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的爱情》Moondrop

3、夜谈

　　晚上七点，小若准时到达芷汀位于东四环的家，芷汀也正好从超市买菜到家，正在厨房忙碌着。小若一进芷汀的家，往沙发上一躺，“累死我了，地铁实在太挤了，我直接被挤成了罐头里的沙丁鱼。还是要有钱呀，不然到我们这般年纪，连个车也没有混上，太失败了。芷汀，你应该挣我好几倍工资吧，你怎么也没有买个车？不然你就可以来接我了。挤地铁实在太受罪了。”

　　芷汀把平时披散的长卷发盘成发髻，穿了件居家的粉色圆领长袖T恤和同色长裤，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清爽。听到小若的抱怨，芷汀恨恨地答道，“好了，你老公不在，你好不容易坐一次地铁，你就委屈死啦？你看看我，我可是天天在这么拥挤的地铁活动！我也想找一个有钱人当老公，每天就有车接车送了。”

　　小若跑到厨房帮芷汀打下手，“李斌算什么有钱人呀，国家公务员，挣的钱也就你的工资零头。他的车还不是单位的？先开着呗，如果自己买车，还要停车费，汽油费，加起来天天打车都够了，还买什么车呀？”

　　芷汀笑了一下，“你既然把帐算这么清楚，你好意思指责我不买车？你拿我当冤大头呀？”

　　小若停止了调笑，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芷汀，小心翼翼地说，“芷汀，之前都是和海蓝一起上下班，现在自己一个人习惯吗？”

　　感觉胸口闷了一下，芷汀笑着说，“这么多年我都是自己一个人，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虽然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但是其实他不过偶尔打车来接我下班而已，说不上每天接送，也不算如何奢侈，我现在适应良好。倒是你，现在活脱脱娇弱的官太太了，李斌把你宠得太过分了吧？简直丧失生活自理能力！”

　　发现芷汀不想继续之前的话题，小若也就顺着芷汀的话往下走，“他确实挺好，对我言听计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当然啦，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重要事情上我还是会听取他的意见。”

　　芷汀看到气色很好的小若，觉得小若并不是想象中的脆弱，很为小若欣慰。

　　两个人吃完饭，躺在沙发上磕瓜子聊天。

　　芷汀想想，还是挑起了话题，“你知道我们公司被盛华网收购了吧？最近新闻铺天盖地的，李建伟到处出镜，超级火，跟电影明星似的。”

　　小若明媚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苍白着脸说，“芷汀，真是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让你很为难吧？不过，他不算小肚鸡肠的人，不会特别难为你吧？如果你离开BNC，对你的事业影响大吗？”

　　芷汀笑笑，“李建伟是怎么样的人，你比我了解，怎么到现在你还为他说话？他被我骂得狗血临头，颜面尽失，他也骂我人尽可夫，你觉得我们还能友好相处吗？不过你不要担心我，我已经决定了，等到合适的机会就离开BNC，拿这个小人的钱太郁闷了。如果不是每个月要还房贷，我肯定分分钟立即辞职，现在还是忍忍，骑驴找马吧。等他fire我的时候，我还可以要求赔偿金。工作这么多年，赔偿金可不少呢。你不知道，我做梦都想拿离职赔偿金。”

　　小若勉强笑了一下，低着头说，“芷汀，对不起。”

　　芷汀打了一下小若，“你再这么说，我就生气了。我才应该对你说对不起。当时虽然是因为你的事情和他吵架，不过我也不懂事，对他太不客气了，当着他们那么多同学骂他，整个博士楼都被惊动了，他颜面扫地，好多P大的人都知道这个事，还害得他留校没成功。估计当时他想杀我的心都有了。现在他人模狗样成了一个名流，最近又是这么大动作的收购，风头正劲。不过树大招风，竞争对手和狗仔队太厉害了，把你和他以前的事情挖了出来，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都怪我当时太冲动，没有注意场合，反倒让知道这个事情的人更多了。我很担心你。我现在已经尽量在压这个事情，但是我不能担保一点问题都没有。你要有点思想准备，必要的话，要我和李斌去解释吗？”

　　小若这才明白芷汀找自己来这一趟的苦心，心里不是不感动的，“芷汀，这个事情，我没有对李斌隐瞒，你不要担心我。如果李建伟理智的话，他也应该压着这个事情吧，毕竟，这个事情会让他名声更差啊。我当时真的很傻，觉得失去他就失去了一切，才作出那样的傻事，现在我不会这样了。我现在很坚强，也很幸福，我不会再被这些事情打倒。芷汀，你不必时时处处都考虑我的立场，我真的觉得很歉意，当年如果不是我失去理智，你也不会和他起那么大的冲突，你今天也就不会这么尴尬了。”

　　芷汀松了一口气，“好啦，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本来就这么冲动啊，就算没有你的事情，我也讨厌他，怎么可能愿意给他打工？他对我怀恨已久，没有你的事情，就是因为林轩，他也会和我大打出手。从本质上来说，李建伟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心机小人。哎，你别不高兴呀，我这么说他。”

　　小若笑笑，“我怎么会不高兴？现在他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很早以前，随着我那一跳，很多事情都死了，包括这个人，在我的心中也死了。他怎样，他做什么，和我都没有任何关系了。对了，我们别说这个小人了，多没劲，你刚才提到林轩，你和他还有联系吗？他现在在哪里？他不会也在盛华网吧？”

　　芷汀摇摇头，“谁知道他呀。你出事后，我不是和李建伟大吵一架吗？他当时都出国了，还来数落了我不少不是，我和他也吵了一架。他从美国给我寄了不少信，我也没有心情和他继续纠缠，所以压根儿就没有拆，直接扔掉了。这几年我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不过他应该不在盛华网，我这几天对盛华网了如指掌，没有看到管理层中有林轩的名字。他不是后来转到经济学和管理了吗？估计也不会在IT圈发展，可能还是在美国吧。”

