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 不去仙山也幸福》幻，虹殿

25、二十四：失落的元胎

　　二十四：失落的元胎

　　凤栖恍然醒悟，苍在以灵识融合之法缓解他的头痛之症，知道他是好意，这样既不伤剑雪灵识，有不会让他有夺舍之危。可是，这和他的目的相差甚远啊，他要的是剑雪完整的复生，成为与他一样完全的个体，可以让他觉得，茫茫人海中有一个和他一样的血亲，让他对这个世界有归属感，而不是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是世间的异类！凤栖心念急转，既然阻止不了剑雪的灵识进入自己灵识，那么自己拒绝剑雪进入自己的灵识，也是一样的效果，于是匆忙间将自己的意识封印两个时辰，刚舒口气，就听见一阵琴音……凤栖恨不得吐血，苍道长，我与你毫无瓜葛，你何必对我如此尽心……恍惚中眼前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凤栖正昏昏沉沉间，耳边传来一阵乐音，听曲调当是“鹊桥仙”。凤栖心道：睡吧睡吧，睡死了就没事了……但耳边乐音缠绵，婉转动听，他十分不愿意听，但心底却出来阵阵悸动，对此乐音十分受用。不由自主的就睁看眼，就见满目梅红应于眼底，夜空中月光朗朗，星际点点，寂静的夜色中，乐声悠远绵长，但他竟然觉得能从这乐声中听见梅花开落的声音，顿时心中一片宁静，枕在梅根上仰看着一树香雪。凤栖知道旁边还有一人，只是他不想理会。就这么看着这一树梅花，慢慢闭上眼，嘴角不由自主的带着满足的笑意。一曲“鹊桥仙”就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无痕的吹过，乐声一停，周围变一下子吵杂起来，草丛中的蛐蛐声，风吹林间的呜呜声，火堆燃烧时的噼啪声，原处村落的狗吠声……然后凤栖听到一声叹息，接着就听一剑封禅道：“你呢？为吞佛童子来，你又在寻觅什麼？”

　　凤栖想说我跟吞佛童子没关系，我也不寻找什么，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就听剑雪开口道：“过去，答案。”说完再无话语，凤栖心中道，能不能说个四个字以上句子啊，不能老是四字以下的句子啊，你又不是四字疯……

　　一剑封禅饮口酒，道：“过去，一敬不可追的过去，一敬不可待的未来，你的名字？”

　　剑雪回答道：“剑邪。”这是两个字……凤栖很无聊，数着剑雪一句话的字数，来抵抗心里传来的莫名感觉……

　　一剑封禅饮一口酒，用袖子擦擦嘴，道：“那是说与毫无关系的，旁人的答案，你该给我的是你本来的名字，有这麼难以启齿吗？放心，我不笑你。”

　　凤栖闻言一下子喷笑了，随即感到一阵儿可以被称为悲伤落寞的情绪，心里十分难受，就听剑雪道：“本来名字无，吾遇过很多人，称吾剑邪。”这下倒是超出了四字，可是凤栖却没有心情在数。他在儒门天下时，是梦到几次剑雪的经历，但是却也从没挺人唤过他名字，就算龙宿、令狐神逸与剑雪见面时，也没有叫过他剑雪，只是唤他剑邪……原来是没有名字……凤栖本以为剑雪的名字是他转生时，便被人定好的，没想到，他在江湖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名字……而他竟然没有意识到？！他在走神间，一剑封禅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入脑海：

　　“一个人一世只有两事由天，最初的生命与最初的名字，那是入世的表徵，不得，你将何处生？”一剑封禅似是不相信他的话，慢慢激他说出名字。

　　凤栖苦笑一声，他与剑雪，最初的生命便不由天，最初的名字更是苍天关不着的事……他们没有入世的表征，没有生存之所……凤栖心中苦楚，便听剑雪淡然的指天，道：“天不容吧！”凤栖伤心之余，更生出一股傲气。哼，天算什么……吾命由我不由天！

　　一剑封禅闻言，相信了剑雪的话，十分豪情，道：“既然世俗的天不容你，那从此刻起，吾便是你的天，你入世的名字由我给你。”

　　凤栖十分想笑，事实上也笑了出来，‘你想做超越天的存在？’剑雪大概与他想的一样，只是剑雪说的更为隐晦，剑雪笑了一声，道：“哈，狂妄无据。”嗯，是很狂妄……

　　一剑封禅豪情道：“狂妄的人为你定下狂妄响亮的名字，你自己又是怎样希望？”

　　凤栖笑着心中腹诽，就听剑雪将他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名是你取，何必问吾？”

　　一剑封禅沉吟片刻，问道：“嗯，旁人给你的名号是剑邪，因何不见你配剑？”

　　剑雪道：“吾不爱剑。”凤栖这才看自己身后，果然不见朱厌剑，凤栖不由想，怎么自己的观察力尚不及一剑封禅？

　　一剑封禅还在想名字，沉吟道：“剑邪为名，却不爱剑吗？哈哈，这样你听好罗，我给你的名字是－－ ”人剑手挥，花瓣飘落 ，在地上排成自己——暴风中的风雪剑者剑雪无名！

　　一剑封禅笑道：“怎样，喜欢这个名字吗？”

