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边的山》锦一弦年

11、《海岸边的山》四、逃出街角巷-2

　　《海岸边的山》四、逃出街角巷-2

　　—2—

　　某栋破旧楼房的消防梯上，一老一小的俩人正紧张的四处顾盼着。

　　贺智诚满头冷汗，右手被野兽撕开一大个血口，简易的包扎着，他无法大动作动弹，血止不住的缓缓流出。

　　樊老展开陆清晏的通缉令，贺智诚颤抖着用左手掏出紫光灯，照在陆清晏的通缉令上，下方赫然出现一行字，“我从不向往末日，琴声却戛然而止。”

　　“电子琴？”樊老说，“他第一关拿的是这个。”

　　“或许指的是他本来不想做什么，末日……比如杀人？这对于一般人来说确实是像末日。”贺智诚说，“琴声也可能是什么指代，旋律、节奏……”

　　“他不想杀人，但是却误杀了谁的意思？”樊老说，“旋律跟人生一样，琴声或许在指代心跳声。”

　　“有可能。”贺智诚点点头，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另一张新闻报道，上面被血浸湿了大半，就是在路边看它的时侯两人遭到的袭击。

　　那是一条藏獒，好在樊老的工具是猎枪，正好撞在枪口上，在酿成大祸前救下贺智诚。

　　“我真希望自己再年轻个三十岁！”樊老追悔莫及的说。

　　贺智诚摇摇头，示意让樊老别再多想，自己能被救下来已经很足够了。

　　新闻报道上是姜山阁的入学证件照，面容乖巧，神情却是说不出的阴冷。

　　“辍学研究生竟是连环杀人犯！自租房内藏有多具被害人残骸。”

　　……已确认多名被害人身份，现场残骸……

　　……因多次旷课，且未及时报道而引起校方重视，姜某某对校方自称是因心理问题，无法继续就读，经双方友好协商，姜某与校方达成一致意见，决定休学……

　　……患有艾滋病，以□□为生，长期混迹于……

　　……多名被害人体内含有致幻药物，且现已确认，至少有两名被害人生前发生过性行为。警方推测，被害人极有可能是姜某某的嫖客，在发生性行……

　　……屋内有大量杀人手稿，以小说形式书写，疑似……

　　……应该是报复社会”，同学A某认为，“他没什么亲近的人……

　　“这……这是真的吗？”贺智诚感觉有些不可置信。

　　樊老摇摇头，“人心隔肚皮。”

　　贺智诚仍然无法将自己记忆中的姜山阁和新闻报道中的内容联系起来。

　　“我记得是在哪儿看过的调查来着，记录连环杀人案的书籍购买者中，大多都是读着书的年轻女孩。”樊老说，“人可不是兔子，看着乖，不代表不会咬人。”

　　上空传来一声鹰叫，两人齐刷刷抬头。

　　“这里不安全了。”樊老眉头紧锁，将所有东西都塞进贺智诚的包里。

　　两人抬头顾盼着，起身向下挪步，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音。

　　巨大的身影从上空嚎叫着盘旋，似乎是在巡视。

　　樊老和贺智诚贴着墙小跑，好在混乱的街角巷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两人的天然屏障，上空不断划过巨大的阴影，像是死神的斗篷飘过。

　　这里他们很熟悉，是警局管辖的一片老旧小区，拥挤的居民楼中插满了电线和晾衣杆，满地的垃圾和阴沟，错综复杂的小道，加上私搭乱建的屋棚，如果不是长期在这片管控着，熟门熟路，还真是很难不晕头转向。

　　俩人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小巷。

　　确认周围安全，才终于在一个小栅栏旁停下休息。

　　樊老喘着粗气，“咱们总……不能这么……一直跑吧……”

　　贺智诚的脸已经惨白，他晃了晃头，努力保持头脑清醒，“师傅，我是这么想的，您这有猎枪，我有紫光灯，刚才已经确认这可以看通缉令上隐藏字。我觉得我们每个被抓来的人，都随机分布在这块模拟城市的不同角落，拥有不同的工具，而当这些工具合在一起的时侯，我们就能找到出路。”

　　“那我们先找姜同学。”樊老说。

　　“他不是连环杀人犯吗？”贺智诚说完，自觉一阵作呕，“想到我俩和一群逃犯关在一起，还要被迫捆绑，我就觉得闹心。”

　　“那也没办法。”樊老说，“姜山阁杀的人还算定向，都是他的嫖客，咱们好言相劝，这人能利用。”

　　贺智诚点点头，“行吧，师傅，我听你的。”

　　两人达成一致意见，决定去找姜山阁，他们往小巷外去，正要走上大道——

　　“救！命！救！救！——”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求救声。

　　贺智诚和樊老对视一眼，听出是黑脸男人。

　　黑脸男人远远的一个对视，一下就看到了樊老和贺智诚，连忙向两人跑来，“救我！两位祖宗！救我——”

