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一世安宁》可乐不不加冰

51、选个魁首-9

　　周予乐不明所以，端着参茶，看着李为宁和周拔苦默默的相对无言。
　　还是李为宁率先移开了眼神，笑着对周予乐说道：“周兄好气魄。”
　　周拔苦强自按下心里嘭嘭嘭的心跳，面上丝毫不乱的谦虚了一句。
　　“李大人过奖了。”
　　李为宁的眼神怪吓人的，若不是他强撑着，怕是早就败下阵来。
　　“李大人，仕子们也评定出了魁首，若是与贵人的不相符，这如何服众？”周予乐不在意魁首是谁，她在意的是不能引起大的民愤，若是仕子们在凌云楼聚众闹事，倒霉的是她们周家。
　　“花吟再加一名，花芙在加两名好了，这三名就由仕子们来选定。”李为宁眼睛看着周予乐光洁的脸，说道。
　　周予乐一愣，不知道什么意思。
　　周拔苦轻轻一笑，解释道：“小妹，李大人的意思是第二名有两人，第三名有三人，除了贵人们选定的，仕子们还在再选三人出来。”
　　周予乐噗嗤一笑，脸上惯常的冷淡就柔和了下来。
　　“也是个好法子。”周予乐说道。
　　李为宁端着茶杯喝茶，掩盖自己突然的失神。
　　周姑娘一个水嫩嫩的大姑娘穿着男装，还束着金冠，这么嫣然一笑，真是乱七八糟的，让他的心忽然间也乱七八糟了。
　　李为宁连喝了两口茶，这才问周拔苦：“周兄明年可是要下场了？”
　　周拔苦微微点头，“李大人聪慧。”
　　李为宁飞快的看了周予乐一眼，周予乐正低头吹着茶杯里的热水，只能看见笔挺的一管鼻子，“周兄必定金榜题名。”
　　周拔苦爽朗的一笑，举着茶杯向李为宁道谢。
　　“那就谢谢李大人的吉言了。”
　　周予乐不方便打断他们二人的机锋，等到二人都沉默不语了，她才放下参茶。
　　“大哥，仕子们的事情就交给您了。”
　　周拔苦放下茶杯，干脆的站了起来，向周予乐点头，温和的说道：“放心，无事，有我呢。”
　　周予乐浅浅一笑，十分信任的点头。
　　周拔苦这才拔腿往门口走去，路过李为宁时，微微欠身，等着李为宁一起出门。
　　李为宁不解的看着周拔苦。
　　“李大人，没有其他的事了吧？”周拔苦眼神往门外转了转。
　　李为宁还真是没有别的事了，他又迅速的看了一眼周予乐，周予乐面色如常，看着周拔苦。
　　李为宁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却也起身，率先出了雅间。
　　等李为宁回到他们的雅间，云四和史二已经将大皇子、二皇子和鲁王选定的名单拿了回来。
　　李为宁心里冷哼，这三只傻鸟！
　　这样上不得台面的闹事，三位成年开府的皇子居然真的提笔留字，这要是被御史知道，弹劾他们身为堂堂皇子却公然狎妓不修私德，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云四撇着嘴，委屈巴巴的坐在一边，金延卿轻摇折扇，幸灾乐祸的问道：“怎么了？是大爷给你气受了？还是二爷给你气受了？”
　　史二则是神清气爽，鲁王选了轻舞为花芙，正和他的意。
　　吕竹隐也笑着问云四，“快说说，这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了？”
　　云四心里不痛快，怒瞪了一圈后，才憋憋屈屈的说：“大爷高高兴兴的，是二爷，二爷不高兴，二爷发了好大的一顿火，说为什么不能由他来选魁首。”
　　史二、吕竹隐和金延卿脸上的笑都停了，又都不约而同的垂下了眼睛。
　　李为宁一眼扫尽了四人的神情，他说了史二等人心知肚明却都不敢说出口的话。
　　“小四，你小子也不是傻的，二爷不高兴二爷发火，为的是什么，你小子心里也清楚，没必要给兄弟们脸色看。”
　　史二等人都敬佩的看着李为宁，他们三人平日和云四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但都是让着云四，从来不敢这么直白的和云四说话。
