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边的山》锦一弦年

13、《海岸边的山》五、神的旨意-1

　　《海岸边的山》五、神的旨意-1
　　“我想这是因为，神也在为此难过。”

　　【五】神的旨意

　　—1—

　　宽阔的教堂之中，神圣的光芒透过五彩斑斓的彩绘窗，照耀出空气中浮动的尘埃，缓缓落至每一寸角落。

　　教堂内部分为两部分区域，靠近门的圆桌区域占了大部分面积。

　　顾名思义，圆桌区域摆放着许多张圆桌，上面铺了白色桌布，除了位于最中央的圆桌上放了一个三层蛋糕，其他圆桌上都放的是以红色为主色调的鲜花束。教堂内部整体的软装都以白色为底，搭配鲜艳刺目的红色。

　　像是血色婚礼。

　　圆桌边的座椅上坐着无数个批发来的假人，它们穿着廉价的正装，嘴角扬起诡异的微笑，共同注视着教堂前方。

　　圆桌区域的地上全是盘根错杂的铁链，像是一堆电线那样，不分你我的缠绕在一起，厚厚的堆叠着一层又一层。

　　教堂入门处正对着看去，最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天使雕像，展开着翅膀。

　　这是教堂内部的另一部分区域，天使雕像区域。

　　天使区域和圆桌区域中间有一片约莫几米距离的空地，这空地突兀的横在雕像和圆桌之间，看起来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在圆桌区域的四个角落，分别捆绑了四个人。俯视而看，左上方是陆清晏，右上方是姜山阁，他俩一侧是圆桌区域，一侧是空地及天使雕像。圆桌区域右下方是黑脸男人，左下方郑老板，两人中间是大门，大门与天使雕像正对。他们的四肢和脖子上都被多条铁链缠住，像是误入荆棘林的猎物。

　　一阵白色的气体释放出，填满空间后，又逐渐消失不见。

　　“铛！——铛！——”震耳钟声从远方传来。

　　“唔……”姜山阁想抬手捂头，手臂却重得无法抬起。

　　视线逐渐清晰起来，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碎片。姜山阁记得自己和陆清晏找到了教堂，推开门的瞬间却似乎是吸入了什么气体，很快就昏厥过去，再醒来……

　　这里似乎仍然是教堂……那为什么要迷晕我们？

　　“嗡——”刺耳的广播声似乎是在向每个人尖叫着，要他们“起床”。

　　姜山阁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想抬手捂住耳朵，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缠满了铁链。好在不是缠得特别、特别死，有一点点活动空间，姜山阁努力的抽了抽手，尝试着争取更大的活动范围。

　　“我很不高兴！我很不高兴！”小孩在广播里气急败坏的尖声喊道，“这一关有人数最低的限制！但你们杀得连特邀嘉宾都不剩了！可以！那就不要特邀嘉宾了！你们高兴了吧！”

　　姜山阁只感觉脑子嗡嗡作响，好在左手能摸到上一关带来的背包，用手从中拿出手机开始录音。

　　“人数不够！NONONO！胡乱审判！NONONO！婚礼停止！NONONO！”小孩气哼哼的赌气说道，“我不会再告诉你们YES是什么了！”

　　“扑哧——”旁边传来笑声。

　　姜山阁听得出，是陆清晏。

　　这还能笑得出来，真服。姜山阁默默在心里感叹，努力的将右手从铁链子中抽出，观察到这链子确实是可活动，不过他的双手多出来两个手环，和脖子上的项圈同配置，仔细看，只有一条铁链是真正穿过了手环，造成被链条锁住的效果。

　　甚至似乎是为了迷惑他们，铁链中还有不少的链子，是两端都没有绑任何东西的纯活动链，就这么交杂着缠绕在一起。

　　几声“刷刷”的背景音传来，像是小孩翻阅纸张的声音，不满的念到，“都说神爱世人，却无人可知，上帝亦有黑名单，惩罚罪孽深重者。不论是幕后得利者、侩子手，或者冷漠旁观的局外人，都需坠入地狱之中，用血书写沉思录。”

　　姜山阁提前抬手用手捂住耳朵，果然下一秒就是刺耳的嗡鸣声。

　　鸣声结束后，姜山阁尝试放了一下录音，确认有录上。

　　“两位，有什么想法没？”斜对面的郑老板喊道，姜山阁抬头，看到郑老板看了看自己和陆清晏。

　　姜山阁摇了摇头，示意没有。

　　陆清晏则装作没听见，直接无视。

　　虽然姜山阁还不知道广播中后半段话的意思，但前面的部分，他相信每个人都听明白了——别乱杀人，这一关有最低的人数要求。

　　姜山阁看了一眼，贺智诚没在，轻易判断出他大概率是被郑老板杀害，而这一点，在场的人都猜得出。

　　空气中充斥着不安。

　　姜山阁手脚并用的解着锁链。他确认，除了有四条分别穿过四肢上铁环的铁链，大部分都是障眼法，挣脱开大部分的无用铁链，就得到一定的活动范围。铁链似乎很长，如果找到解开的办法，就能得到活动自由。

