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的爱情》Moondrop

8、重逢

　　芷汀起了一个大早。其实，芷汀在和李建伟谈完后，觉得自己迟到其实是无所谓的，本来打算睡到日上三竿再去办公室。可是，当李建伟最终确认她必须离职的时候，芷汀发现自己并不是想象中的无所谓。昨晚和Judy喝到12点回家，头痛欲裂，却仍然了无睡意，进入BNC的点点滴滴，以前和海蓝在一起的日子，纷至沓来，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凌晨3－4点钟才模糊睡去，可是不到6点就醒了，却无论如何再也不能入睡，索性起床，冲了一个澡后，又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煮了碗面条。吃完后看看才7点半，索性又看了一部电影。也不知道这片子讲了什么，当“end”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将近10点，芷汀才随便套了件套头滑雪衫，一条牛仔裤，随意扎了个马尾，慢悠悠地出去乘地铁上班。

　　刚进入办公室，就看到办公室又是热闹非凡的景象，有点BNC中国被盛华收购当天的情景。芷汀走到自己座位，顺口问小宋，“怎么，我们又被什么公司收购了吗？”

　　小宋摇摇头说，“大老板来了。”

　　芷汀觉得奇怪，最近几天，李建伟不是天天来吗？也没有见大家这么兴奋呀。

　　小宋看芷汀不明白的样子，说，“是YES资本的楼季东。不就是一个英俊又有点臭钱的男人吗？都已经是人家王双双的人了，你看看公司那帮花痴女，包括你的死党Judy，跟疯了一样。”

　　小宋像刚想起似的，“老大，刘总找你好几次，让你一到办公室就给他电话。”

　　芷汀明白肯定是讲工作交接，但是昨天还没来得及和小宋说自己被解雇的事情，也就没有多说，直接拿起座机拨了刘文蒙的分机，“刘总，是我。现在去你办公室可以吗？”

　　刘文蒙立即说，“不用不用，你自己赶紧去李总办公室，他有事情找你。快点吧，一大早已经给我十几个电话了，好像很着急。”

　　这倒令芷汀很意外，“难道李建伟昨天对自己出气没有出爽快，今天一大早要继续？”当下也不多说，放下电话就向李建伟的办公室走去。

　　到李建伟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门口还有几个女孩子在周边走来走去，不禁好笑，“这个楼季东到底是什么人物，弄得整个公司的小姑娘都疯了，还努力创造偶遇机会呢。如果今天王双双也过来了，真是有好戏看了。”

　　镇定地站在门口，芷汀轻轻敲了一下门，“我是Grace，方便进去吗？”

　　屋里的说话声突然停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一个低沉声音响起来，“请进。”

　　芷汀推门进去，一抬头，就看见了林轩。

　　芷汀愣了一下，看林轩一直盯着自己，也没有说话，只好点点头，主动打招呼，“哎，林轩，是你呀。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林轩一直盯着芷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中却无端地痛了起来。芷汀一直都是快乐的，明亮的，可是看看今天的芷汀，明显睡眠不足，脸色黯淡，憔悴不堪，眼睛倒是依然那么大，可是更衬托得她的脸越发瘦小。林轩很心痛，忍不住瞪了一眼李建伟。

　　李建伟完全没有料到平时光鲜靓丽的姚芷汀变成了这个鬼样子，顿时也觉得自己昨天似乎真的欺负这个小姑娘了。看林轩恶狠狠的样子，不免胆寒，讪笑着搭话说，“我想你们也都是老朋友了，见见也是应该的，他到公司有事，所以就顺便安排你们见见，大家聚聚。芷汀，你不介意吧？”

　　芷汀摇摇头说，“怎么会介意呢？我很高兴再见到林轩。幸好你今天把他带来了，不然可能真见不到老熟人了。我正想跟你说，要不今天就是我的last day吧？我也好投入精力寻找新工作。”

　　李建伟看了一眼林轩，林轩迟疑了一下，才开始对芷汀说话，“芷汀，你一定要离开BNC吗？”

　　芷汀惊愕地看了一眼林轩，“难道你的死党没有告诉你是他把我开掉了吗？与其月底走，现在走不一样吗？事情不太多，我今天肯定完成交接，我已经准备交接文件很久了，不清楚的地方也可以随时给我电话，我会接的。”

　　林轩摇摇头，“芷汀，如果你不想离开BNC，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你离开，包括李建伟。”

　　芷汀有1分钟的大脑当机，半晌才反应过来说，“林轩，你不要让李总为难了。这个决定是公司高层一起作的决定，我是一个professional的人，我完全可以接受这个决定。”

　　林轩看看李建伟，说，“公司高层现在已经决定让你留下来。建伟，你说呢？”

　　李建伟勉强僵硬地点点头，“是，公司最高层认为你工作能力很好，推翻了我昨天的决定，要让你留下来。芷汀，你不会因为我在这里就不愿意干了吧？”

　　芷汀觉得很不可思议，“最高层？你不就是吗？”

