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 不去仙山也幸福》幻，虹殿

26、二十五：消沉

　　二十五：消沉

　　苍带着凤栖回到天波浩渺，将凤栖放在床上，又查看了他的身体，确定没有大碍，这才出门，准备银聆传音，将此事告知一步莲华，让他对此事早作处理，省的弄得最后无法挽回……正要施展术法，就听翠山行来报，说是九章伏藏到访，说是有要事与弦首相商。苍无法，只得收了银聆，让翠山行带九章伏藏上来。九章伏藏上来，就天波浩渺的景致与苍寒暄，苍随口应着，将他的话带入正题。原来，九章伏藏近来进入天荒不老城，天荒不老城城主感念玄宗以天下苍生为念，对玄宗理念十分敬佩，希望苍能入天荒不老城布道，让不老城居民也听听道境高论……苍闻言已知其意，不老城主想让苍加入不老城，与他们一起对抗诡龄长生殿。苍暗自思索这其中的可行性，觉得加入不老城可以保存中原正道的势力，不至于让诡龄长生殿将中原正道的力量消耗太多，便与九章伏藏一同去了天荒不老城……

　　凤栖被苍打晕意识便陷入黑暗，不久看到一座村落，这个村落人人崇佛，居民善良……凤栖心中悲恸难当，对任何事皆无心思，看到剑雪，只想说对不起，就算他们是天不容的存在，可剑雪已经死过一次，难道还不该再生吗？凤栖真的想问苍天，难道就因为鸠槃神子封印修罗道，剑雪的生机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心中明明愤愤难平，哀痛之心却渐渐淡去，凤栖现在连抵抗剑雪灵识的心思都没有，他只想放逐自己——都是因为他没有看好元胎，才让元胎被毁……

　　一剑封禅带着剑雪在村落的小店坐下，一剑封禅点好饭菜，等着小二上菜，剑雪心中一直很不解，为何一剑封禅选了此地，他只是好辩佛经，却不喜欢去佛寺，特别是朱厌在身的时候，这时去佛寺，总会有许多莫名奇妙的事发生，十分烦人。于是，剑雪很不耐的问道：“为何来此？”

　　一剑封禅耐心笑道：“脚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小朋友，为什麼你总是有这麼多的为什麼？问得大人真烦。”为他斟茶。

　　剑雪依然在生气，只想赶快走，道：“你是故意。”

　　一剑封禅疑惑的道：“什麼故意？”

　　剑雪道：“故意来此。”

　　一剑封禅不耐了，绕了半天，怎么还在这个问题上……佯怒道：“够了，你有完没完，烦不烦啊你？东西都冷了，快吃，放弃追寻过去，放弃生存的目的，你还是你吗？”

　　剑雪冷然傲气道：“活在当下，吾便是吾。”

　　一剑封禅道：“好好好，活在当下，你便是你，当下该吃东西，来……”递给他筷子。

　　剑雪接过筷子，道：“吃完东西就离开……”

　　“随你……”

　　夕阳斜照，原处佛寺钟鼓声声，气氛很好，很适合悠闲饮食。一剑封禅很快的吃完，看着剑雪慢条斯理的吃东西，眼神不经意就看到剑雪背后的剑……

　　“这就是朱厌剑……”一剑封禅饶有兴致的问。

　　剑雪不到话，只是用动作表示它就是朱厌剑……

　　“我可以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邪剑？”一剑封禅很有兴趣。

　　剑雪觉得他的剑身带至邪，不宜随意给人观看……正想拒绝……

　　一剑封禅对他脾气甚是了解，看他犹豫，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自然之道该怎么引这个小朋友上钩，笑道：“我的杀戒也给你看，这可是把圣剑……”说着便解下剑，将剑送到剑雪面前……

　　剑雪对一剑封禅的剑也十分感兴趣，想着以一剑封禅的为人，应当不会被朱厌剑诱惑，便将朱厌剑交给一剑封禅，他正要拔剑，就感到周身气温急剧飙升，顿时置身火海之中，一眨眼的功夫，已身处无间地狱，遍地哀号，剑雪惊慌中寻找一剑封禅的身影，抬头惊见不远处一红发白衣之人手持朱厌，傲然而立……剑雪冷下心神，问道：“来者何人？”

　　“吞佛童子……”吞佛童子说完话一挥朱厌，又是数人丧生……

　　是一剑封禅的声音，可是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剑雪走神间，迎面而来的朱厌剑气击中额头，鲜血掩着鼻子低落，剑雪看看站住身，叹道：“吞佛童子，为何是你？”

　　吞佛童子背身而立，冷冷地道：“站在自己的死路上，是什麼感觉？”

　　剑雪心痛，道：“无。”

　　吞佛童子道：“无，哈哈哈哈，那你就归无吧。”又是挥动朱厌，朱厌剑气横扫，剑雪挥动杀戒，挡住此招，然后欲与吞佛童子近身战……此时树林里传来一道掌气，击中吞佛童子的手部，朱厌立时脱手飞出，剑雪惊见吞佛童子慢慢变成一剑封禅……