　　如果不仅关卡本身会杀人，郑老板也会，那活动自由则意味着主动权。众人心知肚明，一时间，教堂中只充斥着急切地铁链声。

　　这破链子像是在跟自己作对，越解越乱，姜山阁尝试着活动，好在可以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张圆桌，看了一眼，另外三人的情况没比自己好哪里去。他决定一边解铁链，一边观察。

　　最近的这一张圆桌，雪白色的桌布上放置了鲜红色玫瑰，所有的假人神色诡秘，他们对应的圆桌位置上没有餐盘，只有空白名牌，像是宴会上预先确认每个人位置的牌子，只是上面没有写名字或身份。什么都没有。

　　最显眼的，则莫过于远处的天使。

　　天使做出环抱的姿态，怀里像是拿了一本书，书上还放有一些鲜花，穿着简约典雅的长裙摆，也或许那只是一块布，但巧夺天工的雕琢手艺，让那一切看起来很是灵动，像真的是有风在吹着衣衫。

　　天使巨大的翅膀展开，给人一种极大的视觉震撼，和心灵上的安全感。宛若某个温暖的午后，天使抱着书和鲜花，穿越过天堂美丽的后花园，祈愿天下万安。

　　天使面容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与这些假人脸上的微笑不同，那是一种真的微笑，带有温柔、温暖、包容、理解的一种微笑。

　　“神爱世人”，或许便是这神色。

　　那段话会与之有关吗？

　　旁边的铁链声似乎靠近了些，姜山阁转过头，看见陆清晏甩着身上的铁链子，努力朝自己走来。

　　姜山阁也靠过去，“有发现？”

　　陆清晏点点头。

　　两人尽力向对方靠近，但中间还是隔出小两米的距离，不过好在不影响对话。

　　“你刚才是不是录音了？”陆清晏问。

　　姜山阁毫不犹豫的从包里拿出手机，递给陆清晏，“之前的我也录了，在服装间的时侯，你要听吗？”

　　陆清晏摇摇头，只播放刚才的录音。

　　“都说神爱世人，却无人可知，上帝亦有黑名单，惩罚罪孽深重者。不论是幕后得利者、侩子手，或者冷漠旁观的局外人，都需坠入地狱之中，用血书写沉思录。”——

　　“我不知道我的想法对不对，但是我看过一本书叫‘沉思录’。”陆清晏说。

　　“有可能！”姜山阁指向前方雕像，“天使的怀里也有一本书。”

　　陆清晏想了想，“如果顺着这个思路，那‘局外人’应该也是。这本书也被翻译为《异乡人》。”

　　两人又听了一次录音，没想到其他的书名。

　　“‘上帝亦有黑名单’，这可能是《上帝的黑名单》。”姜山阁说完，下意识避开陆清晏的视线，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补充道，“这是一本禁书，里面全是连环杀人案，实录性质。”

　　陆清晏注意到姜山阁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说，“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不搭话，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但死亡来得太快，姜同学。事物都有多面性，做慈善的不一定是好人，爱看连环杀人案书籍的人，也不一定是杀人狂，或许是侧写师呢？性格和品德是两码事，爱好不对等善恶。”

　　姜山阁抬眼看向陆清晏，眼里闪过一丝摇动。

　　陆清晏温柔地一笑，继续着思路说，“现在看来，这段话里藏有三本书，《上帝的黑名单》是第一本，以罪与罚为核心，实录似的记录大量连环杀人案件。《异乡人》是第二本，说了一个人犯罪，但是因为个性冷漠，而收到了更重处罚，和各种莫名指控的故事。《沉思录》是第三本，和犯罪没什么太大关系，里面主要是写了很多人生思考，与自己对话的十二卷。”

　　“从犯罪的角度看，是从重到轻的。”姜山阁想了想，“那边有天使雕像，回想所有的关卡，包括我们的身份，似乎都是在审判什么。”

　　“审判？”陆清晏想起来什么，重复着说道，“‘胡乱审判！’你还记得吗？”

　　姜山阁皱了皱眉，那似乎是还在眩晕时广播里说的，但还有些印象，随即意识到什么，“是不是说到什么婚礼？”

　　“对，‘婚礼停止！’”陆清晏重复道。

　　多亏陆清晏的记忆力，姜山阁意识到什么。

　　环顾四周，静止的假人，空掉的名牌，奇怪的空地——

　　姜山阁突然想到一部曾看过的舞台剧，叫《旋转卡门》。

　　此刻的情况虽然和舞台剧剧情无关，但场景就有些类似于旋转卡门的概念。即，将大楼中的旋转门封死，那在其中的人将循环的一直走下去，他一直在行进，却不算向前，不算后退，而是卡在某个不进不退的地方，像是时空卡顿，停于旋转卡门。

　　就像现在这样，婚礼似乎正在进行中，却因为什么，而停止了下来。

　　所有人看的方向有可能是天使雕像，也有可能是天使和圆桌区域的那块空地，那里或许曾经有什么，但现在缺失了。

　　“虽然不知道和罪与罚有什么关系。”姜山阁反应过来，“但我们应该是要做些什么，让婚礼进行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