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冲动的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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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家离加油站很远。实际上在来接明天之前，陈澈是很犹豫的。他本来想，要不就编一个理由告诉明天自己临时有事不能过去了，可是又觉得不能以这样敷衍的态度对待他，或者说，陈澈自己也在期待着什么。
于是就在这样自己与自己别扭的拉锯战中，陈澈开着车去加油站接到了明天，现在正行驶在去明天家的路上。
车内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有个问题在陈澈的心里绕，他想问明天为什么会在加油站工作，难道是因为没有考到好的大学吗？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陈澈几次徒劳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当年陈澈是在明天高考之前就离开的，后来四年里就断了联系，陈澈不会主动找明天，然而明天也没有陈澈在国外的联系方式。陈澈不知道在隔了不长不短的一段空白期之后，问出这样的问题会不会让明天觉得难堪。
在陈澈左思右想的时候，明天打破了沉默，“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混得很不错啊，国际上小有名气的摄影师。”
陈澈听过很多人的赞扬，当然了，最高兴的是当下明天口中说出来的。
陈澈觉得自己脸上升起诡异的温度，只好掩饰地换上一副贱兮兮的嘴脸，“那当然，也不看看小爷我是誰。知道升研娱乐吧？我已经跟他们签约了，首席摄影师，不错吧？”
明天看着陈澈像帮妈妈做了家务后急着讨赏的脸，微微笑起来，“那样很好啊。”随即眼神明显地黯了下去。
陈澈哪里会放过明天脸上一分一毫的神情，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明天你……为什么会在加油站工作？”
明天愣了愣，随即像是知道会被问到这个问题般，了然地笑了笑。却并不回答陈澈的问题。反而问陈澈：“这是你的车？”
“当然不是，我哪来那么多钱。我爸妈去我姑姑那了，现在我住在爸爸的一个朋友家里，他的车。”
陈澈眼角的余光看到明天点点头，然后望向了窗外。
车子七弯八拐终于到了明天家楼下，一座破旧的单元楼房。陈澈停好车跟着明天上楼，明明是白天，楼道里却昏暗得像是深夜。陈澈只好扶着墙摸索前进。也许是看他走得艰难，明天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照亮脚下的路，一边轻声说，“小心点。”手机屏幕泛着幽幽的蓝光。陈澈突然想问问明天这几年过得好不好，想了想还是算了。
“我记得你有夜盲症。”黑暗里响起明天的声音。
“嗯，其实也还好。
“这种病能治好吗？”
“不知道，但是大概是天生的。”
“黑暗里看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
陈澈想了一下，“大概……就跟盲人一样的感觉。”
“那不会很难受吗？”
“现在是特殊情况，感应灯坏了嘛，不然谁会黑灯瞎火走来走去？所以说，其实也还好。”
“嗯，也是。”
进了明天家，陈澈站在玄关看他打开鞋柜从里面拿出鞋套，穿好后抬起头打量明天的家。两室一厅，房里光线很差，可能客厅的空间太小，地上的沙发和电视柜让陈澈觉得拥挤。环视一圈后，不可避免地陈澈看到了电视柜上架着的双人照。
照片中的女生冲着陈澈笑得灿烂。如果不是这张照片，陈澈都快忘了自己有一个叫宋冰洁的初中同学。
“你们……是住在一起吗？”
明天回过头来，看到陈澈手里拿着的相框，与照片中的他如出一辙的温柔笑意在脸上化开，“她是宋冰洁，你记得吗？我们的初中同学。没想到吧，冰洁原来跟我考了一样的大学，我们打算存够了钱就结婚。”
在陈澈的印象里，其实明天是比较冷漠的人。明天并没有很多朋友，也许陈澈只是唯一一个明天的朋友。就是现在，这个个性冷漠的男人，正一脸幸福满足的笑着对陈澈说他要结婚了。
陈澈多么想在心里应景地轻声说一句：看到你幸福，那么我也就很幸福了。
可是陈澈不是圣人，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离开明天的家，他们两个人的家。
“恭喜你了，我突然想起来事先答应了别人一起吃饭，先走了。”
明天对陈澈突然要走感到一丝不解，完全沉浸在幸福中的明天一点没在意陈澈的脸色不对，“啊，那没关系，你去忙吧，下次再约。”
陈澈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朝着明天挥了挥手说再见。
“对了，我送你下楼，楼道很黑。”
陈澈想拒绝，但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头。