　　小若叹了一口气，“其实，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就看不上林轩呢？我到现在也没有见过那么痴情狂热的人，对你多好呀。虽然说他是农村出来的，家庭条件一般，可凭他的能力，现在肯定不会比李建伟差。就算李建伟运气好，公司在美国上市，成了大富翁，林轩要让你生活富足幸福，也完全没有问题。你倒好，把人家的痴情弃若敝屐，我当时还真有点看不过去。李建伟没有少在我面前痛骂你，说你是没有良心的妖精。”

　　芷汀眼前闪过和林轩最后一面时，林轩狂热又依依不舍的眼神，似乎林轩的话还在耳边，“芷汀，和我一起走吧，我会好好对你的。到美国后，你愿意读书或者闲着都可以，我保证让你很幸福。我怕自己一个人到了美国后，会想你到发疯的，你知道，一碰到你，我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好吗？和我一起走好吗？”

　　小若看芷汀发呆，拉拉芷汀，让她回过神来，“是不是还是觉得林轩挺好的？我有感觉，林轩现在肯定还没有结婚，只要你动动小手指头，他就会义无反顾地跟你走。要不我去找人打听一下他的情况，世界这么小，肯定能找到他。”

　　芷汀赶紧摆手，“别，你千万别这样。我对他一直没有感觉，不来电。他发疯的样子我很害怕，我受不了这样疯狂的爱。而且，他和李建伟跟亲兄弟一样，估计骨子里也一样，大男子沙文主义，对人对己两套标准。”

　　小若看芷汀着急的样子，笑道，“我觉得林轩不是那样的人。他对什么事情都非常执着，对你是真的痴心。任何时候，他只要看到我，就不停地说你，我都怀疑他的眼睛有问题，怎么就把你想得那么完美，整个一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仙子，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你。不过，他确实也挺大男子主义的，我老是听他说，以后如果你们在一起了，他就随便你干什么都可以，不工作最好，反正他会养着你。在他眼里，女人对家庭的经济贡献完全没有必要，只要老老实实在家相夫教子就行了。不过，这不就是你的梦想吗？你老和我说海蓝不能养你，害你要被老板剥削什么的？你真的应该好好考虑一下，现在这样的男人很少了，看看李斌，天天埋怨我挣太少，恨不得我把他当小白脸养着。”

　　芷汀笑喷了，“李斌肯定开玩笑的，他要是敢嫌弃你，我帮你揍他。不要提林轩了，这么多年一点联系都没有，他肯定早忘记我了。如果不是盛华网收购BNC，我也想不起自己年轻的时候还有这样一段孽缘。你倒是给我上点心，介绍几个合适的未婚男人给我啊。我身边全是小孩，我哪里敢随便下手，摧残祖国娇嫩的花朵啊。”

　　小若有点不敢置信的样子，“上次听你这么说，还以为你开玩笑呢。你这个超级大美女，大学时代追求的人就没完没了。现在的人难道审美有问题，看不出你是美女？”

　　芷汀扁扁嘴，“哎，你是不知道，现在大龄剩女太多，竞争很激烈，一个不怎样的男人，还使劲挑呢。美女怎样，挡不住别人青春无敌呀。岁月是把杀猪刀，再美的女生也要败给时间。男人这种浅薄的生物就是视觉动物，在他们眼中，我已经是老女人了！还是没钱的老女人！我工作的环境和圈子，都是女人和90后小孩，真的很难找适龄男士。我老妈一天到晚给我夺命连环call，催我解决个人问题，说她在我的年龄，都两个孩子的妈了。她还发动她在北京的一切关系，非把我塞出去不可。我还是配合一下吧，把自己赶紧嫁了，实在受不了她的电话疲劳轰炸。”

　　小若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虽然咱们条件好，也该上点心了。我们杂志社都是油腻中年男人，我让李斌在他单位给你找找看，问问他是否还有没结婚的哥们儿。有什么特别要求吗？”

　　芷汀呵呵一笑，“我如今这个样子，还敢提什么要求，是个直立行走的人就行了。当然，最好脸好看点，要干净，你知道啊，我一直比较偏爱小白脸嘛。还有，年龄一定要比我大，可以容忍我的脾气，不要老是和我吵架，我受够了比我小的人了。”

　　小若若有所思地看着芷汀，“还是不能忘记海蓝？你们分手都有两年了吧？”

　　芷汀的眼睛垂下来，“小若，我对海蓝投入了整整6年的时间，那是我最好的青春年华，我为他相思欲狂，付出一切，铭心刻骨地爱着他，我为他不惜和老妈抗争了6年，我忍受多少白眼谩骂，吃了多少苦头啊，我怎么能那么容易忘记？老实说，这段感情真的是到骨头里，到心底里，我确实没有办法彻底忘记。可是，你知道啊，我要忘记，我应该忘记，我必须忘记，我一定要有新的感情去投入，我才可以忘记。”

　　小若看着一下有点失控的芷汀，突然觉得一向坚强而又爽朗的芷汀在这一刻让人无比怜惜。不管工作中如何精明强势，芷汀也不过是一个为爱痴狂的痴情女子罢了。“芷汀，没问题，我回去就发动李斌，如果他完成不了任务，我就搬到你家陪你到老！对了，我又有点饿了，你呢？我给你煮方便面吃吧？加一个鸡蛋的那种？”

　　芷汀站起来向厨房走，“算了，就你那被李斌宠得笨手笨脚的样子，还是我照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