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边的山》锦一弦年

14、《海岸边的山》五、神的旨意-2

　　《海岸边的山》五、神的旨意-2
　　—2—

　　四个人逐渐解开锁链，似乎最大活动范围处可以与相邻者重叠，但是对角线的活动范围无重复，中心四人均无法接触，无法接触圆桌的区域呈凹陷的菱形。

　　郑老板和黑脸男人的活动范围之中有门，两人卖力的尝试打开，不过不出意外，一无所获。

　　无奈，郑老板只得将注意力又放到了其他地方，“这张桌子咱们谁也碰不到啊！”郑老板不爽的抱怨道。

　　他指的是最中心的圆桌，上面有个精致的三层蛋糕。蛋糕也是红白配色，最上面隐约看得出有两个人偶，一个穿着西装，一个穿着长裙，蛋糕最上曾似乎画着什么，像是枝叶又像是铁链，有一点点突起，但具体的摆放太高，又无法靠近，实在是看不清楚。

　　姜山阁有些心烦的拽了拽铁链，确实是不能更过去了。

　　“那空地上有什么吗？”姜山阁问黑脸男人。

　　黑脸男人摇摇头，“那边什么都没有。”

　　看来只能继续寻找。

　　郑老板找机会靠近陆清晏，半蹲下，把假人连同凳子一道推开，掀开桌布，装作看下面是否有东西，等到陆清晏靠近时，语气冰冷的问道，“陆教授，逻辑题那关，你是不是有点过了？”

　　陆清晏俯身，用手撑着椅子背，冷漠的看着郑老板，“上一关你尾随我们，是不是有点过了？”

　　“这还能算我作弊怎么的？”郑老板说。

　　陆清晏冷漠的一抽嘴角，“我意思是，我没甩掉你，已经很给你脸了。”

　　一反常态，郑老板爽朗的笑起来，但满脸笑意之下，却全是狠恶，“你这人说话挺有意思啊。”

　　陆清晏不想和郑老板浪费时间，直起腰准备要走。

　　郑老板连忙换了一副作态，“陆教授，我意思是，你不用把我当成威胁。”

　　陆清晏轻轻的歪了歪头。

　　“你无非是想除掉对你不利的人，确保自己存活，我也一样。”郑老板说，“咱们是同类人。”

　　那句“我们结盟吧”都只差没用红色马克笔写脸上了。

　　陆清晏忍不住嘲讽的一笑，随即变回冷脸。

　　“郑老板，在我看来，你不值一提，把你当回事的，只有你自己而已。”陆清晏装作想起什么的样子，“哦，还有那只你自己都瞧不上的跟脚狗。”

　　“文化人就是文化人，和我们这种粗人确实是不一样。”郑老板在社会上混这么多年，这些言语攻击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冷静的继续说道，“我理解，你瞧不上我们这种人，不过你要想想，陆教授，人在社会上生活都是需要资源的，如果你出去了，咱们可不是像现在这样平起平坐，我手里的社会资源可要比你想的多得多。”

　　“橄榄枝这种东西，也分时机、场合。”陆清晏说，“这交易条件还不够诱人。”

　　郑老板开门见山地问，“那你想要什么？”

　　陆清晏半蹲下来，桌子成为两人的屏障，“我要你的武器。”

　　两人对峙几秒，郑老板脸上的刀疤轻微的颤抖了两下。

　　随后，郑老板将包递给陆清晏。

　　陆清晏接过包，查看了一下，满意的背在自己身上。

　　“到你了。”郑老板说。

　　陆清晏起身，做出要走的姿势，“这里是卡住的婚礼现场，我们需要让这运作起来。”

　　“这还不够！”郑老板恶狠狠的低声说道，伸手去抓要走的陆清晏。

　　陆清晏面无表情一把抽出包里的刀，瞬间割伤郑老板伸来的手。

　　“嘶！——”鲜血迅速染红袖口，好在抽手及时，伤口不算太深。

　　“你以为你在和谁做交易？”陆清晏眼中冰寒，熟练的整理了一下西装，“乖一点，这对你有好处。”

　　郑老板看着眼前高大的陆教授，手里拿着从自己这里骗走的刀，想发作却自知不是时候，沉默着没说话。

　　陆清晏转身离开。

　　“呲呲——”另一边传来黑脸男的拟声，像是在吸引郑老板注意。

　　郑老板起得脸发颤，没好气的走向黑脸男，“干嘛！”

　　“咋样？”黑脸男人没眼色的问道。

　　郑老板一个猛踹踢向黑脸男人，“滚开！”

　　黑脸男人捂着肚子倒地，一脸无辜的皱起眉头，看向郑老板。

　　郑老板冷哼一声，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低声咒骂道，“妈的，要不是就一发子弹，老子刚才就崩了那姓陆的。”

　　黑脸男人揉了揉肚子，又站起来，似乎是没听见郑老板的嘀咕，卑微的问道，“这、这关是要干嘛啊？”

