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一世安宁》可乐不不加冰

50、选个魁首-8

　　随着一阵响亮的锣鼓声，下午的争奇斗艳又开始了。
　　四皇子一激灵，从榻上一个鲤鱼打挺，腾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赵江连忙扶着四皇子的胳膊，生怕他摔着了。
　　四皇子冲着赵江甜甜的笑，他可真喜欢大姐姐和这些人。
　　周予乐停下手里的湖笔看向一下子就精神了的四皇子，唇边翘起，温言嘱咐了一句：“先喝一盏温水润润喉，再去净房方便一下，然后再去看热闹。”
　　四皇子急不可耐，飞快的喝完温水，冲周予乐挥挥胳膊，露出一边的虎牙，拍拍了衣衫上的皱褶后就飞跑着出了雅间。
　　赵江急急的护卫在后面。
　　周予乐莞尔着轻摇头，又有婆子管事来回禀杂务，周予乐凝神一一处理。
　　李为宁百无聊赖一般，慢慢晃动着手里的几个花牌。
　　史二卷起袖子，手腕高悬，已经将他心中的花中状元、花中榜样、花中探花的花牌名字小心翼翼的写在了纸上。
　　吕竹隐一把将史二推开，大摇其头，拿起笔，将他心中的人选写在另一侧。
　　金延卿摇着折扇，撇着嘴，咂着舌，十万分的不赞同。
　　云四直接多了。
　　“你们这都是什么狗屁排名！”
　　史二不乐意了，他可以容忍别人说他纨绔，但是不能容忍别人质疑他的眼光。
　　“小四你不懂，这三人琴棋书画都是上上乘，虽然姿色较轻舞略逊一筹，但是胜在气质不俗，身有魅意而不自知。”
　　云四直接呸了一句。
　　“爷逛窑子，看的就是脸蛋和腰条，榻上能让爷快活就行，谁耐烦听什么琴棋书画。”
　　“红袖添香，也是雅事，不然岂不是与禽兽无异？”吕竹隐反驳道。
　　“就是就是，小四还是太俗了些。”金延卿也帮腔。
　　“小四你让开，你的意见太粗俗，不适合今日的参选评比。”史二一把将云四扒拉开。
　　云四双拳难敌六手，灰头土脸的落败，一脸愤愤然的坐在李为宁身边。
　　李为宁还是半跨在窗口上，半边身子在内半边身子在外，姿势潇洒，神情却不以为然。
　　楼下的高台处又有两个士子为了谁应得第一而推搡起来，一群小公子从高台处就飞快的跑向推搡叫嚷处。
　　李为宁颇有些牙疼的看着四皇子混在和他一般身形的少年中，长长的伸着脖子，一脸的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往前挤。
　　“八哥，您也给个话，马上就要揭晓魁首了，现在还闹哄哄的没有个准话。”云四拿起一壶茶，学着李为宁的样子，嘴对嘴的灌了一大口。
　　李为宁眼睛看着四皇子，嘴里如常的和云四说着话。
　　“小四，今日咱们兄弟几个也就是图个乐子，各花入各眼，每人心中的魁首都不一样。”
　　“就拿我来说，我就喜欢个子高挑的女子，小四你就喜欢娇小的。”
　　“那不行！八哥，今日这热闹可是京城十几年来的独一份，若选不出个让大家都心服口服的魁首，岂不是打咱们京城四少的脸。”云四一拍桌子，梗着脖子说道。
　　楼下推搡的两人开始引经据典的歌颂女妓的美好，四皇子索然无味的瘪嘴，转身往另一个人堆里钻去。
　　李为宁的眼神从四皇子身上转开，去看大皇子的雅间。
　　大皇子身形高大，穿着一身还算是低调的华服，轻摇折扇，倚在窗户边，垂头看着高台上吹拉弹唱的女妓。
　　李为宁看向二皇子的雅间。
　　二皇子没有看着高台，而是眼神阴沉的看着大皇子。
　　李为宁又看向鲁王。
　　鲁王躲在雅间之内，看不到他的人。
　　李为宁用细长的花牌砸了云四手里的茶壶一下。
　　“小四，这些年，你们京城四少在京城是怎么混的？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云四傻傻的看着李为宁。
　　史二也挪了过来，拿起另外的茶壶给自己倒茶。
　　“八哥，是什么道理我们想不明白的？”
　　金延卿和吕竹隐也走了过来。