　　剑雪道：“再吹奏一次鹊桥仙，可吗？”

　　一剑封禅笑道：“鹊桥仙呀，我为你谱乐，你要怎麼回馈？”剑雪随手摘下梅叶，喝着一剑封禅的笛音，幽幽咽咽的“鹊桥仙”便想在静夜中……

　　凤栖压下心中的满足，恍然明白，原来这就是剑雪名字的由来，难怪剑雪对一剑封禅心心念念……当初他转生之时，剑雪便让他自取名讳，想必就是怕他碰上和他一样的遭遇……想到双邪最后的结局，凤栖叹口气——天不容么，凤栖心中酸楚，真是一语成谶啊。恍然间便想到，紫殇君曾说过，鸠槃族有一项特有的能力——言灵束缚力。看来以后要慎言啊……

　　随后剑雪与一剑封禅一起游历北隅，两人性情都比较高傲，鲜少与人接触，在一起时，为一些佛经见解诸多争执，大多数情况都是一剑封禅率先败阵，倒也不是他辩不过剑雪，只是他实在难敌剑雪的固执……凤栖与他们的辩解中亦了解许多佛门经典，心中暗暗纳闷，一剑封禅的佛门知识从何而来，他本身不是魔界中人么？凤栖正想着，就听天际传来阵阵乐音，一声一声，不是“鹊桥仙”那种缠绵之音，而是一种清圣的指引音调——是琴音。再仔细听，就见剑雪与一剑封禅越走越远，而他渐渐陷入黑暗中，凤栖慌张了一阵，就想起，他这是在意识当中……这几日与剑雪一处，竟然慢慢忘了自己尚在梦中……再睁开眼，眼前是一方石桌，自己正伏在上面，耳边是苍的琴声……

　　凤栖坐直身子，一滴水珠便从眼角滑落，凤栖伸手摸摸脸，果然湿了。凤栖赧然道：“让弦首见笑了……”

　　苍停下琴音，道：“哪里，凤栖一片赤子之心，苍十分羡慕。”坐过来，化出茶具，为二人泡茶。

　　凤栖想着刚才意识中的事情，对苍的话也不放在心上……

　　苍为他斟茶，道：“凤栖似乎不愿意与伊融合……”

　　凤栖这才清醒过来，连忙道：“弦首，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凤栖心想，他与剑雪之事还是早日说清楚，省的苍再想什么办法，解决他的头痛之症。于是接着说：“实不相瞒，在我体内的是剑雪的灵识……”然后将他与剑雪的关系，元胎与剑雪的关系，剑雪看吞佛受苦，散尽灵识的事情，以及他收集剑雪灵识存于体内以保他灵识不失，以待日后机缘再至，再行重生之事的事情说与苍听。并希望他在这件事上为他保密，言道：“我不愿意此事再节外生枝……还请弦首成全。”

　　苍闻言沉默半晌，道：“这么说，你是提前孕化的？那么，你可知，你若是正常孕化，当是什么时机？”

　　凤栖在元胎中有意识时就知道自己的孕化时机，当是在天地异变之时……现在看来，应是魔界断层合并之日，所以当他得知异度魔界断层合并会使天地异变时，才会想要促成此事，让剑雪早日重生……如今苍如此问，他自然不能说出此事。否则，他便是中原武林最有动机帮助异度魔界的人。立时就会成为众人非议的对象……得避开断层合并的时间才是……凤栖心念急转间，便道：“若是我正常孕化，当是在一年之后……只是，我转生之时，元胎受损过重，剑雪转生的时间，就得无限延后了……”

　　苍暗暗掐指推算，听到凤栖说最后一句，抬眼看他，叹道：“若是元胎无恙，异度魔界断层合并之力的后果，断不会这么严重……吾看到你是便该想到这点，哎，一步踏错，便让苦境遭此劫数，是苍之过。”

　　凤栖闻言便知道苍已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不再隐瞒，道：“弦首言过了，这种事情并非一人之力便能扭转……”

　　苍叹口气，道：“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凤栖道：“等到元胎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便将剑雪灵识注入元胎中，让他在元胎中孕养，等待下一个天时的到来……”

　　苍道：“嗯，吾知道了，若有需要，苍义不容辞……”

　　凤栖笑道：“多谢弦首。”

　　苍道：“你先休息吧，明日还要去九峰莲潃……”

　　凤栖向苍告退，回自己房间休息。

　　看凤栖离开，苍静静坐于石桌前，想着事情。看来，帮助异度魔界断层合并的人就是凤栖了……他欲借助异度魔界断层合并的自然之力帮助剑邪转生，也就是说，异度魔界断层合并的力量可以移转……嗯，看来此法可以成为苦境突破目前困境的方法之一；异度魔界断层初合，暂时无力进攻中原，中原只能借这段缓冲时间，迅速整合中原势力，以迎接魔界更强势的攻击……嗯，目前日月才子不在，一页书又受伤，中原正道一派散沙，双城之间互相仇视，要如何处理，才能最大限度的保存武林实力……

