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催双英暂抑黄粱，窥天锦情失冰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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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悦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曾秋辞手中的剑，眼神中是不掩饰的好奇，曾秋辞看他这般情景，开口问道：“ 卓大哥，可是想试一试这剑？”便将剑往前递过去。
卓悦迟疑了片刻，刚伸出手要去接那把剑，却听到一声惊恐万分的“不要！”那声音声嘶力竭，众人俱是一惊，回过头一看，竟然是踉踉跄跄地朝他们跑来的林燕发出的，她双眼俱盲，却还能赶得这样快，显然是不曾放心，一直就跟在卓悦身后了。
可为时已晚，曾秋辞三人回头的那一瞬，卓悦已经伸手握住了剑鞘。
就在卓悦触碰到那把剑的一瞬，他突然用手捂住了头，仿佛头痛欲裂的模样，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曾秋辞三人大吃一惊，不明白变故为何而生。只看到片刻之间，卓悦低下的头重新缓缓抬起，他们惊讶地看到卓悦痛苦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眼神脸色大变，原来憨实的眼神突然直射出一种清明和凌厉，仿佛一个懵懵懂懂多年的人，忽然顿悟。
林燕显然感受到了什么，“卓哥，你怎么了？”她慌忙地跑到卓悦身边，情急之下差点摔了一跤，幸好被卓悦扶住。
“小心。”卓悦开口道，语气中的关怀意味不减，却不失冷静。
林燕闻言，当即反握住卓悦的手，她的语气中是十足的慌乱和担忧，“卓哥？”
卓悦扶着林燕站好，对眼前的女子轻声道：“燕琳。”
林燕的脸上忽然血色尽失，她声音颤抖地问道：“卓哥，你恢复记忆了？”
“我全记起来了。”卓悦的眼中又涌起了一丝痛苦，他一字一句道：“我是卓鲤。”
“哈？”曾秋辞三人登时大惊，许书义不可置信地开口：“你就是失踪已久的孤山剑圣，卓鲤？”他说着又忽然看向林燕，“你是卓夫人，妙音圣手方燕琳？”
不料他话音刚落，卓鲤手中的剑忽然坠地，他双手抱着头蹲了下去，似乎又开始头痛不已。
“师兄，你怎么样了！”燕琳忙跟着蹲下身，紧紧抱住卓鲤。
“我头···好痛！”卓鲤浑身发抖，牙齿打颤地道。
“没事，没事。”燕琳眼中滴下一颗泪，声音轻颤却又温柔地安抚着卓鲤，“你不会有事的。”她一边将微微发抖的手按在卓鲤的额前，合上双眸，似乎正在催动什么。片刻后，卓鲤忽然平静了下来，闭着眼睛靠在燕琳的怀里，仿佛睡着了。
“这，”许书义喃喃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望向曾秋辞和未名，却见另外两人眼中也俱是疑惑的神色。为何数年前剑圣卓鲤和他的夫人齐齐失踪？为何他们竟然出现在了遗星崖，并在此处隐姓埋名了这么长的时间？又为何卓鲤这段时间丧失了记忆？这段丧失的记忆又有何恐怖之处，让恢复记忆的卓鲤陷入癫狂？
“这一切的疑问，怕只有卓夫人能解释了。”曾秋辞道，主动走到卓鲤和方燕琳身边，“嫂夫人，卓大哥现在如何了？”
“我催动了双英符，暂时封住了他突然爆发的灵力和记忆。”
“双英符？什么是双英符？”许书义忍不住开口问道。
“双英符是一种独门秘法，施术者以自己的心血驱动符咒，通过无害的方式暂时压制他人的灵力或记忆以护住对方的心脉，常常用在走火入魔的人身上。”
曾秋辞说着，叹了一口气，又道：“此法对施术者的灵力和心血损耗极大，说到底就是在以命换命。”他偏头看向方燕琳空洞的双眼，问道：“嫂夫人，你的眼睛，就是因为······”
“不是。”方燕琳似乎知道他想要问什么，“或者说，不仅仅是。”
几人合力将卓鲤送了回去，方燕琳终于解答了众人的疑惑。“从你们踏进这里的第一步开始，我就知道，你们是仙门中人。所以，我很担心卓大哥和你们相处太多，会刺激他恢复记忆。”