　　一股巨大的腥味扑面而来，像是泥土混合杂草、粪便的味道。

　　“操……”贺智诚下意识的骂出声音。

　　眼前出现一只巨大的成年雄狮！

　　贺智诚和樊老一个掉头，连忙跑回小巷中，黑脸男人下意识地跟上两人，三人重回复杂的小巷，快速穿行于复杂的街角巷——

　　“走这！那边有鹰！”贺智诚大喊。

　　贺智诚为首带路，樊老在第二个，黑脸男人收起了他的呼喊，用尽全力一阵狂奔，很快，黑脸男人赶上两人，几乎是和樊老脚贴脚的在跑，而后紧随着饥肠辘辘的雄狮。

　　不多时，贺智诚的血从滴落变成流淌，他的脸色惨白，而随后的樊老更是体力不支，脚步逐渐慢下来，樊老已经经不住这样的折腾，眼前都快看不清东西，除了跟着跑，几度丧失意识。

　　黑脸男人自知体力不是强项，更何况是跟两个警察比，就算一个受伤，一个年迈，但他清醒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占上什么优势。他咬了咬牙，心生一计。

　　直线跑了一段后出现岔口，贺智诚带头左转，刚转过小巷弯道几步后，中间又出现一段横穿路，贺智诚选择直跑，因为他记得再往前十几米，有一个可以拉开的铁门，或许可以依靠那个隔绝雄狮。

　　重重的呼吸声填满了巷子，穿过横穿路没几米，黑脸男人似乎是故意又似乎是无意，伸出一脚踢倒樊老，樊老面朝下方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猎枪向前甩出一米远，黑脸男人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两下就消失在视线之中。

　　贺智诚连咒骂都来不及，一个急转回身准备扶起樊老，抬眼看见狮子出现在身后转角，张开血盆大口！

　　贺智诚瞬间伸手去抽落在地上的猎枪，退后步伐调整举枪姿势，半跪着举起枪，瞄准狮子头。樊老摇摇晃晃的想爬起身帮忙，“砰！”突然传来枪声，无法判断是从何处响起，没有时间思考！雄狮停顿半秒，血液从脖颈处流出，好机会！怒吼着猛扑而来，贺智诚刹那上膛，扣下——

　　陆清晏突然从左侧面横穿路出现！他做出起跳姿势准备用侧身狠撞上雄狮，糟糕！如果他撞上，使得雄狮往右侧倾倒，那正对枪口的就会是陆清晏！需要移开——

　　“砰——”

　　整个世界都像是凝固了，下一秒，天旋地转起来，耳边是重重的呼吸声，和僵硬的……

　　樊老的身上渗出鲜血——

　　贺智诚感觉自己的心脏也炸开来，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歇斯底里的尖叫，这一秒是极度恶寒的冰凉，下一秒是烈焰灼烧的火海，眼前瞬间一片白光，大脑也空白起来——

　　“砰、砰、砰——”

　　随即响起三声枪响，雄狮的脖子处共有四处枪口，身上有三发镇定针，七发攻击均从左侧发出，大量血迹流出，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逐渐失去呼吸。

　　樊老瞪着茫然的双眼，只感倒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腿瞬间发软，半跪在地上，贺智诚几乎是同样茫然的爬了过去，抱住向下倒去的樊老。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猎枪也打中了雄狮，造成重要的一环伤害，只是这一枪，贯穿了樊老。

　　另一边，姜山阁的右手臂死死抱住陆清晏的左臂，两人几乎是贴在一起，姜山阁因后怕而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幕，像是灵魂出窍一样失了神。

　　如果姜山阁没有用尽全身力气拉回陆清晏，或许现在倒在地上的，就是陆清晏——

　　或者猎枪同时打穿樊老和陆清晏。

　　无人能知。

　　人们都说，走火的枪最准。

　　怪不得。

　　陆清晏侧过身，一把抱起颤抖的姜山阁，往另一边而去。

　　什么也没说。

　　世界停不下的旋转着，眩晕得人想吐，什么东西扼住了贺智诚的脖子般，让他呼吸也变得困难。

　　贺智诚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哭喊声都烂在了自己的嗓子里，他的双手甚至只是悬空抬着，却不敢真的抱住樊老，抱住……自己亲手杀掉的恩师。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哀悼。

　　“这儿！我确认就是这块儿！”

　　黑脸男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那声音忽近忽远，贺智诚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脖颈突然穿刺，刹那无法呼吸。

　　由右至左，刀从脖子中横穿而过。

　　下一秒，就被无情的往右拔出，大量鲜血喷射而出，贺智诚的口中也被鲜血猛然灌入，极快的呛着，贯穿全身的痛苦令他抽搐起来，张开了一点嘴想呼吸，却只有大口的鲜血流出，他只觉得脑子里全是血的味道，劲动脉处却空洞无物——

　　“算你干得不错。”

　　郑老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距离极近，像是就在他身后，俯视着。

　　他想抬手捂着血管，尝试转身，却被一刀！两刀！三刀——

　　无尽的黑暗笼罩——

　　呼吸——

　　心跳——

　　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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