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的爱情》Moondrop

10、偶遇

　　晚上八点，芷汀准时来到乡谣酒吧，给海龟打了一个电话，对方却说由于堵车，要迟到半小时。芷汀对这种不守时的男人很不爽，却又担心如果立即转身离开，小若和李斌中间难做人，毕竟，堵车在现代北京是一个正当迟到的理由。只好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点了一份通心粉，先解决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再说吧。

　　刚要埋头大吃，突然觉得旁边站了一个人，芷汀心说这个人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就拿出一个笑脸，向旁边望去，冷不丁笑脸就凝固在脸上。面前这人笑得如同春风拂面，不是林轩又是谁？

　　林轩，现在应该是楼季东了，很不客气地在芷汀对面坐下，含笑说，“你怎么也在这里？我刚才仿佛看见你进来，本来不确定，走过来一看，还真的是你。”

　　芷汀后悔没约海龟在办公室楼下见面，怎么也比在这里被楼季东抓个正着要好。

　　芷汀干笑了一下说，“真是太巧了。我在这里等一个朋友，他一会儿就到了。”

　　看楼季东没有离开的意思，芷汀心里一阵纠结，结巴着说，“那个，林轩，你朋友还没有来？我的朋友很快就来了，这个……”

　　楼季东点头说，“我不着急。等你的朋友来了我就离开。你要不要点喝的？”

　　芷汀摇头老实说，“我已经点了汤力水。对不起，我想先吃点东西，我太饿了。”

　　楼季东惊异地说，“难道你中午没有吃饱吗？你还说撑得没法走路。现在又这么饿。我记得你以前胃口就一点点啊。”

　　芷汀腹诽半天，那是因为和你吃饭，全都不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当然没有胃口啦。心里这么想，可是不敢说出来，只是说，“我现在吃得比以前多了，胃口好。”

　　楼季东点头说，“那倒是好事情，但是没有看你胖，反倒比以前瘦了。肠胃没有问题吧，你去看过医生了吗？”

　　芷汀在心里骂这个唐僧，不想再被罗嗦，就摇了一下头，埋头吃意面。

　　楼季东沉默了一会儿说，“芷汀，为什么会和海蓝分手？”

　　芷汀被这句话弄得胃口全无，抬头看着楼季反问他，“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可否先回答我，为什么和王双双结婚？”

　　楼季东没有想到芷汀反应这么大，疑惑问道，“你真的想要知道吗？”

　　芷汀毫不退让地看着楼季东，“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为什么和海蓝分手，那么我就一定要知道这个。”

　　楼季东一下笑了，低沉着声音，盯着芷汀说，“因为我以为你已经结婚了，因为我以为已经等不到你了。”

　　芷汀的心突然象被一根线抽动一下，抽得很紧，隐隐生疼，勉强笑着说，“是吗？我姑且以为是真的吧。”

　　楼季东没有继续下去这个话题，说，“该你了。”

　　芷汀咳嗽一下，沉吟半晌才说，“因为家里人不同意。”

　　楼季东根本不相信，“你会是那么听话的孩子吗？你不过是敷衍我。”

　　芷汀接着说，“彼此彼此。”

　　楼季东严肃地说，“我从来没有对你撒谎，也从来没有想过随便敷衍你。”

　　芷汀的脸有点发热，这个时候，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看着楼季东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心中不禁有点发慌，仓促之间，只好说，“是，你一向都说我对你撒谎，敷衍你吗？反正你向来都认为自己是对的，从来没有想过说不定我真的没有撒谎呢。”话一说出来，芷汀就有点后悔，怎么还是和以前的爆脾气一样，想到什么就冲口而出，我跟他辨白这些作什么。

　　楼季东看芷汀，半晌才悠悠地说，“我一直在想，我比海蓝早认识你，除了海蓝比我年轻，我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我不认为我对你的爱会比海蓝的少，也不认为海蓝能给你的幸福我给不了。我不知道自己失败在哪里。难道在你的心中，我真的是那么自以为是的人，所以你才不给我任何机会？”

　　芷汀没有想到楼季东突然会问这个问题，还不及作答，自己的电话突然响了，几乎是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芷汀立即拿起电话说，“哪位？”海龟的声音响起来，“姚小姐，我到了，你在哪里呢？”

　　芷汀看看楼季东，无奈地说，“你直接进来，二楼右转靠窗的位子，中间的那桌。”

　　按下电话，对楼季东说，“对不起啊，我朋友到了，我们要不以后再谈？”

　　楼季东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笑着说，“我的朋友还没有到，我一个人也无聊，我陪你们坐一会儿有什么关系？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我坐一会儿就走。”