　　李为宁将手里的花牌一个个的扔在宽大的桌子上，将左右腿换着交叠，这才不紧不慢的说。
　　“你们四人，就是心眼实在！”
　　“今日的事，第一，为的是热闹，我问你们，今日热闹不热闹？”
　　四人一起用力点头。
　　“热闹极了！”
　　李为宁满意的也点头。
　　“第二，为的是美人，我问你们，今日的美人多不多？上不上台面？”
　　四人又是一起用力点头。
　　“够多，够上台面。”
　　李为宁看着乖巧的四人，也满意的点头。
　　“第三，为的是银子，我问你们，今日的入楼木牌，你们每个人是不是起码赚了二万两的银子？”
　　四人这才颇有些尴尬，彼此看了看，又都不约而同的点头。
　　这么轻松就赚了两万两银子，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李为宁怒其不争的看着这四人叹气。
　　“真正的实惠你们都得到了，还关心那虚名做什么？”
　　“而且你们往楼下看看，那么些文人士子，哪个不比你们这几个纨绔有见识有审美？”
　　“自古以来就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今日无论魁首是谁，肯定会嘘声一片。”
　　云四边听边点头，他八哥的话都是真知灼见。
　　史二晃着手里的茶杯，想着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句话，心有所感，不禁默然。
　　金延卿摇着折扇，一口口抿着茶水，也频频点头。
　　吕竹隐心里的兴奋劲还没消，他还在轻舞身上压了五百两的银子呢。
　　“八哥，箭在弦上了，无论如何，今日都要选出个第一第二第三来，外面赌坊还有下注的呢。”云四虽然没在赌坊下注，但是他生怕热闹小了。
　　顿时八只眼睛又一起看向李为宁。
　　李为宁眼睛盯着四皇子，四皇子此刻蹲在东边角落，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看旁边的几个仕子挥毫泼墨画着美人图。
　　“多好办的差事啊，殿试之时，由皇上钦点三甲，今日之事，由三位皇子选出花中三甲，岂不是美事一桩美谈一件？”
　　史二心里有些失落，不禁说道：“三位皇子修身养性，如何懂得这花中选美的难处和关键。”
　　吕竹隐闻言一叹气，史二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真是没治了，他这句话岂不是说皇子们无能。
　　金延卿则聪明那么一点点，立刻就听明白了李为宁话里的意思。
　　是了，有大皇子他们三位皇子在，今日的三甲，必定是要征得他们三位皇子的同意的。
　　金延卿心里有些失落，他认同史二的话，可这样的闹事乐事，皇子们若是聪明识大体，就不会插手，若是插手了，就难免有以势压人之嫌。
　　云四则是一拍巴掌，马上附和李为宁的话。
　　“八哥说的对，大爷和二爷身份尊贵，由他们钦点三甲最为妥当。”
　　李为宁又补充了一句。
　　“你们还要在想想，今日之事闹得这样大，城里有名的酒楼饭馆都提前三天关了门，那些没有拿到入门木牌的言官御史，难保不会上折子参咱们兄弟几个。”
　　“可他们若是知道大爷二爷也在与民同乐，写折子的时候就会掂量掂量措辞，起码不会让你们四个再被家里禁足十天半个月了。”
　　云四哈哈哈大笑，指着李为宁说道：“八哥，是你自己胆子小，怕被皇上责罚吧。”
　　李为宁不理云四的嘲笑，鼻子一哼，扭过头去看窗外。
　　四皇子一把瓜子磕完了，赵江从小袋里抓了一把蟹壳花生，分给四皇子和四皇子身边的几个小公子。
　　一群少年就围着画着美人图的仕子们嗑瓜子吃花生。
　　赵江一个手势，就有青衣小厮端着茶水殷勤周到的给几个仕子和少年们倒茶。
　　这是怕四皇子吃多了花生瓜子上火吧？
　　李为宁心里一暖，嘴角勾起一个浅笑，目光转向三楼。
　　三楼周予乐的雅间窗口处并无一人。
　　也是，这样繁杂的环境，她们周家并无男丁，能主事的也就是她和她阿娘。
　　“那该如何评定三甲？”史二喃喃问道。