　　云四委屈的嘴唇抖啊抖，眼泪都到眼眶了。
　　李为宁啪的一拍桌子，吼了一声：“是爷们不是？是爷们就不许流马尿。”
　　史二哈哈哈大笑起来。
　　云四也被李为宁的气势吓得眼泪都没了。
　　“我没给你们脸色看，就是本来是多开心的一件事，大家高高兴兴的多好，为什么二爷还要介意是不是由他来选魁首。”
　　云四支支吾吾的小声的争辩了一句。
　　金延卿看了云四一眼，又去看李为宁已经撇过去的头，也转过去头，没有接云四的话。
　　吕竹隐面上带着冷意，也将脸转了过去。
　　史二看气氛一下子冷了下去，有些着急，说了一句：“等皇上立了太子就好了！”
　　李为宁心里叹息，云四是个傻子，史二是个善良的傻子。
　　李为宁拍了拍手掌，一个青衣小厮就恭恭敬敬的掀帘子进来。
　　“这就是贵人们选定的前三名，交由你们东家吧。”李为宁将三块花牌扔给小厮。
　　小厮手脚利索的接住了写着名次的花牌，倒退着出了屋。
　　“说那些无趣的做什么，倒不如打算打算我们今晚先去捧谁的场实际。”李为宁又抓起一把蚕豆，张开嘴往嘴里扔了一颗。
　　“小四，今日你受委屈了，八哥今日出银子，你看上哪个，今晚上八哥保证让她伺候你。”
　　云四的不快也就那么一会，大爷和二爷原本就斗鸡一般，他早就习惯受夹板气了。
　　“就今日的魁首，八哥，从此以后，我也要非魁首不睡。”云四一拍桌子，说道。
　　“那云柔姑娘为你得了相思病怎么办？”史二故意取笑道。
　　“且排着吧，爷忙着呢。”云四狂妄的哈哈哈哈笑。
　　李为宁脸上带着笑，心里想着鲁王。
　　这样透明的毫无实权且无宠爱的鲁王，居然也敢跟在大皇子和二皇子身后钦点花中探花，看来他还是看走了眼。
　　鲁王并不是毫无野心，他对他应得的尊贵和身份，有着极度的渴求和认同感。
　　只要给鲁王一把登天梯，鲁王就敢顺梯而上。
　　李为宁在心里点头，很好很好，无欲则刚，只要有欲望有野心，就会有动作，有动作，就会有短处。
　　李为宁又将眼神投向东边一直安静的雅间处。
　　四皇子在凌云楼楼上楼下的跑跑闹闹，他偷偷将四皇子带出静心寺，长公主要么知道却默许，要么压根不知道。
　　无论知道还是不知道，对他而言，都是好消息。
　　知道却默许，说明长公主对四皇子有爱护体恤之心。
　　不知道，说明长公主的手还没有那么长。他还能这样的暗度陈仓，让四皇子过几日快活的日子。
　　李为宁满意的往嘴里扔着蚕豆，很好很好，满京城都是线头，他却还是一点头绪没有。
　　周予乐这边的庶务已经接近扫尾，她将冬梅叫了过来，细细的嘱咐。
　　“你去寻唐嫂子，让唐嫂子将今日的茶点配方细细写下来，你将配方拿给我。”
　　“在打发人去咱们的铺子里，将君山银针、六安瓜片、武夷岩茶这些好茶，一样包上一些，在挑一些上好的雪蛤血燕这些补品，也包好送来。”
　　“苏绣的竹扇、湘绣的团扇，蜀绣的绢宫扇，粤绣的檀香扇，竹丝扇和绫绢扇，选最好的各挑一把。”
　　“沉香、檀香、百合蜜香和玫瑰蜜香，都取上好的包好拿给我。”
　　周予乐细细的嘱咐，让冬梅准备的都是通家之好走动时常准备的礼品。
　　冬梅拿了纸笔，一条条的逐项写下。
　　周予乐吩咐完，有些出神。
　　不知道长公主会不会认为她有意逢迎？
　　一想到这，周予乐自己就笑了。
　　长公主可是长公主，就算是认为她有意逢迎，又如何？
　　长公主的身份，当得起别人的逢迎。
　　何况她是真心的想要感谢长公主曾经对她的善意。
　　竹影捧着满满一托盘的东西走进东边的雅间。
　　长公主都呆住了。
　　竹影忍着笑，吃力的将托盘放在桌子上。
　　长公主也是一身的男装，她背着左手，右手摇着一把折扇，微微弯腰，低头看竹影将托盘上的东西一件件打开在包好。
　　“小丫鬟说，这都是她们家大姑娘送给贵人赏玩的。”竹影将一把檀香扇从一堆的扇子中拿出来，递给长公主。