　　“这……”他蹲下身，看着恢复过来的一剑封禅，吞佛童子，一剑封禅的过去与未来……吾的过去与未来……剑雪看着一剑封禅痛苦的脸，收回手，自己的过去的可以成为过去，但一剑封禅的未来也可以是他自己的未来，剑雪下定决心，背上朱厌剑，决然离开火海……

　　剑雪回到梅花坞，想着刚才的经历，心中虽痛，但想到好友的未来还是有点欣慰。摘了片梅叶，吹着鹊桥仙的曲调，独自缅怀……

　　凤栖在天波浩渺昏睡，一睡就是三天，三天间一次未醒，人躺在床上也是一动不动。苍去了天荒不老城尚未回来，翠山行查看过凤栖数次，也不见他醒过来，渐渐就有些急。让人醒来的方法试了无数种，还是不见凤栖醒过来……正焦急间，就见凤栖睁开眼睛，双目无神的看着床帐，也不说话。翠山行看他终于醒了过来十分高兴，欣喜间问道：“凤栖你醒了，可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妥……”

　　凤栖还是看着床帐不说话，泪水慢慢从眼角流了下来。翠山行见状，吃了一惊，玄宗与魔界连年征战，他的道友也是一个一个离开人世，其中一些感情好的生死相隔时，也会真情流露，却也不会像凤栖现在这般，只沉溺于自己的悲伤之中，对外界毫无反应……翠山行不知道凤栖因何伤心，但也知道此时不宜刺激他，只能等他自己走出悲伤，鼓起勇气，再次面对现实。而他所能做的只是照顾好他的身体，不让他伤心之余，身体亏损过重……于是，说了两句话，看凤栖全无反应，也就不再问他，只是按照正常人的标准照顾他。该起床时，将他从床上拖起来，带着他去散步，看看天波浩渺的风景，说说周围村落的趣事；该吃饭时，带他回住所饮食；该睡觉时，让他躺在床上……只是，凤栖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愿意入睡，就算让他躺在床上，他也是睁着眼睛，怔怔看着眼前的东西……翠山行无法，只得和师弟师妹轮流陪他聊天。翠山行将凤栖扶起，让他坐在床上，他就抱着被子，怔怔坐着……凤栖这么消沉的样子，看的三弦心痛不已……这样，过了几天，翠山行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安排好天波浩渺的防卫事务，嘱咐白雪飘与赤云染好好照顾凤栖，自己去了天荒不老城，将凤栖的情况报于苍。

　　翠山行走后，白雪飘拉着凤栖在天波浩渺四处走动，让凤栖散心，一边说着玄宗的琐事：玄宗叛徒如何，苍师兄如何，翠山行如何，赤云染与蔺无双如何，他对赤云染如何，林林总总说了很多，两人在天波浩渺转了一圈，白雪飘的故事才说了一半……

　　凤栖就这么静静听着，没有多大反应……他倒不是听不见白雪飘说什么，只是懒得做什么反应。这几日翠山行说什么做什么他都知道，有时候也很说让他们不要管自己，他只想一个人呆着。可是话到嘴边，他就不愿意开口——说也好，不说也好，生也好死也好，还不就是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他们轮流和他说话，开导自己的心境，凤栖有时真的很感动，可也只是有时，大多数的时间，他心里什么都不想……九峰莲潃上的事情他已经看开，生灭也不过如此，心底哀恸到一定程度确实会麻木，像他现在这样……刚开始时他还会在心底问问苍天何其残忍，何其不公，可是现在他连这样的质问也不会有了，他倒要看看苍天还能拿他怎么样！凤栖在心中冷冷嘲笑：天不容又如何，他总归是自己的主宰！凤栖心中冰冷，曾经在他眼中还算秀丽的天波浩渺，如今也是天常之一，一片冷酷无情之态。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入了眼，难入心。心中明明清楚三弦对他心存爱护，照顾有加，却很难在产生温暖的感觉，心中没有感激，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凤栖对于自己的心境异样，隐隐感觉得到。却也只是知道，任其发展，不加约束。

　　凤栖坐在石桌前，听着白雪飘的话，不一会儿，赤云染泡了茶端过来，轻斥白雪飘道：“这种小事，你也一直说，也不怕凤栖笑话。”又对凤栖道：“我新泡了茶，虽比不上弦首，但比翠师兄的好得多……”凤栖看着面前的茶水，慢慢喝了下去，放下茶杯，也不说话。白雪飘与赤云染显然已经习惯他的这种状况，对于凤栖冷淡的反应也不在意，开始说些玄宗的事情，并希望弦首能早日做完江湖事，回到天波浩渺，看看凤栖的情况。正说话间，赤云染眉间一簇……“嗯，有人进入天波浩渺……”

　　凤栖早在饮茶时便感到有人进入天波浩渺的阵法，饮完茶后便留神周围的阵法的变动，很快就知道闯入者只有一人，其人气息稍微熟悉，入阵之后只是避开阵法，并没有出动玄宗阵法，所以玄宗白雪飘与赤云染才没有察觉。凤栖正想着此人是谁，就感觉到山下阵法突然启动——就听赤云染一声叹：“嗯，有人进入天波浩渺……来者何人？”

