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夜灯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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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以斯猜测，在这个世界，每个学生npc包括辰十一在内的正常人都正在使用一副假皮囊。
因为镜子被藏起来了，使用假皮囊的人并发觉不了自己被改变了容貌，而这副假皮囊可以让他们忘记自己原来的记忆，只有找到自己真正的皮囊才能找回记忆。
辰十一从记录本里找到了自己原来的皮囊，可她也只是认出了自己而已，并没有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的关键还得是镜子。
夜以斯将镜子翻了个面，发现镜子后面刻了几行字。
——真像镜子：可以让你找到丢失的自己。
——使用方法：看着镜子正面默念三遍“我到底是谁。”
——结果：一，恢复一切记忆逃离学校。二，恢复一切记忆死亡。
夜以斯猜对了。
辰十一在看到最后一行字时愣了愣。
圆表盘滴答作响，终于指向了七点二十。
“待会再试吧，我们先实行计划A。”夜以斯将钉死长瓜条的剪刀从搁架上拔出来。
长瓜条失去了支撑里，“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辰十一从愣神中走出，点了点头。
她们从三楼冲了下去，一步两三台阶。直到了一楼，翻天覆地的脚步声停下，她们那要浴血奋战的气势全无。
傍晚，校园里安安静静，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别说怪物老师了，连只猫都没有。
辰十一：“？”
夜以斯：“？”
她们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夜以斯先开口。
“人呢。”
“会不会是今天没有人违反校规，所以它们不来啊。”辰十一摸了摸鼻子。
“有可能。”夜以斯尴尬地收回剪刀。
判断失误了。夜以斯觉得怪物老师能傻到这份上，但她猜错了，没有工作人家不上班。
夜以斯观察四周，每个教室里都坐满了学生npc，他们还保持着那种折叠脖子的坐姿。
“我们先找个地方看看这个镜子。”夜以斯望向了校园里还带点亮光的足球场。
足球场草坪边缘上有一盏灯，在昏暗的天地间，只有那一盏灯周围是明亮的。
她们走到灯旁相对而坐。
夜以斯举着那面镜子，将整张脸都成像在镜框里。
“原来我长这样，”夜以斯抱着镜子欣赏了会儿，“其实还挺……可爱？”
镜子里的人齐脖短发，鼻子小巧鼻梁秀挺。眼睛虽然是内双但很大很明亮眼尾沟让她的眼睛看起来眼尾微微上挑。肉嘟嘟的下唇，唇红齿白。
夜以斯冲镜子里的人笑了笑，镜子里的人也笑了。
笑起来有种学校优等生乖乖女的既视感，可大笑起来又显得古灵精怪。
有浅浅的颏唇沟，还有一嘴鲨鱼牙。
“我上牙是不是有点凸？”夜以斯突然不笑了。
“美人三分龅嘛，嘴巴翘点挺可爱的。”辰十一笑道。
确实，有了这三分龅，夜以斯笑起来显得更加可爱友善，微笑唇让整张脸都看出来人畜无害，像……像个好人？
不过当夜以斯露出牙齿一笑，那么就不像个人了，像只友善的小怪兽。
“不太符合我的性格，”夜以斯说，“这太乖了，像学校的优等生，我觉得我这种人肯定是叛逆泥里滚打摸爬长大的，不然为什么会被选择来到这里。”
“那不一定哦，万一你真的是优等生呢！”辰十一仔细地看夜以斯的五官，慢慢靠近与她对视，“那样的话，优等生可不可以教教我念书哇？”
与她对视，夜以斯莫名其妙地两颊开始发烫，至于辰十一说的什么，自然是一句也没有听懂。
“是吗？！我再看看！”夜以斯应激般将镜子突然拿近想将避开与辰十一对视。