　　李建伟觉得很尴尬，看看林轩，艰难地说，“我也有老板啊，就是YES资本。林轩就是楼季东，我想，作为公司员工，你应该知道楼季东是谁。所以，你也别以为在BNC或者在盛华就是为我李建伟打工，你是为林轩打工。而林轩坚持要留下你。明白了吗？”

　　芷汀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外，“林轩，你居然混这么好？你怎么会改名字呢？”

　　林轩深深地看着芷汀，“如果我没有改名字，你会来找我吗？”

　　看着林轩期待的眼神，芷汀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好像眼前的楼季东又成了几年前对自己有求必应的林轩，突然有点后悔刚才的话有点不知轻重，笑了一下，换了话题，“李总，我在BNC中国公司工作了4年多，对这家公司很有感情。不过，我了解自己的脾气，我害怕自己有时候会控制不了自己，那对我们可能都不是好事情。我很高兴你将我放到裁员名单中，毕竟有离职赔偿金可以拿嘛。我刚才又想了一下，如果有必要，我也可以继续工作到其他人的统一离职时间，我只是需要一个fair的对待。”

　　李建伟听到芷汀这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看着楼季东。由于芷汀突然转移了话题，楼季东表情变得莫测起来，看李建伟无语地看着自己，就看着芷汀说，“芷汀，你不必多心，让你留下，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其实是公司管理层的一致意见，你的工作能力和业绩有目共睹。如果你坚持离职，我也希望你在找到新工作后再走，即使你没有经济上的压力，我相信你的父母也会比较放心，不会担心你失业。至于离职赔偿，你离开的时候，我们会按照裁员的统一标准补偿给你，你不要担心，那是你应得的。”

　　芷汀本来已经下定决心马上离职，但是楼季东提及父母的时候，想到他们平时就庸人自扰，杞人忧天的样子，如果知道自己失业，估计心脏病都要出来，就觉得楼季东说得颇有道理，当下就点头，“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么就这么办好了。不过，公司不少人都可能知道我被开了，现在怎么说呢？总不能直接说是由于裙带关系我才被留下来？”

　　楼季东很高兴芷汀接受了自己的意见，抬手看看手表，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有妥善说法给到大家。快中午了，芷汀，好多年未见，真的很高兴，我请你吃饭吧。”

　　芷汀看看李建伟，李建伟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楼季东，知道李建伟还是对自己意见很大，立即客气地说，“谢谢。王总应该也在公司吧，你们夫妻更应该多在一起，我就不打扰了。对了，林轩，差点忘了，我应该当面给你说一声恭喜，李总告诉我你要和王总结婚了。”说完，摆摆手，拉开门出去了。

　　楼季东阴沉着脸看着芷汀的背影，半天没说话。李建伟等了好一会儿，看楼季东一直不说话，只好说，“这个姚芷汀还算有点脸色，知道你是名花有主的人，没有顺水推舟和你去吃饭。”

　　楼季东拿起电话，直接就拨了前台号码，“转一下姚芷汀。”

　　芷汀刚到座位上，就听到桌上的座机响了，马上拿起来，“你好，Grace。”

　　楼季东低沉的声音传过来，“芷汀，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吃顿饭，随便聊聊。你一定要拒绝吗？”

　　芷汀想了一下，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毕竟楼季东除了有点发疯，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对不起自己的事情，还经常为自己和李建伟起冲突，于是说，“好，去哪里呢？”

　　楼季东沉吟几秒后说，“10分钟以后你在楼下大堂等我，我带你去找个地方吧。”

　　芷汀答应了一声，放了电话。转头看到小宋担心的目光，笑笑小声说，“放心，我没什么事情，我现在出去和朋友吃顿饭，回来告诉你是怎么回事情。”

　　小宋低声说，“如果是让你走的话，我会和你一起走。”

　　芷汀觉得小宋的语气很怪，倒是象在表决心一样。也无心多想，拿起包就匆匆走出了办公室。

　　等芷汀到达大堂，楼季东已经站在大门旁边靠里的落地窗边上，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挺拔的身上，引得周围的人频频回头。芷汀也问自己，“这么优秀的男人，对自己这么好，我以前怎么就死活没有爱上他呢？我是不是真的傻啊？”

　　楼季东看到芷汀远远走来，长长的马尾在脑后晃来晃去，似乎又看到了初初认识的芷汀，正恍惚之间，芷汀已经到了面前，“嗨，去哪里？”

　　楼季东微微一笑，抬脚向门口走，“跟我来。”

　　两人到了停车场，楼季东在一辆黄色悍马前站定，“上来吧，我带你去吃西餐。福楼的法餐可以吗？”

　　芷汀爬上悍马，左右看看，再看看一身正装的林轩，忍不住笑了，“你的打扮和这个车也太不match了，你应该开宾利或者劳斯莱斯啊。”

　　楼季东发动了车，笑着说，“你以前不是喜欢悍马吗？不是很早就想坐坐看？感觉怎样？”

　　芷汀摇摇头，“是吗？我不记得我喜欢过悍马啊。我对车没兴趣，对什么车都没有感觉。”

