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的爱情》Moondrop

49、家人

　　接下来的几个月很平静。芷汀很快适应了新工作，不知道是第一天喝酒表现太好还是其它原因，Leon对芷汀越来越满意，让芷汀的自信心和成就感大大增强。另外，楼季东手上项目也不少，频频出差出国加班，和芷汀碰面的日子非常有限，两个人基本上靠电话维系。不用直接面对楼季东交待每天的行踪，这也让芷汀大为轻松。

　　楼季东貌似喜欢上了购物，每次出差，总是会给芷汀带很多礼物，衣服，包包，鞋啊没完没了。楼季东买的礼物款式都比较保守，但是架不住都是些好牌子，芷汀都还满喜欢的。芷汀收礼物到手软，最开始不太好意思穿，在楼季东屡屡要求下，也逐渐习惯了这些大名牌作为日常穿戴。

　　最开始芷汀还没有什么感觉，后来逐渐听到公司不少流言蜚语，比如芷汀肯定傍上大款啦，芷汀的神秘男友超级有钱啦，芷汀的神秘男友肯定是有夫之妇啦……

　　芷汀有点哭笑不得，一向洁身自好的自己居然有了拜金女的名声。刚听到这些流言的时候，芷汀还惴惴不安，后来发现老板根本不管这事，一些多嘴的女同事也只能人后说说，而自己想要澄清什么似乎又无从说起，也就随遇而安，不管了。

　　芷汀和楼季东说起这些谣言，建议楼季东以后别给她买这些明显不在她工资承受范围的东西了，这些奢侈品对她这个工薪族而言确实不合适。

　　楼季东毫不在意这些谣言，反而给芷汀买得更起劲了。最后被芷汀念叨烦了，才蹦出来一句，“这样不是很好，大家都知道你名花有主，看谁还敢打你的主意？”

　　芷汀乖乖住口，明白如果再继续反对，楼季东又得怀疑她别有心思了。

　　早上应楼季东要求，芷汀换了一身他刚从巴黎带回来的裙子，外加一双芷汀根本不知道牌子的鞋，匆匆忙忙赶到公司，今天正好美国总部有人过来，Leon让她负责接待一下。

　　刚进公司，不出意外地又被前台小姑娘艳羡了一把，惊呼芷汀的衣服和鞋子都是国际大牌的新品，她们刚在时尚杂志上看到。芷汀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说，“我男朋友从巴黎带回来的，我不知道是最新款。回头再说，今天不是说总部有人要来，赶紧做事去。”

　　坐在座位上，芷汀还是忍不住google了一下裙子和鞋的价格，看到五位数的标价，芷汀忍不住叹气，自己辛辛苦苦干一个月，结果连一双鞋都买不起。心疼钱之余，心情也怪沉重的，这样继续下去，怎么离得开楼季东啊？好几百万的衣服包包砸在自己身上，是不是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啊。

　　胡思乱想之际，前台打来电话说有人找。芷汀想着是总部的人来了，赶紧一路小跑着去前台接人。

　　前台站了两个女人，一个年纪大点，看着有60、70岁的样子，皮肤暗淡，满脸皱纹，偏偏还画了浓妆，带了满手满脖子的黄金首饰，看着非常诡异。

　　再看向旁边的另一个年轻女子，画了浓浓的烟熏妆，穿着衬衫热裤，看起来像混社会的站街女。她正毫不掩饰地上上下下打量芷汀，眼中的不屑明显极了。

　　芷汀奇怪，这两个人明显不是总部的人，可是自己又不认识她们，为什么说找自己。

　　职业性地微笑，芷汀跟她们打招呼，“您好，我是姚芷汀，你们是要找我吗？”

　　老太太哼了一声，不客气地看着她说，“你就是那个姚芷汀？看着人模狗样的，就知道学狐狸精勾引我儿子。”

　　芷汀浑身的血一下冲上脑门，瞬间想起来这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和语调，再看旁边的年轻女子，想起来她是谁了。这两个人正是林轩的妈妈和妹妹林小雨。

　　前台还有几个人，都被老太太的话震惊了，几道目光射向芷汀，芷汀无地自容，恨不得地下有缝可以钻进去。

　　定了一下神，芷汀还是勉强自己笑了一下说，“对不起，没有认出来是阿姨和小雨。我带你们到楼下的咖啡厅坐一会儿，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慢慢谈。”说着伸出手去，想搀扶老太太乘电梯下楼。

　　手刚伸到一半，林小雨说话了，“姓姚的，我们不是来喝咖啡的，你不要想赶我们走。”

