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神仙》旭裕

50、争桑葚酒致妒醋，续飞雁语引众痴

　　“我也有此感觉。”许书义立刻接话，“卓大哥和卓大嫂虽然衣着简朴却隐隐透着一种特别的气质，行事爽快却不乏斯文，举止热情又不失大方。”他笃定道：“他们绝非一般的山野村人，反倒像是归隐山林的修士哟。”
　　许书义眼神开始蠢蠢欲动，似乎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念头。曾秋辞生怕他造次，忙道：“不论他们是什么身份来历，既然不曾言明，我们便不该暗加揣测，窥探别人的私隐。”他说这话时，眼睛只看着许书义，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分明。
　　“知道啦师兄。”许书义的语气有些委屈，“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会这么失礼呢。”
　　他话音刚落，却听到一旁的未名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你笑话我？”许书义的委屈在未名的笑声中酝酿成满腹的不高兴，气鼓鼓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未名似笑非笑地看着许书义，道：“就是觉得你挺有意思的。”
　　曾秋辞看着未名，心知他是故意逗许书义玩，有些无语又有些奇怪，心里暗道：奇也怪哉，阿寻向来不怎么爱开玩笑，怎的故意逗起了长泽。他正摸不着头脑，忽然发现不经逗的许书义脸开始发红，赶紧在两人闹将起来之前一手拉住一人，急中生智，提议道：“咱们去给卓大哥卓大嫂帮忙吧，别跟个大爷似的干坐着。”
　　两人这才没有继续闹下去。
　　三人出了东厢房，刚提出想要帮忙准备午饭，就被热情不已的卓悦和林燕轰开。“不用不用，厨房小，你们来反而碍事。”卓悦背对着厨房蹲在院子里，一边杀鱼一边对三人道，看着三人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脸色，对他们笑道：“这周围景致还算过得去，不如你们出去逛逛，也是难得来一趟。”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路上有遇到野菜什么的，你们就顺手摘点回来。对了，别走太远，再有小半个时辰开饭，到时我喊你们。”
　　三人答应下来，果真就出去逛了。
　　出门不久，许书义便附在曾秋辞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师兄，刚才卓大嫂生火煮饭的时候，我看到她偷偷掐了火诀。”他一边说着，一边假装随意地往未名的方向瞥了一眼，却发现未名连半分眼神都未曾分配给他的小动作，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曾秋辞暗自为许书义的小把戏感到好笑，一边安抚他道：“长泽果然是细致，这都能注意到。”
　　许书义被曾秋辞三言两语顺了毛，脸色终于稍缓，又迫不及待地分析道：“不过，我看他们似乎都尽量避免在咱们面前使用灵力或者法术。你看卓大哥先前挑柴火，还有刚才在院子里杀鱼，一丝一毫都没有用到灵力。卓大嫂也是一样，若不是因为这两天下过雨柴火受潮，我猜她都宁可老老实实生火也不使用法术。”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曾秋辞看许书义又开始执著于卓悦夫妻二人的身份，温言全着，又道：“我们还是留神看看，周围有没有野菜什么的。”
　　“师兄你还真信了啊。”许书义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曾秋辞，疑惑道：“我怎么觉得是卓大哥怕咱们不好意思，才故意说让咱们顺便帮忙找找······”他“野菜”二字还未出口，却见另一边的未名蹲下了身子，轻轻松松拔起了一株药草。
　　“噢，是车前草，真不错。”曾秋辞顺着许书义的目光看过去，不由赞叹了一句，“煮粥熬汤都是很好的食材呢。”
　　说完了这句话，曾秋辞这才重新转头望向许书义，道：“我知道呀。”他笑了笑，才又解释道：“但是若一路上真的能找到些野菜野果，不是更好吗？”
　　“也是噢。”许书义赞同地点了点头，乖顺地趴到未名身侧一起帮忙拔起了车前草。曾秋辞却没有加入两人的行列，他瞥见另一旁有几株桑树，便走了过去，略微踮了踮脚，将几串低低挂在树梢的桑葚摘了下来，随即翻身上树，将更多掩盖在碧绿桑叶下的桑葚也一并摘了下来。