回到家的时候，陈澈满脸的失魂落魄，边景看到了急着问：“你怎么了？不是之前打了电话说在朋友家吃晚饭吗？吃过了？”
陈澈抬起眼皮扫了边景一眼，有气无力地：“我没事。”
“你这样子像是没事吗？还是因为没有拍到好片子？”
陈澈耐着性子：“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啊。”
边景还想说什么，陈澈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来显，陈澈走进自己的房间里，确定边景没有跟过来，接起了电话。
“明天？”
“是我。问问你到家了没有。”
“刚刚到家，呵呵。”
“哦。刚才你在我家的时候，我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
“……”
“……陈澈？”
“明天……”
“嗯？”
“你不知道吧，明天。我一直都喜欢你，明天。”
电话那边是一片长久的沉默，隐约能够听到电流声以及明天停顿了一下后接着又响起来的呼吸声。
“很可笑对不对？我竟然喜欢自己最好的哥们，竟然喜欢了……从初中开始，明天，我们认识了九年，我居然喜欢了你九年……你生气吗？你讨厌我吧！现在我在你心目中成了变态的代名词吧？明天，明天……”陈澈自顾自地说着，泪水淌了一脸。
他甚至都能感受得到电话那边明天的不知所措。
终于说出口了啊。陈澈挂了电话。
是的，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明天。你不在的时候，这样的感情不强烈，可是当你出现在我面前，我看得到你的脸，听得到你的声音，能够触碰到你的时候，你像催化剂一样，神奇地把我对你尘封不动如水般的感情提炼成了酒，浓烈到仅是一闻便呛到心脾。九年的时间，这样的陈酒连我自己都难以下咽，更何况是你。
你该有正常的人生，恋爱结婚生子。就算我有狠心把你抢过来，可我哪有这样的能耐？你会讨厌我的吧，明明是美好单纯的友谊，现在却因为我一时的冲动，强行地使它变质腐坏。假如此时此刻，你想起曾经我注视着你的眼神，一定反胃地想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可是明天，我也不想这样。
“——照顾人的活，比我想象中的要辛苦多了。”
陈澈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倚在门边的边景，呆呆地：“什么意思？”
“我说，你是个麻烦的小鬼。”
陈澈不吭声，默默地用袖口揉眼睛。半响，冷冷地甩出一句话：“恭喜你，亲眼目睹了我目前为止的人生中，最狼狈的一幕。”
边景看着顶着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睛还一本正经摆酷的陈澈，“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然而在陈澈眼里看来，硬生生地扭曲成了瞧不起人的笑。更加觉得丢人，便暂时忘记了悲伤的情绪，对着边景吼道：“滚！”
边景也不生气，好脾气地过去拉陈澈，“这是我家你让我滚到哪里去。走走走，我们去吃饭，去吃饭。”
“失恋皇帝大，老子不吃！”小皇帝一把甩开边公公的手，企图把他挤出门外。
边公公哄骗道：“臣受太皇太后谕旨，定要照顾好陛下，您就稍微用一点膳，如何？”
“有病。”
边景脸色一肃，抗大米似地把陈澈抗到肩上。
大米在高空中大声控诉：“造反啊你！”
“有如此不听话的皇上，为了使人民百姓安居乐业，臣当然要策反。”
“神经病！”
这边明天放下电话，心里久久平静不下。
在现在这样的年代，陈澈的情况并不足以大惊小怪，他惊奇的是陈澈怎么会喜欢自己。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一个美好事物的存在，比如透明水杯、木质书架、小阳台等等。而在明天的心里，陈澈就是类似于这样的存在。他漂亮，性格开朗人也善良。明天自知自己没有所谓的亲和力，能与陈澈做朋友是件意料之外的事。他只有陈澈这么一个朋友，那个朋友曾陪伴着他渡过漫长索然的初中生活，让他这样一个枯燥无味的人，也有过飞扬放肆的青春岁月。
这时宋冰洁正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发什么呆呢？进厨房帮我端下菜啊。”
明天回过神来，哦了一声进去厨房。
吃饭的时候，明天说：“小洁，你还记得我们初中的一个叫陈澈的同学吗？”
“记得，当然记得了！当时班上好多女孩子喜欢他。”
明天佯装生气的样子，“也包括你吗？”
“哈哈，”宋冰洁被逗笑了，“不告诉你。怎么想起他来了？我记得你们那时是好朋友的对吧？”
明天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我今天碰到他了。”
“真的啊？他现在怎么样？”宋冰洁一脸的惊喜。
“还不错……”
“什么时候请他来家里做客吧？”
“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冲动的告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