有一颗小小的痣长在夜以斯的左眼眶上，不仔细看确实看不出来。辰十一下意识伸手想碰。
“还算满意，就是这太像了好人了，长成这样我真的不会被欺负吗？”夜以斯突然笑了出来。
“你难道不是好人吗？”辰十一改手捏了捏她的脸。
“以前我应该是个好人，因为我妈把我保护的挺好的。现在，呵，亦正亦邪吧。”夜以斯感慨道。
辰十一突然将自己盘住的长发结下来，想用皮筋扎住夜以斯的发尾，结果发现扎一个扎不上，于是给她在发尾扎了两个小小的辫子。
夜以斯用镜子照了照，然后莫名其妙地和辰十一一起傻呵呵地乐了起来。
“你嘴巴真的很好看，”辰十一真诚道，“多笑笑更好看。”
夜以斯听了立马冲她一笑，露出尖尖的牙齿。
可爱甜美的长相嘴里却是一嘴尖牙。
“我其实最喜欢的就是我的牙，”夜以斯舔了舔下面的尖牙自豪地说，“别人都是上面一对尖牙，而我上边有四颗尖牙，下面还有四颗尖牙，这也算是武器。”
“鲨鱼吗？”辰十一打趣道。
“我觉得像，不过我咬到舌头可疼了，像是订书机订了舌头。”夜以斯说完没忍住笑了。什么见鬼的比喻。
“我们算朋友吧？”辰十一止住了笑声认真地问。
“当然算啊，”夜以斯拧了她一下假装生气，“你怎么想的啊？”
“那我拿你打个趣儿。”辰十一抓住夜以斯的双手。
“行啊。”夜以斯觉得辰十一有点不怀好意的笑，但还是答应了，她也挺好奇辰十一想干嘛的。
辰十一靠近夜以斯的耳朵，小声说道。
“好奇怪，我想亲你。”
这句话像刺激到了夜以斯的脑子，辰十一喘气时的水汽呼在了她的耳骨上，她感到耳朵痒痒的，腿不自觉麻了起来。夜以斯推开她，辰十一躺在草坪上哈哈大笑。
“女流氓！”夜以斯大叫。
“好好好，我是。”辰十一又悄悄靠近夜以。
“别闹了，”夜以斯拍了拍辰十一的脑袋，“说正事。”
辰十一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问：“你害羞了吗？”
夜以斯忍不住笑了打了她一下：“说正事。”
——
“我们真的要试这个镜子吗？”夜以斯琢磨着，“万一是个什么陷阱呢。”
辰十一说：“要不要随便找个学生试试？”
“他们只记得他们爱学习，”夜以斯让辰十一拿着镜子，“我来试，看我不对劲就打我一巴掌，用镜子磕我也行。”
辰十一点了点头，虽然不太想让夜以斯冒险，但不尝试是不知道结果的。
夜以斯集中精力盯着那面镜子，嘴里清晰地念着口令。
“我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
夜以斯的声音甜美空灵，像是梦魇一般让人陷了进去。
突然镜子里的成像卷成了一团，像是海里的漩涡一样逆时针旋转。夜以斯像是被催眠了，她渐渐失去了意识。
她好像坠入了深渊，但她并不感到恐惧，而是感到安心，平静。就这样，她在黑漆漆的深渊里越陷越深。
她没有了直觉，只觉得在下坠。
等到镜子恢复正常时，夜以斯突然感到好像一股电流击穿了自己的心脏。零零碎碎的回忆都涌入她的脑海里。
千千万万声叫着她名字的话在耳畔响起。
“习习，我们一起出去玩吧……就我们两个。”
夜以斯的脑海里出现一张模糊的脸，她穿着碎花裙，蹦跳着走远。
“白羽耶，这道题你来回答。”
还是模糊的脸，她站在讲台上，好像在微笑。
“习习，妈妈要走了，不要伤心。”
这次是一片模糊。
“习习，醒醒了，别睡了。”
两眼一黑。
她从深渊里被拉出，孤零零一个人抱膝坐在一片空地上。周围是一片虚无缥缈的空白，好像在诉说无尽的孤独。
夜以斯突然感觉好伤心，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伤心。
眼泪一滴滴地顺着脸颊滑落。
她心底突然多了个陌生的声音在严厉质问她，那声音粗矿无比，好像是兽类的低吼。其他杂乱的声音都在这瞬间戛然而止。
“你为什么要回家？”
“因为我家里有我的妈妈，我想家了。”夜以斯流着泪不经思索就脱口而出。
“你是谁？”那个声音低沉地让人感到压抑。
“我是七二十学校夜以斯。”又是脱口而出。