　　长公主将手里的折扇扔在桌子上，细细把玩精致又雅致的檀香扇。
　　“她一个深闺妇人，怎么知道我喜欢扇子的？”长公主有些奇怪的问，一边说一边闻扇子扇隐隐的檀香。
　　竹影毫不客气的打断长公主的自大。
　　“长公主，这么些东西呢！人家只是挑最好的，每样都送来一些。”
　　长公主撇撇嘴，“说的也是，我一个山门外的无权无势的长公主，也犯不着别人挖空心思的讨好。”
　　竹影手下不停，将一个个精致的盒子匣子打开，在顺便给长公主一个白眼。
　　“长公主原来还知道这是人家挖空心思的讨好您呢？”
　　长公主捻起一张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盐糖醋如何调制，是今日所上茶点的秘方。
　　这是通家之好的送礼之法，礼品中并没有太过贵重的物件，都是平日吃的用的，显得既用心又体贴。
　　长公主摇摇头，问竹影也是问自己：“这么一个聪明的女子，怎么就嫁了荀子壮那样一个蠢货呢？”
　　“姐儿爱俏呗，荀世子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俊俏少年郎。”竹影闻了闻玫瑰蜜，很喜欢这种淡淡的清香。
　　她们日常的供奉也不差，吃穿用的都是内务府敕造，但是还是比不上周家姑娘送来的这些东西精致用心。
　　“蠢货而已。”长公主不屑一顾。
　　“都是蠢货！”长公主目光一冷，眼神转向临窗而立、不可一世的大皇子，面色阴沉、手握酒杯的二皇子，又看向在窗口缩头缩尾的鲁王。
　　竹影轻轻叹气。
　　长公主轻摇檀香扇，几步走到窗口，侧着身子寻找人群中的四皇子。
　　四皇子小脸红扑扑的，两条胳膊铺在一条长案的一边，张大了嘴，看一个仕子用一只巨大的狼毫笔在宽大的宣纸上写诗。
　　而另一边的高台上女妓们搔首弄姿，吹拉弹唱，一众小公子和仕子将高台层层围住。
　　“这个总算还不是太蠢。”长公主自言自语道。
　　长公主早就发现混在少年们的四皇子，四皇子爱热闹，一会看打架，一会看作画，一会又去看作诗，唯独对台上貌美如花的女妓没有丝毫的兴趣。
　　委实不像是段家人呢！
　　长公主心里一嘲，不自禁的看向半躺在窗口的李为宁。
　　若不是李为宁的眼神总是盯着四皇子，她还真不知道李为宁居然瞒住了她，将四皇子偷偷从静心寺带了出来。
　　李为宁酒不离手，嬉笑怒骂，肆意张狂，却也没有将眼神落在女妓的身上。
　　果然是外甥肖舅，四皇子的做派和长相，和李为宁起码有五六分的相似。
　　长公主心中带着气，又恨恨的看了看大皇子、二皇子和鲁王，这三个蠢货居然还在花牌上留下了自己的名讳！
　　蠢货！愚不可及！
　　长公主将折扇一收，一甩长衫下摆，怒气冲冲的冲着竹影说道：“回吧，不看了，这些蠢货，真是耽误了本公主的修行之心。”
　　竹影实心实意的嗤笑长公主。
　　“您看您，非得要看这热闹，热闹看完了，又嫌热闹里的人太蠢。”
　　长公主不理竹影，气冲冲的往出走。
　　竹影只好手忙脚乱的把东西放在刚才丫鬟送的一个精致包袱皮里，粗粗的裹在一起，随着长公主从后门走了。
　　花中魁首的山茶冠最后戴在了月晚楼的月晚姑娘头上。
　　大皇子志得意满，将云四狠狠的夸奖了一番后，心满意足的从后门离开。
　　二皇子在雅间里咬牙切齿，砸碎了雅间的杯盏碗碟，被李为宁好言好语的哄去了月晚楼。
　　当天夜里，月晚用尽了浑身解数，用心伺候的二皇子喜笑颜开。
　　大皇子冷着脸在月晚楼下听了半晌，又静悄悄的回了王府。
　　李为宁听着南星报来的二皇子和大皇子的口信，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一桃杀三士，可惜了，鲁王有贼心没贼胆，若是鲁王也能去月晚楼听个壁脚，就齐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