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船，女人岸（海员往事）》曾经的曾经

5、第一季第五章，水手于德康坎坷的恋爱史

　　于德康真的有分秒不能耽误的急事。
　　上个航次开航前一夜，大伟通过七转八拐的关系。替于德康介绍了一个女朋友。
　　那天晚上于德康在船上值班，大伟喜气洋洋的找到他，说：“小子，快换身最漂亮的衣裳，跟我相亲去！”
　　在此之前于德康谈过好几个女朋友，不是他看不上女的，便是女的嫌他是个跑船的，一直没谈成。前两个月大伟看到他无精打采的样子，允诺一定给他找个对象，并且是最漂亮的。
　　于德康半信半疑的，回道，次日就开航了，要捉弄人也得找个好时间！
　　他曾经被大伟捉弄过一次。三副的新婚妻子来船上，恰逢三副临时上岸办事去了，大伟把她安顿在自己房间里。出去打水的时候，大伟见到于德康，挤眉弄眼地问：“喂，我房间那个小妞，好看不？”
　　那还有说的。她登上船舶舷梯时，于德康就注意到了。细皮嫩肉，身段阿娜，小嘴唇，大眼睛，要多漂亮有多漂亮。
　　“算你小子走运，她想找个跑船的。”大伟说。
　　“介绍……谁了没有？”于德刚的小心脏不由自主砰砰直跳。
　　“我正考虑人选。”大伟极力忍住笑，装出一表正经的样子。
　　“大伟，介绍给我吧。”于德康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大伟。
　　“这样吧，中午你请客，要是吃了她满意，我满意，那就再说。”大伟开出了条件。
　　于德康傻傻的忙开了。对大胖陪了半天笑脸，说了不少好话，还进贡了一条在香港买到的洋烟，才让大胖做了几样菜。吃饭时他不好意思吃东西，也不好意思抬起头，只是不时使眼角的余波喵“对象”一眼。
　　当然，直到三副回船，三副的新婚妻子一点也没察觉到什么异常。
　　当于德康发觉上当时，一声也不敢吭。倒是大伟忍不住了，在三副妻子离开船舶后哈哈大笑着把整个经过对三副和船员们说了出来。
　　受了众人的嘲弄，于德康怒冲冲地找大伟拼命。
　　大伟见到他，一拍胸膛坦然迎上去：“小子，是我不对，要揍哪，你自个选地方下手！”
　　于德康咬牙切齿地在大伟面前直蹦跶，就是下不了手。
　　大伟又一拍胸膛，说：“你放心，三个月内，我一定帮你找个货真价实的对象，最漂亮的！”
　　……
　　于德康赶紧去换衣服。先是套上一件西装，但觉得第一次太认真了，有点傻，并且这么凉的天，于是找到一件橙色的冲锋衣。大家都说他穿上这件橙色的冲锋衣显精神。
　　上了岸，经过一番周折，他终于见到了一位姑娘。她虽然不算是最漂亮的，但也长得眉清目秀，落落大方。在不知哪个人的家里结束了相亲仪式，在送姑娘回去的路上，姑娘顺从地随他拐进了一个街边公园。
　　说是公园，其实就长了几棵小树和几簇灌木丛。福州城区不大，上世纪70年代末也没有几个像样的公园。比较出名的是福州西湖公园，也是福州市区男人女人谈恋爱必去的地方。
　　街边公园里没有灯光，借着街边路灯的光晕，于德康偷偷打量着走在左侧身旁的姑娘。刚才在介绍人家里。他不敢怎么看对方。
　　姑娘身高1米6多，扎着马尾巴辫。侧面看，鼻子挺直，嘴巴小巧，面部线条柔和。虽然只是个剪影，但于德康觉得，在白天或者明亮的灯光下，她一定更漂亮。
　　“听说你们明天就开航了，当海员够辛苦的。”姑娘先开口了。她低垂着头，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
　　于德康连忙向他解释，当海员有辛苦的地方，可也有许多人所不及的好处。比如无论你到随便哪一个海员家里看看，电冰箱，彩电，两用机，洗衣机，摩托车什么东西没有，要是放在平常人家家里，光一辆摩托车，就得花了他一生的积蓄……。
　　姑娘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一个家庭的幸福，不是单单靠电冰箱，彩电等物质来决定的。
　　于德康不由承认姑娘说的对，可是他还是得夸夸海员的好处。他说，海员对于爱情是坚贞的，在海员的家庭里，夫妻几乎都比一般人更恩爱……
　　姑娘又打断她的话，俏皮的说，可是在几乎所有的作品里，在人们的传说里，海员是最花心、最容易见异思迁、四处留情的……
　　那是世俗偏见，是造谣，是诽谤！于德康激烈的争辩。
　　姑娘微微一笑，平静地接着说，当然那些都是旧社会的事情。在今天的社会主义国家中，许多海员的人品是高尚的，是值得人们尊敬的。
　　于德康对身边的这位姑娘有些刮目相看了。看来她是个有思想，有个性的女人。与前几位人家介绍的女朋友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最后那位“对象”一见面就说：“喂，听说外头东西格外便宜，寄你买块手表，好吗？”
　　于德康回答说，外头东西是便宜，但购买东西要遵循海关法令，不能随便买。
　　“对象”一撇嘴，说，手表那么一点大玩意，买了往裤兜一塞不就行了。这年头谁要是那么死心眼，还成得了气候！
　　话不投机半句多，没十分钟时间，他和她便客客气气的分手了。
　　时候不早了，大伟介绍的这位姑娘说：“你明天一早就开航，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么，我们？”于德康试探地看着她。
　　她莞尔一笑，答：“时间还长着呢。”
　　“我回来马上找你！”于德康看着她俏丽的侧影说。
　　她不置可否地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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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去就是将近三个月。要是今晚不拐进港避风，也许还要半年吧。临分手前，姑娘告诉过他，她在“向阳百货”商店上班，每周二、四、六晚上上夜班，商店11点关门。
　　今天正好是周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