　　翌日，苍与凤栖到云渡山去见一页书，之后三人去了九峰莲潃。苍与一页书一到九峰莲潃就感觉到此地气流不对：九峰莲潃表面看起来与苦境其他地界一样，可是地脉流风涌动之间去让人感到生机盎然，特别是一页书这种伤者，感觉更是明显。他一入九峰莲潃，就感到自身伤势快速痊愈……“这……”一页书惊叹。苍亦道：“此地术法精妙，竟能及天地灵气于一地，且让万物顺时而生灭……嗯，凤栖之数术果然不凡！”

　　凤栖讪笑道：“雕虫小技而已，让两位见笑了，咱们去冰涧下看看……”

　　于是凤栖率先带着几人下到九峰莲潃的冰涧之下，冰涧之下只有冰层，苍、一页书和凤栖到达的时候，冰涧内什么都没有，凤栖也没有在此地看见赦道的迹象，三人一路向里行，越往里道路越窄，两岸峭壁渐渐收拢，形成合围之势，凤栖看没发现什么，便提议三人回去。三人正要走，就见苍突然停下脚步，道：“那边山壁上有掌印……”

　　三人走过去一看，果然山壁上留有掌印，一页书仔细看了看，道：“这是素还真的掌印……看样子是半月前留的……”

　　苍道：“看掌印的情形，不像是与人打斗所留……嗯，周围不见打斗痕迹，亦不见人迹，两人应是自行离开的……”

　　一页书点头，“吾亦是此看法……不知素还真、谈无欲会去何处？”

　　“此处既然无事，不如在去问问屈仕途……”

　　“只好如此，唉，世道纷乱，这二人……”一页书叹气。两人准备往回走……

　　凤栖笑道：“我想看一物，两位不妨先走，我稍后再回去……”

　　苍道：“嗯，吾可否随行？”

　　凤栖想着苍道法高深，或许可以帮到他恢复元胎活力，便应允下来。

　　一页书道：“两位都去，梵天岂能弃友而去……”

　　凤栖有点为难，苍他是不怕，弦首事先得知他的底细，应该不会对元胎不利；但是一页书……

　　一页书道：“凤栖沉吟良久，可有为难？”

　　凤栖想着，还是相信一页书的为人，定不会难为一株莲花，笑道：“并无……两位随我来。”于是，三人化光到了九峰莲潃山洞前。

　　凤栖笑道：“就在里面……”突然脸上神色巨变，焦急的进入山洞……

　　苍在踏上九峰莲潃山体之刻，便感到此地阵法散落，从天地之中集聚而来的灵气无处可去，聚在山体间，凝而不散，显然是聚灵阵中缺少主护之物……再看凤栖神色大变，匆忙进入山洞，心中一突：莫不是元胎又出了意外？思索间忙跟了进去……

　　一页书亦发现此地灵力过剩，不知是何缘故，看见二人行为有异，亦跟了进去……

　　凤栖一入山洞，就见元胎莲茎上空空如也，当场如遭雷击，呆愣之下只想到剑雪复生无望，心中悲恸，脑子一片空白，双目流下泪来，泪眼朦胧间，本能的走到莲茎前，嘴里一遍遍的喊着剑雪的名字，想要抚摸黑莲，但只有莲茎的植物让他无从下手，只得跪在莲池前，怔怔望着莲茎……

　　苍随后进来，看道黑莲的情况，心里暗道声糟。他昨天才见过凤栖说道剑雪重生之法时的欣喜，今日凤栖遭此打击，只怕会悲痛欲绝，有心想劝几句，但看凤栖此时的神情，显然已接近崩溃之界，只怕稍加刺激，凤栖不是自我毁灭，便是毁灭苍生……这两个结果都不是苍想看到的，只得趁着他精神恍惚之际，将其打晕，带回天波浩渺再作打算……苍打定主意，轻步上前，将凤栖一掌击晕，看凤栖软倒在莲池畔，这才舒了口气……

　　一页书虽不明所以，但看凤栖神情悲恸涣散，也知道他此时不该再受到刺激，看苍冷静的将他打晕，也没对此说什么，问道：“那缺失的莲花……莫非就是魔胎？”

　　苍抱起凤栖，叹口气，道：“吾好友这次惹了大麻烦了……吾观凤栖，他亦是执著之人，这事只怕难以善了……”

　　一页书叹道：“圣尊者要魔胎何用？”

　　苍道：“吾亦不知……”

　　一页书看着凤栖的睡颜，上面哀恸之色尚在，叹口气，道：“此事暂时不宜告知伊……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苍道：“嗯，此事吾会处理。”

　　一页书道：“有劳了！”

　　苍道：“吾先回天波浩渺，一页书，请。”说完化光而去。

　　一页书看着九峰莲潃上的乱象，叹口气，亦出了九峰莲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