　　芷汀讪讪收回了手，深吸了一口气，对林小雨说，“那既然这样，就到我的办公室吧，这里是前台，人来人往，我们谈话会影响她们工作。”

　　林小雨哼了一声，对老太太说，“妈，我们要不进去？人家看不上我们，觉得我们在这里丢人呢。”

　　芷汀嘴里说着“没有看不上的意思，阿姨，我带您进去。”一边伸手想搀着老太太进公司。老太太突然扬起手，对着芷汀，一个狠狠的耳刮子就下来了。

　　芷汀完全措手不及，被打得半张脸火辣辣的，疼得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

　　老太太完全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恶狠狠地对芷汀吼道，“你这个烂婆娘，小娼妇，狐狸精，让你去勾引我儿子。我看你一次打一次。我打你是让你知道，你根本配不上我儿子，你趁早给我滚得远远的，不要让他再看到你！”

　　林小雨在旁边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地继续阴阳怪气地说，“妈，你把她脸都打肿了，人家又要哭哭啼啼地跟哥哥告状，要哥哥买礼物赔偿了。你轻点嘛，你这一下下去，哥哥又要少几十万。”

　　老太太更是怒火中烧，冲上来一把抓住芷汀的头发，又是两个耳光扇上去，嘴里还继续不干不净地骂着污言秽语，“我就打了，我还要打，反正我儿子有的是钱，我打死你也赔得起！你这个下作娼妇，一辈子没有见过钱？看到我儿子有钱了就去勾引？你骗点钱就算了，你干嘛去拆散人家夫妻？你这是要遭天打雷劈呀。你这不知羞耻的狐狸精，烂货，臭不要脸的……”

　　老太太继续骂骂咧咧，扬起手还想继续打芷汀，旁边几个已经呆掉的同事才反应过来，赶紧冲过来来抓老太太的手，嘴里劝着让老太太松开芷汀的头发。林小雨看势不对，也冲上来揪着芷汀打，还趁机用长长的指甲抓芷汀的手臂。

　　芷汀已经彻底懵掉了，她这一生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蛮不讲理的泼妇。芷汀不但说不出话，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从小到大，芷汀受过的最大的委屈也不过是文慧当年说的那句“不要脸”。可是，当年的侮辱和现在老太太的撒泼无赖相比，就太微不足道了。

　　别看老太太年纪不小，手上的力气是真大，旁边几个劝架的同事完全拉不开，芷汀除了脸上疼，头发更是要被扯光了似的，手臂被林小雨抓得也生疼生疼，只能不停地说着“放手，你放手……”

　　正乱得不可开交之时，Leon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怎么回事，都给我住手！”

　　也许是Leon的声音充满威严，老太太和林小雨一晃神的功夫，被周围的人拉开了。老太太一边挣扎，一边还在破口大骂，“你这个小娼妇，破鞋，千人骑万人骑的烂货，叫你勾引我儿子，叫你当狐狸精拆散人家夫妻，看我不整死你，看你敢继续纠缠我儿子……”

　　Leon看着人群散开后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芷汀，有些微的烦躁和气恼：你自己惹出来的烂摊子，以为蹲在那里装乌龟就可以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吗？等了半晌，见芷汀还是没有动静，忍不住几步上前，一把将芷汀拉了起来。等芷汀抬起头来，Leon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芷汀盘起的头发完全掉落下来，乱七八糟地将她满头满脸盖住，两边脸上都是红红的手掌印，眼泪不停地流着，整个人眼神涣散，似乎随时都会晕过去。而裸露的手臂上，全是一道道深深的指甲印，看着狰狞恐怖，可想而知这两母女是有多大的仇恨，才使出了这吃奶的力气。

　　Leon到嘴的责备咽了下去，看着还在不断污言秽语的老太太以及不断增多的围观人群，到底还是心软了。他脱下自己的西装披在芷汀身上，转身对着老太太厉声喝道，“住口！给我滚出去！”

　　林小雨有点害怕，扯了她妈一下。老太太被Leon这一吼，愣了一下，泼劲反倒更上来了，指着Leon骂起来，“你他妈什么东西？你是不是也被这个臭不要脸的勾引了，还帮她？告诉你，她就是个烂婊子，我儿子不要的烂货，怎么，你还当宝贝一样捡着了？要捡赶紧捡走，让她不要脚踏几条船。这个烂逼，我就知道她不安分，勾引别人老公，还勾引老板……”

