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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离府-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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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单从给儿子起名,云老二就比云老大要识相。”
寿伯连连点头。
“八爷英明!所以侯爷常说,庶长子是乱家的根源。”
李为宁哼了哼。
“别和爷打机锋,爷心里有数,爷的裤腰带,比寿伯你的嘴都要紧。”
寿伯一下子被他们家八爷这带着味道的话怼的连连咳嗽。
“今年过年送年礼,云博远送了一对绝色的姐弟给大皇子。”
“云平安送了二皇子一千两银子。”
南星继续往下说。
“儿子辈上,二爷也比大爷强上那么一点。”
李为宁摇摇头,一脸的看不上。
“作为年礼,大皇子送了云贵妃一把香妃竹扇,据说千金难买,二皇子送了云贵妃一屏双面绣,据说也是前朝大家遗作。”
“拙劣,太拙劣,小气,太小气!”
李为宁又是摇头。
“宫里赏下来的年夜菜,史相和金相两个府邸,与去年一样,一道佛跳墙,一道黄焖鱼翅。”
李为宁脸都皱了起来。
“那么油腻的菜,寒冬腊月的从宫里送出来,早就冻硬了,史相和金相这么大年纪了,吃了也不怕拉肚子。”
寿伯又是连连称赞八爷英明。
南星撇着嘴,瞪了寿伯一眼。
“送往吏部尚书吕家、兵部尚书沈家、工部尚书邓家和礼部尚书于家,都是同样的一道樱桃肉。”
李为宁撇嘴,啧啧啧的挑剔。
“还不如咱们府里的烧鹿筋,鹿筋弹性十足,在放点白菜、枸杞、山药,和山鸡汤一起用铁锅烧大火,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好吃。”
南星也点头。
“八爷吩咐带的东西,都已经分批的送给大小姐和四爷了。”
李为宁默然,心里难过。大哥临行前千叮嘱万嘱咐,静心寺里有长公主的人,长公主心思难测,能不得罪的话,尽量不要得罪。
他就是给大姐和外甥送点辽东的年礼,居然也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碳炉子和银丝炭也送了?”寿伯也忍不住问了南星一句。
“裹在棉被里送进去的,银丝炭送了一板车。”南星也有些心酸。
李为宁看着窗外暗沉沉的天色,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而降,屋子里的炭盆发出一声清脆的爆响。
四爷从小打大,都没听过爆竹声,更没亲手放过爆竹。
他六七岁的时候,都敢一个人带着猎犬上山打狐狸了。
“鲁王最近有些异常。”南星有些困惑的抬着眉毛,他负责整理从京城和各地传递归来的消息,然后将消息整合后禀告给八爷。
这其中最让他感到奇怪和困惑的是鲁王的长史,永安伯府世子荀子壮。
李为宁这才打起了精神。
“哪里异常,说来听听。”
“秦娘娘在宫里一切如常,与旧日无异。”
“鲁王虽然在礼部挂了职,但是也从未去礼部点卯。”
“鲁王府里只一位正妃曹氏,鲁王与曹氏成亲多年,还未有子嗣。”
“鲁王的异常是从腊月起鲁王在药铺子门口偶遇永安伯府世子荀子壮开始的。”
“太医说曹氏需要百年老参补身子,鲁王就和药铺打了招呼,一旦有百年老参,就马上去他府里告知。”
“济世堂掌柜的从参农手里收了一根百年的老参,当时就派小伙计将鲁王请来了,掌柜的出价十万两银子。”
李为宁点点头,“虽说有点贵,但是也不算离谱。”
寿伯咂咂嘴,“这样的老参也算是难得,以后在遇到,咱们先留下。”
“鲁王府里除了御赐的两个皇庄和两个铺子,并没有什么大的进项,他当下就在药铺门前犯了难。”
“永安伯府世子荀子壮的正妻周氏因为难产血崩,生下一个死胎,周氏也伤了身子,荀子壮也正在满药铺的找老参给周氏续命,当下正好在药铺外遇见犯了难的鲁王。”
“荀子壮急人所急,当下就替鲁王垫付了十万两银子,老参归于鲁王。”
“我草!荀子壮的媳妇不是难产还血崩么?”李为宁这下听起了精神,女人生产时候血崩,这可是大事,能死人的大事!
南星点头。
“爷说的没错,荀子壮正妻周氏是京城云想衣的东家钱氏的独养女儿,永安伯府早就落魄到全府食粥了,永安伯爷在云博远媳妇张氏的人那借了二十万两的印子钱,利滚利翻成了一百万两。”
“荀子壮为了还这笔印子钱,才迎娶了周氏入府。”
“周氏入府第二日,钱氏就替永安伯爷还了一百万两银子的印子钱。”
“周氏入府两个月后有孕,怀胎八个月时在花园里被野猫惊扰动了胎气,当晚就小产。”
“市井之中都在传,都说周氏因为难产血崩伤了身子,不仅绝了子嗣,更是不能在于世子同房。”
李为宁啧啧啧,啧啧啧,要说周氏难产没有人下黑手,他李字倒着写。
“都这样了,荀子壮还把这救命的老参让给了鲁王,而且还替鲁王垫付了银子?”
“这是盼着周氏不死吧!”
南星由衷的赞了一句:“爷英明!”