　　李为宁将手臂一挥，满不在乎的抓过一把瓜子，说道：“三位皇子，按照位份，正好评定状元榜眼探花。”
　　云四哈哈哈的笑着，也学着李为宁的样子抓过来一把瓜子，又将两条腿翘在空着的椅子上，对史二说道：“小二，这就是你的差事了。”
　　吕竹隐怕史二一根筋，连忙接过话头来，说道：“按照位份，当由大爷评定魁首，二爷评定花吟，由鲁王评定花芙。”
　　吕竹隐说完后，心里有些不托底，马上问了一句“八哥，您觉得如何？”
　　李为宁脸上一乐，连连拍着大腿，笑着说道：“还是吕公子有学识，要是让我说，就是花中榜眼，花中探花，听了吕公子的话后，才知道我这是有辱斯文了。”
　　吕竹隐白皙的脸上一红，没绷住，噗嗤也笑了。
　　云四和史二也拍着桌子狂笑。
　　好半晌，还是金延卿先止了笑，他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说道：“八哥，这样选出来的榜首，怕是楼下的仕子们不服。”
　　李为宁沉吟着点头，说道：“那就花吟再加一名，花芙在加两名好了。这三名就由仕子们来选定。”
　　史二一个劲的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李为宁长腿一偏，从窗台落在地上。
　　“小四，你和大爷、二爷相熟，这差事不能给小二，得你亲自去。”李为宁拎着云四的衣领子，将他往门口推去。
　　“小二你和鲁王有私交，评定花芙之事你来和鲁王说去。”
　　李为宁又顺手将史二拎了起来。
　　吕竹隐怕史二不知道轻重，也跟在史二身后。
　　“小四，你先去问大爷，拿了大爷的准信后，再去二爷那，免得状元榜眼重了。”李为宁赶紧又嘱咐了只知道傻乐的云四一句。
　　云四连连点头。
　　金延卿还坐在原处，他无事一身轻，叫住抬脚往外走的李为宁。
　　“八哥，你又没有差事，要去哪？”
　　李为宁一掀帘子，甩给金延卿一个白眼。
　　“怎么和仕子们交代，怎么消除仕子们的不平不忿，我不得和凌云楼的主家商量商量。”
　　金延卿用扇子拍着手心，连连点头。
　　“八哥英明！”
　　李为宁顺着楼梯上了三楼，直奔周予乐的雅间。
　　周拔苦正端着茶和周予乐说着评定之事。
　　李为宁掀帘子进了雅间，就看见周予乐和一个陌生男子对坐饮茶的情景。
　　周予乐和周拔苦一模一样的装束，端着同样的茶杯，用同样的姿势侧着头看着闯进来的李为宁。
　　李为宁两道漆黑的剑眉高高挑起，毫不示弱的和四双眼睛对视。
　　周拔苦先放下茶杯，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抱拳给李为宁作揖。
　　“李大人，草民周拔苦。”
　　李为宁心里一动，和周予乐对坐饮茶，且又姓周，应该是和周予乐有亲。
　　李为宁当下也抱拳还礼，收了嘴角的似笑非笑。
　　“周兄多礼了。”
　　周予乐淡定的喝着她的参茶，看这二人虚假的客套着，等到两人坐定后，她才放下了茶杯，开门见山的问李为宁。
　　“申时二刻了，李大人，魁首可有章程了？”
　　李为宁接过春兰奉上的热茶，惬意的喝了一口。
　　“已经打发人去问大爷、二爷和鲁王了。”
　　周拔苦已经和周予乐说过此次的胜出者必定是由三位皇子点头的话，因此他们二人并不惊讶。
　　李为宁心情很好的又喝了一口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周兄和周姑娘是？”李为宁挑高了一边的眼眉，牛唇不对马嘴的问了半句话。
　　周予乐瞟了一眼李为宁，然后才对周拔苦微微点头。
　　周拔苦微笑着放下手里的茶杯，语气如常的说道：“草民是阿娘刚刚过继的嗣子。”
　　李为宁长长的“哦”了一声，不免专注的看了周拔苦几眼，周家母女日子已经够难了，万一在引狼入室，就更是腹背受敌。
　　周拔苦也微微挑眉，眼神毫不退让的和李为宁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