　　山下之人沉默半晌道：“在下是凤栖公子故友，前来玄宗探望凤栖公子……”

　　赤云染闻言，对白雪飘道：“是儒门乐监司……”两人对望一眼，觉得此人可以上天波浩渺，于是赤云染下去接乐监司上来，白雪飘重新准备一壶茶，看凤栖还是无反应，叹口气，不再说什么。

　　凤栖听闻与乐监司来看他，暗暗叹息，心中只是知道此事，并无波澜。他甚至想好了待会儿看见乐监司该怎么反应，但心中却没有之前看到她时的喜悦……

　　乐监司很快就被赤云染带上来，一见凤栖安静的坐在石桌旁，便偷偷窃笑，朝着凤栖挤眉弄眼，嘲笑他故作正经……然后才想白雪飘行礼，道：“吾家凤栖十分骄纵，想必给道长添了不少麻烦，吾今日前来，是想将凤栖接回去……省的他给诸位道长添麻烦……”

　　赤云染道：“凤栖他……近来心情不大好，似乎受到打击……”

　　乐监司笑道：“吾看他很正常啊……”又对凤栖道：“公子啊，吾等没有汝可不行，大家近来四处奔波，忙的脚不沾地，汝要是再不回去，可就真有人要来天波浩渺生事了……”

　　凤栖看着言笑晏晏的乐监司，觉得恍若隔世，乐监司能这样毫无心事的笑着真好……想回答她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乐监司看他冷冷淡淡，也没有答话的意思，笑道：“公子啊，汝回不回去说句话就行，若是汝不愿意，吾还能绑了你回去不成，何必这么装老成，愣是对人不理不睬……”

　　白雪飘解释道：“凤栖确实是受了刺激，前段日子，吾看他神色哀戚，大概是遭逢大变了……乐监司若是真为他好，不妨多劝劝他，节哀顺变啊。”

　　乐监司闻言，收敛笑容，走到凤栖面前，慢慢蹲下身，握住凤栖的手，仰头看着凤栖，道：“黑莲之事，我们也是近期才得知……不论你有什么打算，我们总是支持你的……先随我回去，可好？”

　　凤栖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心，听到‘黑莲’二字便如解封一般，悲恸、伤心、愤怒、自责一时全部涌上心头，眼泪便止不住，嘴唇懦懦着动了动，终于说出了半月以来的第一句话：“都是吾的错，是吾没有保护它……”

　　乐监司看他终于有了反应，之前对于凤栖的反应虽然做过种种猜测，但看他这么伤心，说出的第一句话竟是自责，一时也止不住难过，剑雪也好，凤栖也罢，都曾在他面前活生生的站着过。凤栖更是与她朝夕相处，乐监司对他的感情自是深厚，看凤栖流泪，心里也很难过，自他见到这孩子起，这孩子便一直笑脸迎人，上次元胎灵气散尽，他也能信心满满的说着补救之法。可是这次，竟然只是自责，难道元胎再无生还可能？乐监司想到这里，想到凤栖曾和她说的剑雪重生后的规划，一时悲上心头，站起身，将凤栖抱于怀中，抚着他的头发柔声道：“哭吧，哭出来就好多了……”

　　乐监司一边安慰凤栖，一边腹诽一步莲华：都怪他，没事动元胎做什么……要是凤栖发疯谁拦得住啊……正想着，就看到苍与翠山行化光而来。乐监司抱着凤栖，无法行礼，只得点头对苍道：“乐监司见过六弦之首……”

　　苍看到乐监司，道：“儒门乐监司，久仰！”

　　乐监司道：“弦首客气了，弦首威名吾等甚是仰慕……”

　　苍道：“乐监司前来天波浩渺，可是为了凤栖……”

　　乐监司道：“吾私自来天波浩渺本想看看凤栖过得如何……如今……弦首，乐监司可否待凤栖回儒门？”

　　苍想到他近期内会奔波武林，确实无法照看凤栖，道：“只要凤栖同意，吾无意见。”

　　乐监司对凤栖柔声道：“吾等回儒门可好？”

　　凤栖经过这一番发泄，心中清明很多，但黑莲丢失之事还需要理清，在乐监司怀里点头。

　　乐监司对苍道：“弦首，凤栖同意了。”

　　苍道：“既然如此，”苍化出一面镜仪，交给乐监司，道：“日后凤栖若有需要，可携此物上天波浩渺……”

　　乐监司道：“吾带凤栖谢过弦首。请！”

　　苍道：“请。”

　　说完，乐监司便携凤栖，化光而去。

　　白雪飘与赤云染将天波浩渺刚才发生的状况告知苍。

　　翠山行这才道：“弦首，以凤栖的状态，此时离开天波浩渺，似乎……”

　　苍道：“凤栖的状况虽然危险，但观儒门对伊的态度……儒门应会从中协调，不会让凤栖做出什么错事……”儒门天下……嗯，这个组织虽不涉江湖事，但对江湖事所知甚详，九峰莲潃之上发生的事情，他们也能在段日内得知，看来日前在公开亭贴出的日月才子误入异空间之事也是儒门所为……嗯，这个组织的目的为何？真是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