“你到底是谁？”那个声音在说到“谁”的时候声音突然尖锐，然后像是被消音了一般安静。
“白羽耶。”夜以斯回答。
夜以斯像是被从睡梦中拉了回来，突然睁开眼。
她的眼眶里还含着泪水。
“我好想我家。”夜以斯吸了吸鼻子，止不住地伤心。
辰十一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我们都会回家的。”
“你看我有变化吗？”夜以斯眼泪未干，但情绪已经迅速调整好了。
也许是因为辰十一调节情绪快，夜以斯潜移默化地也受到了影响。
辰十一仔细打量夜以斯。
还是原来的脸，身上还穿着暗红袖子灰色校服外套。
辰十一鬼使神差地看向夜以斯眼眶。
“那颗点点痣没了，”辰十一抬起她的下巴又仔细看了看，“其他，真没什么变化。”
“那应该就是没什么变化吧，”夜以斯说“怎么可能只是给我加了颗痣，有可能是我不小心拿笔点上的，一哭，痣就没了。”
辰十一听她这么说也没多想。
“你试试吗？”夜以斯问。
辰十一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没有试。在看到了自己的资料之后，辰十一突然又不想回家了。于是她的目标从回家变成了逃出这里。
也许是那些资料和她已经忘记了的，某些不太让人愉快的记忆产生了反应。
不管是什么，不重要了，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这次她的预感很强烈，她不应该去恢复记忆。
万一记忆里的自己是痛苦的，那么她恢复了又怎样，给自己本来就痛苦的生活雪上加霜？
“你原来叫什么呀？”辰十一好奇地问。
“我叫白羽耶，还挺奇怪的名对吧。感觉现在喊起来自己的名字还挺微妙的。”夜以斯托腮等待着辰十一的评价。
“挺好听的，不过我刚开始在那个本子上看到我的名字也觉得挺微妙。”辰十一朝后一倒直接睡到草坪上。
她真的很喜欢和夜以斯聊天。
夜以斯也喜欢和辰十一说一些有的没的。
“要不咱们今天就在这过夜吧。”辰十一玩笑道。
夜以斯也躺下了，她抬头看着星星含含糊糊地说：“我喜欢家里的床。”
“那群学生还在教室里吗，”夜以斯突然想到了什么坐起身来，她拿起圆表看了眼，“十点了。”
“不在了，”辰十一眼也不睁，看都不需要看，我以前打怪到十点的时候教室里根本没人。
夜以斯听闻又重新躺下。
“其实我不想回家了。”辰十一说。
“为什么？你还真把那条丝瓜说的话放心上了？”
辰十一没忍住笑了：“其实他说的也不完全错，就算我现在出去了，还能正常生活吗？这里虽然有公元2022年场景的投射，但是它不是完整的。外面现在许多事情可能是我这个时代的人无法理解的。”
“比如？”
“比如你不承认喜欢我，”辰十一开启玩笑模式，“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怎么还越活越封建了。”
夜以斯边揉辰十一的头边笑骂道：“对对！我喜欢你，我喜欢死你了！”
辰十一有四秒脑子是空白的，反应过来后捂着脸狂笑。
夜晚，漆黑黑的校园里有一抹灯光，从那里散发出两个女孩爽朗的笑声。这让本该恐怖的夜变得有了那么一点乐趣。
“我说真的，没必要因为这个不回家，你就来我家吧，我妈说她闺女永远不够，”夜以斯晃了晃辰十一假装客气，“您看您意下如何呀？”
“说实话我更想生活在这里了。就有一点不好，需要守七二十规则，不然会被老师追着啃，”辰十一突然认真说道，“我有个生活方式你听，白天我照常上学，晚上我躲进望东路那去睡觉，我七点二十那个点不去学校，那么他们就咬不到我。从六点睡到十一点大概五个小时，时间一跳越到上午（夜以斯初始是跳跃到下午四点多），我昨天违的规今天就不能找我算账了，然后我还上课，晚上……”
“不孤独吗？”夜以斯问。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夜灯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