　　三人一边品赏风景，一边不消多时，许书义手中的篮子里已经装满了，零零散散地堆了各种药草野菜和果子。“一会儿回去，肯定把卓大哥卓大嫂吓一跳。”许书义得意地晃了晃篮子，又向曾秋辞卖乖道：“师兄，要不咱们留一点桑葚，你给我酿酒吃吧。”
　　“就这么点子，哪里够酿酒的。”曾秋辞看了看篮子里那一小捧桑葚，哈哈大笑，道：“我在南海酿了一罐桑葚酒，还未开封，等回去了请你喝。”
　　许书义眼睛发亮，道：“好！”
　　旁边寡言少语的未名忽然道：“我也想喝。”
　　“好啊。”曾秋辞不假思索地应道，旋即又想起了什么，赶紧改口道：“不行。”他严肃地对未名道：“我怕阿寻你到时候把我房子给拆了。”他刚说完，看到未名略显失落的神色，又找补道：“到时候给你做桑葚糕吧。”
　　“我也要！”许书义一听，也抢着要。
　　“不许。”未名看了许书义一眼，冷酷道：“都是我的。”
　　“切。”许书义做了个鬼脸，“又不是你做的。”
　　曾秋辞哭笑不得地看着许书义和未名斗嘴，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像是带了两个孩子出门。
　　三人醉心风景，越走越远，却是忘记了卓悦的嘱咐。转眼间他们来到了一片空地，许书义抬眼看了一眼天空，顿时惊为天人，忙对其他俩人道：“你们看天空，好美！”
　　曾秋辞和未名本来低着头窃窃私语，被许书义一个打断，这才抬头。许书义确实没骗他们，眼前简直是一幅绝美的画卷，底色是纯净的蔚蓝，成团的白云悬挂空中，白得发亮耀眼，低得似乎触手可及。忽然一只浑身雪白的大雁从空中掠过，身姿矫健好似游龙，行动迅猛宛若一道闪电，一眨眼又消失在了远处。
　　曾秋辞脑海中只浮现出了四个字：美不胜收。他心中正感叹着，未名已经悠悠开口，“雁过长空，遗踪无意。”
　　曾秋辞闻听此语，心中微惊，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又说不出来。他正思索着，却听未名又换了一种轻快的语气道：“看着大雁翱翔天际，这般自在，真是让人羡慕极了。”
　　他这话刚出口，许书义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对曾秋辞道：“此情此景，无飞雁语无味。”
　　“飞雁语。”未名像是若有所思。
　　“飞雁语是我们风清派的一套剑法，相传创派祖师曾经于熹霞山连续闭关十九载，出关之时恰好看见鸿雁翱翔，心中顿悟，有感而发，取意于此创造了这一套剑法。”
　　未名了然地点了点头。
　　“之前觉得这套剑法没什么意思，今日看了这飞雁掠空之景，才真正觉出其中奥妙。师兄师兄，“许书义拉着曾秋辞的袖子央求道：“你比一次给我们看看吧，让我再学一次！”
　　曾秋辞还未答应，未名也表示很愿意一看。
　　曾秋辞这才取出长剑，剑尖指天，顿时铛地一声响彻天际，震落满地绿叶。
　　飞雁语招式迅猛凌厉又不是轻巧，曾秋辞白衣翩然，正有一种鸿雁展翅驰，云山皆过客之格。许书义看得叹为观止，未名脸上却神色不明。
　　一套剑招舞毕，不过半炷香的时间。
　　曾秋辞收回剑，这才对未名道：“阿寻，让你见笑了。”
　　“这套剑招灵巧多变又不失力量，哥哥舞得真好。”未名真诚地赞叹道，话锋一转，“不过，最后三招似乎和前面十几招意趣颇为不同，可是哥哥自创？”
　　曾秋辞大吃一惊，“阿寻真是好眼力。”他笑着解释道：“在南海闲得无聊，续了三招，自是比不得师祖的大气磅礴，自己舞着玩一玩罢了。”
　　“我倒觉得后面这三招着实有趣。”未名摇摇头，反驳道：“前面十七招气势如虹却凌厉太过，后面这三招多了几分人情味，作为收势，恰是和前十七招相辅相成的好处。”
　　许书义也表示他对后面三招十分看重，当然原因略有不同：“我觉得后面三招比前面的十七招好看得多！”
　　三人正谈得开心，忽然听到极轻的一声响，纷纷回头，这才发现原来是前来寻他们的卓悦，那声音便是他不小心踩到了地上树枝发出的声响。
　　“卓大哥！”曾秋辞赶紧打了个招呼，道：“刚才顾着说话，也没注意到你过来。”
　　“无妨。”卓悦爽朗一笑，道：“我看你刚才那套剑法实在精彩，便看呆了。”
　　他这话一出，其余三人心中俱是一惊：他们三人俱是耳力极佳之人，可卓悦来了这么久了，他们竟然无一人察觉！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对先前关于卓悦林燕的猜测又多了几分把握，但是面上也不表露出来。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放假第一事，出门半个月！匆匆忙忙先更这么多，半个月后继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