　　“要他妈推动婚礼进行！”郑老板没好气的说。

　　郑老板转身看向圆桌，上面的空白名片，总让他觉得有什么。

　　或许是要往上面写什么？

　　黑脸男人一头雾水的挪来挪去，刚才被踢了一脚，肚子隐隐作痛，靠着墙坐下，躺在地上像一只蛆一样拱来拱去。

　　天使的雕像静静的伫立着，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另一边，姜山阁努力的靠近着中心圆桌，他总觉得蛋糕那儿应该是有什么。

　　“欸！我真的是太傻了！”突然意识到什么，姜山阁连忙拿出手机，举高手机努力对蛋糕进行拍摄。

　　因为是盲拍，折腾了好几次下来，要么是没拍上，要么是糊得根本看不清，碍事的铁链让姜山阁愈发心烦。

　　姜山阁对着手机，放大又调小，希望能看出些什么。

　　黑脸男人看姜山阁似乎是有发现，连忙走过来，“姜大神探，有发现什么没有？”

　　“看不清楚。”姜山阁看着手机说，而后又看了看黑脸男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哎哟，那这可咋弄啊……”黑脸男人一脸心累。

　　姜山阁将手机递给黑脸男人，“你试着拍拍？”

　　黑脸男人拿起手机，姜山阁经此一试，确认黑脸男人确实是离桌子更近一些。不过黑脸男人虽试拍了几次，但他没有姜山阁高，因此并没有得到什么优势，照片还不如姜山阁自己拍的靠谱。

　　“看来得陆教授来试试。”姜山阁顺势拿走手机，神色有些微不自然的往后退。

　　好在黑脸男人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只觉得自己没捞到什么好处，低声嘀咕几句就往其他地方去找线索了。

　　姜山阁迅速靠近陆清晏，两人现在的活动范围有重合处，可以靠近低声沟通。

　　姜山阁拿出手机照片，假装和陆清晏研究，陆清晏心领神会的接过手机。

　　“黑脸男人的链条比我们都长！”说这个发现时姜山阁忍不住心跳加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他是不是‘内鬼’？”

　　“怎么说？”陆清晏皱了皱眉。

　　“刚才我去拍中心圆桌，黑脸男人比我靠桌子更近，虽然只是一点，但我怀疑他已经解开了链条，或者根本就没有实际被锁。”姜山阁说，“链条一定有解开的方法，他在给自己开天窗。”

　　陆清晏点点头，“我去拍圆桌上的蛋糕试试，你再去看看铁链，有什么发现随时沟通。”

　　两人分开行动。

　　陆清晏举高手机，虽然被铁链固定在某个位置，但他的手很稳，再加上身高优势，在一堆连拍中，终于找出来一张清晰的照片。

　　他惊讶的发现，蛋糕最上层铺满了各种各样的“手”，那些向上伸的手如同地狱中的恶鬼那样，往上想抓着什么，而那两个蛋糕中央的人偶，竟是两个男人！

　　两个人偶的手中模糊的捧着什么，像是银质环状物……是戒指！

　　这一定就是打开这一关的“钥匙”。

　　另一边，黑脸男人确认姜山阁没发现自己的异样，赶快跑去找郑老板。

　　郑老板正在钻研着桌面上的空白名牌。他确信这一定有什么问题。

　　“郑哥！那蛋糕上是俩男的！”黑脸男人说。

　　“啊？”郑老板皱了皱眉，他恍然大悟，“我就知道！”

　　“什么意思？”黑脸男人问。

　　“你说结婚要什么？”郑老板不屑的反问。

　　“要什么？”黑脸男人一脸憨憨模样。

　　“傻啊你！要新郎、新娘啊！”郑老板说，“要么那俩人偶，一个是新郎，一个是伴郎，要么那俩男的要结婚。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就要找新娘，新娘应该就在宾客假人中。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就是宾客座位的安排有问题！”

　　“对！”黑脸男人语无伦次的说道，“这些应该是哪儿怎么着，然后这的那的对应不上，所以婚礼暂停了！”

　　“你他妈的说啥呢。”郑老板嫌弃的推开黑脸男人，“去看他们的座位安排和名牌，对了，你包里不是有那小警察的紫光灯嘛，上一关带来的，你照照试试，看有没有啥发现！”

　　另一边。

　　“有发现！”姜山阁突然出现在身后，低声对陆清晏说，“咱们的锁链中，有的地方有像结一样的地方，上面有很小的锁，可以打开，打开以后会再释放一段长度。”

　　陆清晏意识到什么，“黑脸男人上一关的道具！”

　　“你觉得他有开锁的东西？”姜山阁问。

　　陆清晏点点头，“他一直不说自己的身份，比起他规划了一盘大棋，我更认为他是自己觉得难以启齿。你想想，对于我们这一群杀人犯来说，有什么身份是难以启齿的？”

　　“你是说犯罪鄙视链？”姜山阁说，“但他看起来不像□□犯。”

　　“我觉得他甚至不是暴力犯罪。”陆清晏说，“开锁的本事，瘦弱但灵活的身子骨，非暴力犯罪……这人大概率是个小偷。”

