇后的手扑上去抱住了奚元的腿。

　　“舅母。”

　　“好久没见了，小殿下。”奚元笑眯眯地摸了下他的脑袋。

　　小太子闷不做声地抱了片刻，仰头看奚元道:“伏儿。”

　　这话是让奚元不要叫他小殿下，叫他的乳名伏儿的意思。

　　奚元捏了捏他嫩嫩的脸颊，“好好，伏儿。”

　　小太子这才满意地松开她。

　　皇后则是轻蹙了眉上下看了眼奚元，“平日里累吗？看你似乎瘦了些。”

　　奚元扯了扯衣衫，“可能是今日穿得宽松的缘故。”

　　“最好是这样，”皇后笑了笑，“不然等人回来，他自会教训你。”

　　奚元想起某人心情不好时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又不说话又不动作，像是要生生将她盯出愧疚感才罢休的模样，呃了一声。

　　皇后身边只带了几名侍卫，但周围都藏身着不知多少暗卫，皇后与奚元聊了几句后，就露出了过来寻她的真面目。

　　她丝毫不心虚地把陪小太子的任务扔在了奚元头上，自个儿施施然地去了高山佛堂，临走前还笑眯眯地和她道别。

　　奚元抱着小太子，看着皇后潇洒离开的背影，心道不愧是裴老板的阿姐，在压榨人的这一方面，还是有遗传性可言的。

　　小太子满意:“碍事的人终于走了。”

　　奚元:“！！”

　　她惊悚地转回头，“小殿下，皇后娘娘是您的母后！”

　　“我知道，”小太子镇定自若道，小胳膊把奚元的脖子一圈，拉走她的注意力，“元元，我们去院子里玩吧。”

　　“……元元？”奚元见他连舅母都不喊了，迟疑了一下，但对上小太子那双乌溜溜的无辜大眼睛，立马不介怀了，眉开眼笑地应下，“好啊，走吧。”

　　皇后在佛堂那边直到快入夜了才姗姗归来，回奚元这边接小太子回皇宫。

　　临走前小太子依依不舍地捧住奚元的两边侧脸，啾了一口她的脸颊，“元元，我下次再来看你。”

　　小太子每回与奚元分别时都会啾她一口。

　　皇后在后头无言片刻。

　　她靠在马车的窗边一手慵懒地撑着下巴，幽幽地提醒了句，“萧牧海，她是你舅母，不是你的童养媳。”

　　奚元:“……”

　　（十）

　　奚元时常会在人多聚众的酒楼茶馆里走动。

　　偶尔碰到几位寻欢作乐的富家老爷，嘴里都多多少少镶着几颗金牙，一露亮闪闪的，象征着一身财富。

　　回到家后，她看着牙齿整齐洁白，一颗金牙都没有的裴老板，陷入了沉思。

　　那些个富家老爷看到裴老板还得卑躬屈膝呢，以裴老板的条件，满口金牙都不在话下，可他一颗都没有。

　　“看什么。”裴老板就坐在那边，淡定地翻了一页书，开口问道。

　　奚元一本正经地道了句没事。

　　安静了一炷香后裴老板刚在书页末尾龙飞凤舞批下一个字，就听到奚元终于忍不住说，“我还以为镶金牙是你们京城富人约定俗成的习惯呢。”

　　原来不是啊。

　　“……”本来完美的一个字在末尾的撇捺处稍稍歪了一下。

　　裴老板将笔搁置下，冲奚元优雅一笑，“你若是喜欢我嘴里镶着金牙亲你的话，那我去镶一个也无妨。”

　　奚元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识相地摇了摇头。

　　她没有想到亲亲这一方面，原本只是好奇，裴老板平日里笑起来温雅好看，若是镶上一颗金牙，每回露齿一笑，嘴里金光一亮的感觉，感觉应该会很奇特。

　　但奚元转念想了想，走到裴老板面前坐下捧住他的脸，“算了，你可不能镶金牙。”

　　那些个酒楼里的富家老爷一口松散的黄黑牙也便罢了，裴老板这白白净净，整整齐齐的牙齿，怎么能拿去镶别的牙齿，太可惜了。

　　裴老板咬牙切齿地捏了下奚元的手，“我也没那个打算，你平日里脑袋都装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奚元立马瞪他:“你胡说！我脑子里能装什么奇怪的东西？”

　　“是吗，”裴老板听完她的话起身，步履悠然地走到床头，在奚元眼皮子底下从她枕头下抽出一本书，“那这是什么？”

　　书的面皮是灰白色，上面赫然写着“秘本”二字。

　　奚元立刻眼神躲躲闪闪地不敢看裴老板，“呃，嗯……这是别人给的。”

　　裴老板挑眉讶异，“你昨日一首诗还给我读得磕磕绊绊的，今日就到能看话本的程度了？”

　　奚元:“……不，那个……不是。”

　　裴老板上一秒还在困惑她说的不是指的是什么，下一秒翻开手上的书，就明白了，这不是话本，是图集。

　　上面有各式各样露出壮硕胸肌的男子，他们摆着各种夸张姿势，眉目皆是模糊不清，但上身画的精细，细节之处一一恰到好处。

　　奚元在一阵诡异的沉默中羞红了脸。

　　裴老板:“……”

　　后来那本书被某人埋在了后院里当树的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