　　Leon满头黑线，工作多年，见惯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各种勾心斗角，阴谋阳谋，还真没有见过这样直接泼皮耍赖的老太婆，满嘴的脏话，听着都受不了。再看一眼已经被打骂得茫然的芷汀，心里叹一口气，拿起电话，一边拨号一边说，“你不走吧，那么我让警察来带你们走。”

　　林小雨看势不对，赶紧猛拽了她妈一下，“走，还等警察来抓啊？”老太太回过神来，赶紧跟着走了，还不忘回头敲打芷汀，“你这个狐狸精，你离我儿子远点，下次让我见到，我就撕烂你的烂逼……”

　　等两母女离去，围观的人也赶紧散开了。Leon一把抓过芷汀，恶狠狠地说，“还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吗？到我办公室来！马上！”说完自己先大步进去了。

　　芷汀醒过神来，捂着脸低着头，顾不上一路上同事的指指点点，跟着进了Leon的办公室。

　　Leon把办公室大门使劲摔上，回头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对低头不语的芷汀吼道，“姚芷汀，你他妈敢勾引人家老公，你就不敢抬个头？你还哭，回家哭去，别在这里给我装。”

　　芷汀好容易抬起头来，看着Leon，也只能呜咽着说了一句，“对不起。”

　　Leon更火大了，“对不起，你跟谁说对不起呢？你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你看到没有，今天不只是全公司，估计这栋大楼的人都传遍了。我们公司一向不管员工的私生活，但是这不意味着鼓励这样的事情发生。你要怎么解释？”

　　芷汀慢慢回过神来，羞愧万分地说，“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

　　Leon冷冷地说，“这就完了？今天的烂摊子你怎么收场？你不知道今天总部的人会来吗？你故意害我是不是？”

　　芷汀慢慢地说，“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跟您没有关系。”

　　Leon不出声地瞪了芷汀半晌，口气放缓下来，“你先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了，你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惹来这两个泼妇？你为了这一身名牌，自尊都不要了吗？”

　　芷汀咬着嘴唇开口说，“她们是我男朋友的妈妈和妹妹。我男朋友没有结婚，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那么恨我，我根本没有见过她们。”

　　Leon有点意外，“你好好看看你自己，她们下手可是狠得很哪。你没有见过她们，她们为什么这么恨你？跑到公司来闹，分明是要让你身败名裂。”

　　芷汀摇头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这样恨我。我这辈子也没有被人这么恨过。”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又流下来。

　　Leon的口气软下来，“你先坐下。把你的头发也理理，这两个也在你脸上滚滚，消肿。”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的冰箱拿出两个冷藏的易拉罐给芷汀。

　　芷汀说着谢谢，接过了易拉罐。刚往脸上放，一阵剧痛袭来，不禁打了个冷战。

　　Leon将芷汀按坐在沙发上，才继续说，“Grace，我一向认为你是自立自强，聪明理智的女孩，你怎么会选这样的男人？我没有见过你男朋友，可是他有这样没有教养的妈妈和妹妹，我一点都不看好他。我相信他肯定很有钱，也许对你确实也不错，但是，你真的能接受这样的家庭吗？现在社会笑贫不笑娼，很多女孩子为了钱可以不顾一切，but，Grace，你不应该是这样的女孩。”

　　芷汀勉强忍住的眼泪，在听到这番话以后，又流了出来。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抹着脸上流不完的泪水，一边断断续续地说，“Leon，谢谢你。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很抱歉，如果我能做什么可以补偿，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让我马上辞职，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Leon说，“辞职，回去让你男朋友养着你？名正言顺当金丝雀？Grace，你工作这几个月，没得说，非常敬业，非常professional，我非常满意你的工作。说真的，你刚进公司的时候，我并不看好你，谁都看得出来你家里有钱，这份工作的工资，连你拿的一个包也买不起。但是你给了我很大的意外，你工作努力勤奋，愿意吃苦，看得出来你很珍惜这份工作。如果你真的珍惜这份工作，那么就不要轻易离开。我给你一个星期的假，去处理好你自己的私事，完了你还是我们聪明能干漂亮的市场经理。至于今天的事情，相信在一段时间会成为大家的谈资，不过这些都会慢慢过去，你不要放在心上。你要用你的工作业绩，来证明你不是傍大款的无用花瓶，而是自尊自立自强的好女孩！”

　　芷汀忍住眼泪，感激地说，“Leon，真的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她们不知道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Leon点点头，抽出几张纸巾递给芷汀说，“好，相信你自己没有错，昂首挺胸地从我办公室出去，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Be professional , OK?”

　　芷汀勉强笑了一下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