　　姜山阁认可这个猜测，“一个小偷混在一群杀人犯里，怪不得比起结盟，更像要寻找庇护。”

　　“要么投靠警察，要么当个马仔。”陆清晏说，“看来他已经做出选择了。”

　　“对了，照片怎么样？”姜山阁接过手机。

　　“两个玩偶的手上有戒指，咱们要想办法拿到那东西。”陆清晏说。

　　“那就要解开锁链。”姜山阁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不是，跟这儿套圈呢！”

　　要想拿到蛋糕上的戒指，就要扩大活动范围，要想扩大活动范围，就要解开锁。要想解开锁，就要寻求黑脸男人的帮助，要想寻求黑脸男人的帮助，就需要他或者郑老板的认可，如果非要赌一把，将这些推测如果告诉那两人，那陆姜结盟得到的推测结论相当于虚无的拱手让人，这相当于没有解开锁链的好方法。但如果不解开锁链，那就没法扩大活动范围，没法扩大活动范围，就没法拿到蛋糕上的戒指。

　　在郑老板的私杀贺智诚之后，信任危机让他们无法再去毫无顾虑的分享线索。

　　“铁链一定是有我们自己可以弄开的方式。”陆清晏说，“如果这一关我们只能靠黑脸男人，那未免有点太低级了。我更认可这是和逻辑题一样的设计，就是你可以自己去答题，你也可以靠电话沟通，这是两种思路。”

　　“你意思是，这个游戏就是要我们结盟和分裂？”姜山阁反问。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游戏，对抗性当然会更有意思，除了我们和游戏设局者对抗，在此基础上如果再加入我们彼此之间的对抗，设局者会看得更有意思。”陆清晏说。

　　姜山阁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不满，“你这么一说，我反倒想大家团结一致。这设局者真有病吧？哪里来的变态……”

　　“考试间就是明显的信任迷局，是郑老板急不可耐的要往圈套里钻。”陆清晏被姜山阁可爱到，忍不住一笑，“不过也不重要了，既然有咱们可以自己解开的解法，就专心想想怎么解开铁链吧，先出去再说。而且，黑脸男人搞不好已经偷摸解开了他和郑老板两个人的链条结，活动范围更广，他俩比我俩都有优势。”

　　“你倒是一脸无所谓……”姜山阁不高兴的嘟了嘟嘴，向陆清晏说了旋转卡门的概念，但陆清晏似乎并没有多的思路。

　　姜山阁只得让自己回顾所有信息，脑海中过滤着起来。

　　如果没有正向解法，那就用排除法试试，看还有哪些线索没用上……

　　“婚礼停止！NONONO！”——

　　一场婚礼正在进行，所有人都欢聚一堂，教堂场地没问题，布置没问题。蛋糕上是婚礼的主角，两个男人，所有邀请来的宾客都纷纷落座，既然都来了，教堂门也关上了，那证明至少宾客们对这场婚礼是认可的。

　　假人脸上瘆人的笑，或许代表他们对这场婚礼不是真的认可，但至少是都安然落座了。

　　会有什么，是阻止这场婚礼的存在呢？

　　“从犯罪的角度看，是从重到轻的。”——

　　“那边有天使雕像，回想所有的关卡，包括我们的身份，似乎都是在审判什么。”——

　　罪——

　　我们都是罪人——

　　“神爱世人”——

　　姜山阁意识到什么，视线看向天使雕像。

　　蛋糕上的人偶模样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同性恋在现代法律上不为罪，可是，在神的眼中呢？

　　“想到什么了？”陆清晏顺着视线看向雕像。

　　姜山阁的内心突然涌上一股苍凉，“神要……惩罚他们。”

　　“别被绕进去！”陆清晏连忙打断姜山阁的思路，“这个游戏就是在方方面面的折磨我们，别顺着听它的！”

　　姜山阁点点头，虽然神色还是忍不住的难过，但好在是抽离了些。

　　“这一切都跟你本身没有一分钱关系。”陆清晏说，“这些都只是关卡设定而已！”

　　“嗯，我明白。”姜山阁说，努力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

　　而再带着这样的视角去看，姜山阁突然理解了这场婚礼的场景是什么意思。

　　一场婚礼克服万难的婚礼正在进行，神却突然降临。神的审判是认为这场婚礼有罪，不允许两个男人结婚，因此停止了这场婚礼。这举动震撼了所有的假人来宾，他们被吸引了视线，望向天使，并在撕开假面的刹那间，露出了他们真正的微笑。

　　神认为参与这场婚礼的所有人都不值得被祝福，于是将时间定格于此，并将两位婚礼主角封印于看起来像是蛋糕的囚笼，实际上是有无数只鬼手要拉拽他们的炼狱。

　　而他也找到了，让这场婚礼继续的办法。

　　“如果要让这场婚礼继续，那我们要做的就是推倒它。”姜山阁抬头，视线缓缓看向高大的天使雕像。

　　如果神不同意，那就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