“荀子壮给鲁王垫付的这十万两的银子,用的是周氏的银子。”
“哦,永安伯府自周氏入门后,全府都是由周氏供养。”
南星继续往下说。
“有了这根老参的事情,鲁王渐渐就与荀子壮交往了起来。”
“鲁王原本是与史相家的史二少爷更为亲近,现在则是与荀子壮更为亲近。”
“还有一事,鲁王的姨母,秦娘娘的亲妹妹,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引诱出城,绑票的人向鲁王勒索十万两银子,小秦氏的丫鬟回城给鲁王报信,最后是荀子壮府里的护卫送了银票,带回了小秦氏。”
“这十万两银子是周氏卖了陪嫁到伯府的四间铺子凑的钱。”
李为宁摇头,“这不对,云想衣的东家我知道,天下首富肯定排不上,但是天下前十肯定是没问题的,独女出嫁,她怎么会不给压箱银子?”
南星敬佩的看着他们家八爷。
“爷猜的一点没错,钱氏是给女儿陪嫁了二十万两的压箱银子,但是这二十万两,被荀子壮拿去纳妾了,荀子壮纳了表妹董氏为妾,聘礼给了二十万两。”
寿伯一张弥勒脸都不弥勒了。
“从正妻那拿了人家二十万两的压箱银子,去给小妾当聘礼?”李为宁不敢相信。
南星坚定的点头,他在看送到他手上的情报时,一开始也以为自己看错了。
“据说荀子壮当初给周氏的聘礼是白银两百两,这两百两还是钱氏提前给他的。”
“好好说说这个周氏,爷听着不对,肯定有事!”李为宁皱着眉,坐在椅子里的背脊挺直了。
“周氏抬银子给董家兄弟,董家兄弟趁乱抄了周氏的内院,抢空了周氏的书房和厨房。”
南星又不紧不慢的说。
“我草!这是个套!”李为宁一拍扶手,兴奋的大叫了一声。
寿伯有点跟不上他们家八爷的思路,他怎么没听出哪里是个套了?
“打听出来董家兄弟为什么能去内院么?”李为宁兴奋的问,他就愿意听聪明人干的聪明事。
“永安伯府的事,一个大钱就能全部打听个清清楚楚,京城里传遍了。”南星点点头。
“这是有人故意为之。”李为宁打了个响亮的响指,肯定的说道。
南星继续说。
“荀子壮要纳表妹为妾,伯夫人就派人去董家打了招呼,聘礼只肯给二十两。”
“结果当天晚上就有媒婆上董家提亲,说是一位辽东的富商老爷看上了董家小姐,要纳回去赏玩,聘礼答应给十万两银子。”
“这富商老爷哪里不妥?”李为宁简直是有些着急的问。
“没有一点不妥!”南星摇摇头。
“六七十岁,老妻是糟糠,儿子都已经成年,生意都交给了儿子,小妾进门就能得宠,生了儿子也有家产可分。”
李为宁一拍手,这人选的好!
这位富商家的老妻地位已经稳固,儿子们又都成年还握着老爹的生意,这富商老爷也就是听着好听而已,且他这么大年纪了,能不能生还是两说。
董家小姐一心要攀高枝,怎么可能给这毫无希望的老头子当妾。
“当晚上董氏就跑到永安伯府荀子壮的院子了。”
“荀子壮并未将董氏送回董家,而是将董氏送到伯夫人那。”
“第二日董家兄弟六人就闯进永安伯府讨要妹子,说荀子壮□□良家妇女,出口就要二十万两银子的聘礼。”
“荀子壮着急出门陪着鲁王会文,就答应了,让周氏将银子给董家兄弟,然后就出门了。”
“钱氏替女儿从陪嫁库房起出了银子,钱氏又派人请了荀氏的族长做见证,又让董大当场按了收了银子的手印,然后就将二十万两的银子点了出去。”
“董家兄弟收了银子后,先是说还没有找到妹子,然后又一口咬定是周氏窝藏了董家小姐,非得要去周氏内院讨要妹子,董大爷带人就一路冲了进去,周氏内院中书房里的字画和厨房里的补品全在争抢中撕坏了踩碎了。”
李为宁听的神清气爽,这才是聪明人,一环套着一环,以退为进,请君入瓮。
李为宁一拍扶手,下了定论:
“钱氏后悔了,她这是要和伯府撕吧开了!”
“下一步,周氏就要找理由离府!”
寿伯听后低低叹了一口气,物伤其类的感慨:“也是周氏最无辜最可怜,怀璧其罪!”
李为宁想到也是怀璧其罪的大姐姐,不免心里就对周氏有了几分怜惜和几分敬意。
“她们母女,我听着,里里外外,也是硬生生搭了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了。”李为宁有些惋惜。
南星点头,说道:“鲁王之前一个月会一次文,从不与大臣私下结交。”
“自和荀子壮有了交情,荀子壮成了鲁王的长史后,鲁王现在改为十天参加一次文会,且也会私下结交一些仕子。”
“仕子们和群臣私下对鲁王的印象都不错,说鲁王立身正、德行好,有君子之风。”
南星禀告完了,腰背挺直,看着面色严肃起来的李为宁。
“鲁王是要渐渐立起来了。”李为宁轻哼。
“荀子壮是他的钱袋子,银子是人的胆,有了这么大的胆子,他居然也敢挺起腰来了。”李为宁眼睛轻轻一眯,两道剑眉就带了杀气。
“不能让周家成为鲁王的钱袋子,派人多盯着周氏和钱氏,她们若是有什么举动,只要是和荀子壮离心的,都凑一把火,帮一把忙。”
李为宁吩咐南星。
南星抱拳应是。
“多简单点事,他靠钱袋子直腰,爷就把钱袋子从他手里挪开就是了!”李为宁一甩手腕上的虎牙链子,听着细碎的声音,慢慢咧开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