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船，女人岸（海员往事）》曾经的曾经

7、第一季第七章，于德康认不出女朋友了

　　向阳商店不大，整个店面只有50平米左右。一溜柜台靠墙壁成曲尺型，里头陈列着大大小小的日常用品，柜台后面站着六位年纪相仿，高矮差不多的姑娘。
　　还没走进商店，于德康便脱掉身上穿的风雪衣，露出里面橙色的冲锋衣。
　　大冷的天，干嘛脱衣服？大伟不解。
　　于德康解释，那天晚上和她见面，他就穿这件橙色的冲锋衣。
　　大伟乐了，让她好相认呀，这小子的脑袋瓜还蛮灵光的嘛。
　　进了商店，罗大伟逐个打量着柜台后面的姑娘，久久不作声。天冷的缘故吧，又是大晚上的，商店里一个顾客也没有。六位姑娘尖刀般的视线冷飕飕地逼视他们。
　　于德康不由自主地往大伟身后躲了躲。
　　大伟回头看他：“你怎么了？”
　　于德康胆怯地说，刚才他来过，差点被他们当成流氓抓到派出所去。
　　大伟不由又乐了，心想，真要那样倒好，省的他这么大冷的夜，扔下被窝里的老婆，来陪这个傻小子！
　　“大伟，到底是哪一个？”于德康问。
　　大伟也认不出是哪个了。由于是亲戚介绍的，大伟也只和那姑娘见了一次面，时间合起来不足十分钟。糟糕的是，当时他也没问那姑娘的名字。
　　于德康扫兴的说：“看你这媒人做的。”
　　“你总该记得她当天穿的衣服？”
　　于德康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说，那时候天气还热，她穿一件暗红色连衣裙，外罩一件浅色马甲。
　　由于商店临街，店里又没有保暖设备，在夜风的吹袭下，姑娘们一个个裹着棉猴，围着大围巾。
　　“她不会不在吧？”大卫想早些摆脱这尴尬的局面。
　　“在！”于德康肯定地说，“她亲口告诉我的，逢单月，每周2、4、6晚上值夜班。她店里一共12个人，两班倒。今天是11月份，周四，所以她肯定在。”
　　“你小子这么肯定，要是她生病了？”
　　“那店里就只剩下5个人！”于德康没有丝毫要放弃的意思。
　　大伟无可奈何。看来这小子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好吧，他就再豁出去半个钟头时间陪这小子。
　　他凑进一个留辫子的姑娘，陪着笑脸叫声：“同志……”
　　那年头流行叫同志哦，叫小姐或美女，那是很久很久以后才开始流行的。
　　留辫子的“同志”冷冷的盯着他：“你们要买什么？”
　　大伟陪着笑脸：“我找个人。”
　　“找谁？”
　　大伟答，是他大哥家的一位亲戚，女孩子，也在这儿工作……
　　“她叫什么？”
　　大伟说，他把把名字给忘了。
　　“你们找她干什么？”
　　“我们是……”，大伟犹豫着，不知是否该把底亮出来。
　　“哼！”留辫子姑娘轻蔑地白了他一眼，扭过身去。
　　“哼什么，”大伟火了，“我们只不过向你打听个人，又没求你施舍什么！”
　　两人吵开了。
　　“我说你什么了？做贼心虚。”
　　“年纪轻轻的嘴巴可要积点德！”
　　“积不积德与你们有什么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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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年岁稍大些的姑娘走出柜台，和气的问：“同志，你到底要打听谁？”
　　大伟答：“我们这位小于同志，在你们店里谈了位女朋友，后来我们的船马上开航了，一走就是快三个月，忘了姑娘的模样……”