　　芷汀没有想到楼季东这么无赖，可是又不能明说自己在相亲，如果海归发现一个男的坐这里，该怎么想啊？正在为难之间，一个迟疑的而略微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楼总？”

　　楼季东却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熟人，看着来人，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却没有起身，说，“咦，是你，你不是Allen的同事吗，你到这里见朋友？”

　　芷汀猛然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小若介绍的海龟，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却认识，正想装鸵鸟不和这个人相认，人家却已经快言快语说了出来，“没想到楼总还记得，我是Frank。正好我同学给我介绍了一个女生，今天来相亲。真没想到这么巧，能够遇到楼总。”

　　楼季东抬头看了一眼满脸尴尬的姚芷汀，又好气又好笑，“你的相亲对象不至于就是这位姚小姐吧？”

　　Frank似乎这才意识到楼季东对面还有一个人，转头看着芷汀说，“姚芷汀，Grace?”

　　芷汀只好哈哈干笑两下，点头说，“这个世界真小，你和李斌是同学，难道和林，嗯，楼总也是同学？啊，对了，你请坐吧。”

　　Frank坐下，看看芷汀，又看看楼季东说，“哪里啊，楼总是我同事的大客户，我们都很崇拜楼总。那你们这是？”

　　楼季东正要说话，芷汀赶紧抢过话头说，“楼总的盛华收购了BNC中国，我在BNC工作，小若有告诉你吧？楼总本来约了自己的朋友，恰好碰到我，所以过来打个招呼。”

　　Frank笑道，“原来是这样。那么看来我们和楼总还真有缘分。楼总，你经验丰富，消息多，你觉得现在房地产投资怎样？我在考虑是不是入手房子作点投资。”

　　楼季东看看有点傻眼的芷汀，对Frank说，“这个问题太大了，你有什么更详细具体的想法吗？”

　　两个人就房地产投资的问题热火朝天地说起来，特别是Frank，简直是抓到千载难逢的机会，两眼放光地盯着楼季东，似乎他今天相亲的人是楼季东，而不是姚芷汀。芷汀对投资、理财什么的向来就没有兴趣，也不太理解二人说的话，索性埋头打算继续自己未尽的通心粉事业。楼季东却突然说，“芷汀，你的通心粉都凉了，我给你叫一个他们这里的馄饨面吧，他们这个做得还不错。”芷汀在吃了一口凉透的通心粉后，本来就打算放弃了，可是听楼季东这么柔声地说话，又觉得颇有点胆战心惊，立即反对说，“不用不用，我已经饱了。”

　　楼季东却很坚持，先叫来waiter点了两个馄饨面，才对芷汀说，“你刚才不是嚷嚷肚子很饿吗？我看你刚才没怎么动筷子，怎么可能现在饱了？我也有点饿，也陪你吃点好了。”

　　芷汀在心中痛骂楼季东，还不是你让我吃不下饭，现在又装什么好人。可是肚子还真的有点饿，勉强点头接受了。

　　Frank看两个人说话，不像刚认识的老板和下属的关系，感觉自己有点多余。尴尬中，看两个人谁也没有吭声给自己点东西，只好开口对欲转身的waiter说，“给我也来一份同样的吧。既然是楼总推荐的，肯定很好吃。”

　　芷汀却一下笑出声来，Frank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很好笑，楼季东却有点明白芷汀为什么笑，瞪着芷汀说，“你吃过了再笑，难不成我点的东西就这么不对你的胃口？”

　　芷汀立即收了笑，说，“对不起，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刚想到一个笑话。你们继续你们的讨论啊，我也顺便学习一下。去年有朋友介绍，我买了点保险，李斌就骂我傻。我被他骂得没有信心，正好Frank你是投资专家，难道买保险真的不好吗？”

　　楼季东皱眉不豫道，“李斌是谁？他为什么骂你？”

　　芷汀很意外，“李建伟没有告诉你？李斌是小若的老公啊，P大经院研究生，说起经济来一套一套的，投资问题我都找他。他没有骂我，我只是有点夸张而已，小若倒是经常骂他。”

　　楼季东看着芷汀说，“以后投资的问题，直接找我好了，我当你的投资顾问吧。”

　　芷汀扁了扁嘴说，“你一个学计算机的，找你我有点不放心。何况，我一个打工仔，前年刚买了房，付过首付就什么都没剩下，好不容易去年攒一点，按李斌的说法，又贡献给中国保险事业了。现在我面临失业，有点钱当然放银行了，要不然我失业了房贷还不上，房子被银行没收，我就一彻底的无产阶级了。我可没多余的钱作什么投资。”

　　Frank插嘴说，“那个，姚小姐，怎么会失业呢？刚才你不是还说在BNC吗？”