三人面面相觑，又听到方燕琳说：“卓大哥是师父的开门弟子，也是我的大师兄。他平时总是沉默寡言，唯一的爱好就是练剑，每天除了干活就是拎着把剑去后山，常常练到忘记吃饭忘记休息，每次都是我拎着食盒去后山给他送饭。”忆起往昔，方燕琳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小儿女的情态，她继续道：“师兄的武学天赋其实不算最高，但绝对是众弟子中最刻苦的，无论法术还是剑术都很扎实，因此虽然不是师父最出色的弟子，但也算是佼佼者。师父常常说：学习剑术，天赋是一方面，若是愿意稳扎稳打下功夫练，哪怕天资不是最高，也一样能有大成。更重要的是他为人很好，从来不会藏着掖着，每次无论哪位师弟师妹有不懂的请教他，他一定是倾囊相授；谁要找他帮什么忙，他都尽心尽力去做，从不计较什么。山下有百姓来求助，无论何时他都是有求必应、逢乱必出，后来便被百姓们称为‘小剑圣’。我入门晚，最喜欢黏着大师兄教我剑招，只有他总是给我让招，又特别耐心地教我鼓励我，一点都不嫌弃我叽叽喳喳、什么都不懂。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就互相表白心意了。” 她的语气更加温柔，显然颇为怀念口中所述的那段时光。“后来，师父将掌门之位和宝剑思青传给了大师兄，众人也都服气。再后来，我们就成婚了。继承了思青剑不久，大师兄便入了化境，自从入了化境后，他像是顿悟了一般，剑术突飞猛进，称为了名副其实的‘剑圣’。”
方燕琳说着，突然停下了话头，似乎在沉思，又似乎是不愿意继续回忆下去。
沉默了片刻，许书义试探着问道：“然后呢？”
方燕琳的嘴角露出一个略带凄楚的微笑，道：“后来，大师兄由‘剑圣’变成了‘剑痴’，为了光耀孤山剑法，他四处寻求高手对招，几次三番为了练习剑招不惜受伤。为了能更好地照顾大师兄，我改修了医道。可是，”她的语气逐渐低沉了下去，“六年前，他最后一次与人论剑，被对方的剑招完全压制，那次的失利让他深受打击。”
“那人是谁？”许书义抢着问道，“竟然能让剑圣都毫无招架之力！”
“那人行事隐蔽，身穿斗篷，脸上戴着面具，并未以真面目示人。”讲到这里，方燕琳那双空洞的眼睛中似乎一瞬之间盈满了痛苦，“而且他剑术精湛，却看不出是何门何派。我只知道，他对师兄说了一句话，就是那句话，让后来的一切成为了一场噩梦。”
“他说了什么？”曾秋辞心中忽然出现一丝狐疑，但尚捉摸不住，那份怀疑又不知消散到何处。
“他对师兄说：‘你的剑术其实并不在我之下，只是阁下的思青剑，不及我手中剑的威力。’又告诉了师兄，如果能去高山林渊找到铸剑三宝，不消三年便能将思青剑炼成绝世神剑。”
“高山林渊？是什么地方？”许书义问道，下意识地望向曾秋辞。
“传说那是在临安境内的一座仙山，山中奇宝无数，邪祟妖物亦是数不胜数。”曾秋辞道，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传说，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那人给了师兄一张地图，师兄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独身一人前往高山林渊，却未得一物而返。他自回来后，就变得十分奇怪，闭口不提那三个月发生之事，精神似乎也差了不少，很容易忘事，变得嗜睡还易怒，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方燕琳声音中带上了些许哽咽。
“其他人也渐渐察觉了师兄的异常，但真正出事，是在之后的定陶宴上。师兄在比试开始前突然发了疯，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修炼不慎走火入魔，直到神医古洛替他诊治，我们才知道，原来他是被人下了黄粱渡。”
“黄粱渡，传说中可以封锁功力，控制情绪的邪术？”许书义惊讶地叫道。
“正是。”方燕琳的神色中透出一种略带绝望的憎恶，“直到我们那时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人是故意诱骗师兄去高山深渊为他寻找铸剑三宝，又为了将铸剑三宝据为己有，对师兄下了杀手。”
“黄粱渡开，三月必亡。这种邪术可不容易消解啊，古洛竟然有办法吗？”
“古神医也对黄粱渡束手无策，为了保住师兄的性命，我用了五成的灵力封印了师兄的灵力和记忆。师兄这种情况，也不合适当掌门人了，我便带着他离开了孤山，陪着他四处寻医。后来，我们遇到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高人，他告诉了我医治师兄的方法。”
“什么方法？”
“天书。”方燕琳轻声说。