　　楼季东挂档的手停了一下，闷闷地说，“你什么都忘记了？如果我今天没有出现在你面前，你是不是就永远不会想起我？我的样子也全忘记了吧？你这样没心没肺，只是对我这样吗？”

　　芷汀本来想说“确实没有想”，偷眼看到隐现怒意的楼季东，赶紧摇头说，“怎么可能，今天我不是立即就把你认出来啦？这么多年了，你真没有什么变化。按理说，你工作很辛苦吧，可是你根本没有中年发福谢顶的模样，精神状态也非常年轻。反正看着比李建伟强多了。你看看我，比当年你认识我的时候老很多吧？我简直都不敢照镜子。”

　　楼季东认真看一眼芷汀，认真说地，“你是有点变，不过没有觉得你老，你只是长大了。”

　　芷汀马上笑起来，“你比以前会说话多了，长大不就是老了？”

　　楼季东摇头，“这很不同。你长大了，只是说明你不再是小姑娘，你成长为完全意义上的女人了。这是最好的年华，褪去了年少的青涩，也没有垂垂老矣的沧桑。看到你长大，我很高兴。”

　　芷汀觉得楼季东的说话有点怪，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转头看着窗外，不再说话。

　　两人在沉默间到了福楼。

　　芷汀坐下来，看着菜单，觉得这个地方真是傻子才来的地方，价格那么贵，西餐有什么好吃的，实在不对自己的胃口。不过看楼季东很熟悉的样子，想着人家在国外那么多年，生活也西化了，于是到口想换餐厅的话就咽了回去。

　　芷汀还来不及开口为自己点菜，就听到楼季东直接对服务员说，“两份肉眼，５分熟。”芷汀历来对牛肉就没有好感，这两年由于受到环保运动的影响，更觉得吃牛肉是罪过，立即反对说，“我不要牛排。”楼季东看了一眼芷汀，继续对服务员说，“就这样吧。芷汀，这个餐厅的肉眼牛排是全北京最好的，你尝了之后，保证不后悔。”芷汀心中腹诽，还是和以前一样霸道和主观，看了一眼超过1000元一份的价格，很坚决地说，“我要蘑菇汤和意面。”服务员有点不知所措，看着不说话对峙的两人，最后还是楼季东让步，“那就一份牛排好了。”

　　服务员点头，继续问，“请问二位要喝什么？”芷汀听见楼季东说，“把你们这里最好的红酒拿上来。”芷汀忍了一下，还是没有忍住说，“我不喝酒，下午还上班。你也要开车，难道你打算叫代驾？”楼季东摆摆手让服务员走了，看着芷汀说，“你的意见还是和以前一样多。”芷汀讪讪地没有说话。

　　等两人面对面坐下，两个人正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一时就有点冷场。“长安月下，一壶清酒，一束桃花……”芷汀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着楼季东点了一下头，芷汀才接了电话，“小若，什么事？”

　　小若不大的嗓门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却显得特别响亮，“芷汀，今天晚上有时间吗？第二号相亲对象新鲜出炉啦。这次不是那种土老冒了，保证不批评你的着装品味。我帮你约了晚上8点，在你们公司附近的星巴克。”

　　芷汀看了一眼楼季东，对方正诧异地看着自己，明显听到了小若的说话内容，不觉有点尴尬，赶紧制止小若说，“小若，我在外面吃饭呢，现在不方便，我回头给你电话啊。”说完就赶紧挂了电话。

　　芷汀呵呵干笑了一下，“是小若，你还记得吧？”

　　楼季东点了一下头说，“当然记得。芷汀，刚隐约听她说什么相亲对象，是你要去相亲吗？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听你电话。”

　　芷汀赶紧说，“我知道，小若的声音真是太大了。什么相亲呀，这是小若和我开玩笑。我比你们小那么多，你们都没结婚，我不着急。”

　　楼季东的心情无比轻松起来，想想又问道，“我怎么听人说你和海蓝结婚出国了？我刚知道你在国内的时候还很意外呢。你们现在还好吗？”

　　芷汀的脸苍白了一下，“怎么会有我和他结婚的谣言？我们早分手了。他大学毕业后不久就出了国，现在已经回国，据我所知，他在一家国际律师事务所工作，我没有跟他出国。”

　　芷汀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强笑着说，“谈谈你和王总吧，你怎么搞定这个大美女的？”

　　楼季东淡淡地笑了一下，说，“她很美吗？也许吧。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还是说说你自己的生活吧。你现在住哪里？你父母没有来吗？你家人怎样啊？”

　　芷汀看楼季东把话题转开，也不好坚持，就不着痛痒地叨叨起自己的家里人来，本来觉得很无聊，可是看楼季东很有兴趣的样子，就无奈地继续说下去。一顿饭吃下来，芷汀好像什么都没有吃，可是肚子已经饱了，再加上小心翼翼的对话，觉得吃这顿午饭太累了。看着兴致高昂的楼季东，芷汀觉得这个人还和以前一样索然无味，而且超级主观，丝毫不在意别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