　　柜台里爆发出一阵讪笑声，接着是一些冷言冷语。
　　“我的妈，三个月，难怪不把对象的模样给忘了……”
　　“跑船的么？听说一年半载回不了一趟家……”
　　“嫁给他们可是守活寡……”
　　“哈哈，大概想疯头了，跑到我们店里来找对象！大家站好，让他们挑一个……”
　　还有其它难听的话。
　　“混帐东西！”大伟气的眼睛也红了，指着女孩子们骂，“你们以为海员的妻子就那么不值钱吗？就你们这副模样，谁也没资格当海员的妻子！”
　　女孩们更加放肆地嘻嘻哈哈大笑。
　　要是面对着一群强壮的男子，大伟一定不顾一切和他们干上一架。他最恨人家瞧不起海员的妻子。海员的妻子其实是一群了不起的女人，她们胸怀宽广，有着献身的精神和无私的爱。她们任劳任怨，像酿蜜的小蜜蜂，为儿女，为属于他们共同的家辛勤地酿制着幸福。她们坚强，无畏，柔弱的双肩承受得住整个大海的重压。没有了她们，大海便失去了活力。
　　海员的妻子，是女人中的精粹。
　　瞧见大伟凶神恶煞的模样，女孩们害怕的刹住了笑声。
　　“同志……”，年纪稍大些的姑娘抱歉地看着他们。
　　大伟“哼”了一声，气呼呼地出了店门。
　　于德康追出店门，小声说：“大伟，我认出来了，是靠柜台最里头穿米黄色羽绒服的那一个……”
　　“你怎么认出来的？”
　　“刚才她笑了一下，那天晚上她笑的时候也是这样，甜甜的……”
　　“快把衣服穿上吧，冻出病来，明天可没人替换你。”大伟没好气的说，“她是傻瓜吗？要是对你还有一点意思，用得着你脱风雪衣吗？她早认出你来了。”
　　“可爱的女孩.”于德康有些遗憾，一面穿上衣服。
　　“可爱有屁用，海员的老婆不是用来当摆设的。”大伟拉着余德康拐进一条小街巷，“老哥我马上再给你介绍一个！”
　　有德康却不感兴趣：“算了吧，明天一早就要走，到回港又什么菜都凉了。”
　　大伟很有把握的说，这次绝对凉不了。他说，大胖的大姨子有个女儿，想找个海员嫁。大胖和他说几次了，求他物色一个人选……
　　于德康像被马蜂蛰了一口，慌忙甩掉大伟的手： “好了，大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可不敢往火坑里跳。”
　　怎么了？大伟驻足盯着于德康。
　　于德康告诉大伟，大胖的大姨子是远近闻名的母夜叉。她想给女儿找个海员，是打算将来大胖两口子如果离开她家，好有人接替大胖继续给他从香港带货。据说，她快把大胖两口子的血汗钱榨光了，所以大胖两口子在开始反抗，正图谋自立。
　　这样呀，大伟疑惑的挠了挠脑袋。大胖那小子，居然敢糊弄他。
　　于德康继续说，听人家说大胖要求改行当大师傅，也是大胖那个大姨子的主意，说是大师傅除了吃的好，还有许多油水好捞。
　　犹豫了一会，于德康吞吞吐吐地又告诉大伟，从船舶上岸时，帮助大胖搬运行李上车，他发现大胖其中一个包袱很沉，用手摸了摸，发现是两个四四方方、沉甸甸的花生油大铁听。这种花生油大铁听，是从香港购买的，专门供给船舶伙房的花生油。有时候船舶因为某项业务有了笔额外收入，也会集体购买一批这种大铁听的花生油分发给船员。
　　会不会是空听子或装了别的什么玩意？大伟尽量往好的方面想。
　　于德康肯定的回答，不会。他还注意到到，从船上下来时，大胖就紧紧搂着那个大包袱，生怕别人碰它。于德康用手摸了摸，铁听上原装的封囗还在。
　　大伟勃然大怒。大胖子这混蛋，竞敢利用职务之便偷窃公家的食油。于德康连忙叮嘱大伟，可别说是他揭发的。要是得罪了大胖，以后别想从大胖那里弄东西吃了。
　　于德康催大伟赶紧回家，提醒他，他老婆还在家等着呢。
　　大伟想了想，怒冲冲迈步向大胖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