“窥天锦，医世疾？”许书义脱口而出，原先冷漠的声音竟然带上了一丝几不可闻的颤抖，“看来卓夫人的眼睛，是为了医治卓先生的黄粱渡而受损的吧。”
方燕琳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邪术？”许书义不可置信地道。
“传说这是上古时期众神遗落人世的纪事天书，可医众生百疾，解世间万惑，非有缘人不得见，只消翻阅一二页便能解忧除惑。但窥天机本非正途，偷看天书者，每翻阅一页都会损其命数，或寿元或气运，更有甚者会当场殒命。”曾秋辞一边解释，一边心中暗叹：卓大嫂果然是一位重情重义的女子，竟然甘愿为卓大哥牺牲至此。
“所以，所以······”许书义心中凛然，心中对方燕琳的敬佩更甚，但却也疑惑窦生，“可不是说损气运寿元吗，为何卓大嫂却是直接损了双眼？”
“若是单纯看上一两页，双目当不至损伤至此······”
“黄粱渡为难解之症，既然有幸得见天书，自然希望能帮助卓大哥完全康复。我翻了数页也只能找到暂时压制之法，哪里舍得就此放手呢。”方燕琳的语气淡淡的，于其他人听来却觉得每一个字皆如重锤，“只是可惜我无能，翻了大半本天书，才找到了一个方法，便撑不住了，昏迷了三个月醒来后，眼睛便完全看不见了。”
“卓大嫂说的方法，是？”
“天书上记载了黄粱饮一方，助卓大哥消了大半的黄粱渡，但也让卓大哥记忆有损。又有长恨歌十式，我修炼后便能帮师兄压制住剩下的黄粱渡。最后，便是到遗星崖等待瑶光归位，入虚境寻定魄珠，再靠天书记载的一套心法，便可助他完全消去体内的黄粱渡。”
“原来如此。”未名竟然第二次主动开口，“只是虚境入口的婆罗二法门极为凶险，便是修为极高者，要用寻常之法冲破这两道门都要折去至少一半的功力，天书可有记载破解之法？”
方燕琳还未回答，许书义却是抢着问道：“你难道进去过？怎么对虚境了解得这般清楚。”
未名闻言却是对许书义咧嘴一笑，“你猜啊。”
许书义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愣了一下才恨恨道：“死幼稚鬼。”
“天书自然有提示，三位公子不必担心。”方燕琳声音中带了些许感激，“只是燕琳不必明说，否则恐失其效力。”
“那便好。”曾秋辞道。
“那瑶光归位究竟是什么时候？不如卓大嫂我陪你一起进去吧，”许书义慷慨道，“里面既然险象环生，多一个人总能多个照应。”
“按天书上的指示，便是在今夜子时了。”方燕琳嘴角浮出一丝笑意，道：“公子大义，燕琳不甚感激。只是一人既入，虚境之门便会关闭，直至入境之人出境方会重新打开。何况我已从天书上窥得护身之法，自己前往想来也能周全。倒是师兄，在燕琳入境的这段时间里，要劳烦几位公子帮忙照料了。”
“真是可惜，”未名眯着眼对许书义道：“看来许大公子失去了一个碍事的机会了。”
“你！”许书义又被呛了一次，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无计可施。倒是未名却看到了许书义这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忍不住嘴角一勾，差点没笑出来。
“可是卓大嫂的眼睛······”许书义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开口。
“虚境非现实世界，人只以神识入境，卓大嫂并非天生无法视物，一入境内便能五感全开，倒是不妨。”曾秋辞道，“我们留在境外，最重要的是帮卓大嫂护法。”
“护法？”
“子时很快就到，来不及细说了。”曾秋辞却无暇解答许书义的困惑，而是掐了个诀，手中出现了一个古旧的青铜色小铃铛，用一条红绳串着。他将铃铛放到方燕琳手上，道：“卓大嫂，这是安魂铃，在虚境内取到定魄珠后，催动此铃，能助你催眠众魂，快速辨识出境之路。”
方燕琳闻言，接过安魂铃挂在身上，又向曾秋辞等人施了一礼，“多谢。”
曾秋辞看着方燕琳坚毅的神色，心中却还是有些不安，忍不住道：“虚境内多凶险，卓大嫂虽有天书赐诀护身，万事还须小心。”他正说着，却感觉手背一热，一只手轻轻地按上了他的手背，在下一刻握住了他的手。
是未名。
他偏过头，望了未名一眼。察觉到曾秋辞的视线，未名注视着曾秋辞的眼睛，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催双英暂抑黄粱，窥天锦情失冰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