　　芷汀一本正经地解释说，“现在没有失业啦。不过你也知道，两个公司合并，裁员不可避免。我不是担心我会被裁嘛，未雨绸缪总没错。”Frank听芷汀这么说，呆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场面一时冷下来。

　　楼季东看芷汀说得认真，笑了一下，没有插嘴揭穿芷汀的谎话。

　　Waiter很快端上了三碗馄饨面，楼季东刚拿起筷子，他的电话就响，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迟疑半晌，忍不住又看了一下芷汀，才接了电话，“双双，怎么了？”芷汀竖着耳朵想听，心里安慰自己说，偷听电话纯粹是为了向Judy八卦，不过酒吧有音乐，根本没有办法听到对方说什么。楼季东“嗯嗯”了两声后说，“我还有事情，晚点给你电话。”说完就挂了。

　　芷汀看楼季东向自己看来，赶紧低头努力吃面，还找Frank说话，“你看着条件不错啊，怎么要出来相亲呢？”Frank没有料到芷汀这么直接，不过也没有慌乱，说，“我也没有很着急，不过家里人着急。李斌说你很好，所以我想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也很好。”

　　芷汀还没有答话，楼季东阴沉着脸倒是先开口了，“芷汀，快吃东西吧，等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芷汀嗯了一声开始吃起来。Frank看看突然脸色不好的楼季东，有点不知所措，也埋头吃东西。看这二人一致的动作，楼季东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聊，既然已经打算放弃了，那么自己在这里是要干什么？居然看着芷汀和这个人和颜悦色地说话就不爽，难道真的是嫉妒吗？打算起身离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不愿意放这两个人单独在一起。

　　正犹豫彷徨间，电话又响，原来是约好的朋友过来了。向芷汀点点头，说，“芷汀，我出去接我朋友。”芷汀嘴里还有馄饨，含混地说，“那你的面怎么办？你不吃了？”楼季东笑了一下说，“等会我朋友进来，一起坐吧，我到时候再吃。”不等芷汀反驳，自己出去了。

　　芷汀只好尴尬地对Frank说，“那个，今天太对不起了。没有想到楼总这么热情。我们要不换一个地方？”

　　Frank连忙摆手说，“楼总很低调，由于学习和工作的关系，我对楼总了解不少，对楼总非常崇拜。我在美国念MBA的时候，就听过他的演讲。虽然我现在在花旗工作，可是我一直梦想可以到YES工作，YES很新，可是投的项目都非常成功，楼总的眼光真的很了不起。这次机会难得，我一定要好好听听楼总的投资经验。真没想到能遇到楼总，还能和他同桌吃饭，我要好好感谢你才是。”

　　芷汀根本没想到楼季东在别人心中居然是个传奇人物。不过转念一想，当自己不知道楼季东就是林轩的时候，不也觉得这个人挺了不起的吗？

　　说话之间，楼季东已经领着一个30出头的年轻人过来，给双方介绍说，“芷汀，这是××软件公司的文总。文总，这是Grace，这位是Grace的朋友，Frank。？”几个人打了下招呼，文总和Frank又拿出名片来交换，芷汀不愿意和楼季东的朋友牵扯过多，就推脱说自己没带名片。

　　楼季东坐下来吃馄饨面，问芷汀，“觉得味道怎么样？如果还不够，还想吃什么？”芷汀正想摇头，那个文总已经笑起来，“楼总，对女朋友真体贴啊。Grace，挑老公的眼光真不错。”

　　芷汀红了脸，看楼季东也不解释，反倒还在微笑，心中不禁恼火，说，“您误会了，我不是楼总的女朋友，只是他的下属而已。对不起，我和Frank还有事情，我们先走了。”站起来，对waiter说，“买单。”

　　姓文的有点傻眼，看了一下楼季东，嗫嚅着说，“啊，真对不起啊，我只是开开玩笑。楼总，您看……？”

　　楼季东看芷汀真的有点生气了，也跟着站起来说，“芷汀，我送你吧。文总，你的事情我们明天公司再谈。”一边说话一边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数也没数就直接递给waiter，“我买单，不用找了。”

　　芷汀还想挣扎一下，反抗着说，“不好意思，我和Frank还有……”

　　楼季东看看Frank，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芷汀的话，“Frank，对不起啊，我有点工作上的急事需要芷汀帮忙。芷汀，我们走吧。”

　　芷汀是真想走，虽然这样离开也不高兴，但是总好过在这里和林轩一起面对外人，脾气发不了，只好向Frank点了一下头就先走了，楼季东赶紧跟了上去。

　　刚到酒吧外面，楼季东指着停车场说，“我的车在那里。”正要抬步过去，芷汀却向另外方向走去，“不麻烦楼总了，我自己打车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