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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不能忘记的阴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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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顾瑞已经做好吃早饭的准备，坐在餐椅上道：“你不会真买了一屉吧？”
“哪有。”赫洹把口罩扔掉，帽子挂好：“一屉哪够两顿早餐。”
顾瑞茫然道；“什么两顿？”
赫洹洗过手，突然绕到正在低头解袋子的顾瑞身后，他伸出双指并成枪的样子一下抵住了顾瑞的腰际，厉声道：“说！”
顾瑞配合地举起双手：“说什么。”
“说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想法的！”
顾瑞脊背一僵：“你想多了，我没有。”
赫洹又将手指用力了几分，隔着布料他都能感觉到顾瑞紧实有弹性的肌肉：“还嘴硬？两顿早餐没撑到你？卖早点的奶奶都跟我说了，有个傻大个站她摊旁边吃完了一顿，结果回来竟然跟我说他没吃早饭。”
“.......”
顾瑞幽幽叹气：“看来即便是我捂住脸，我的身材气质依旧让人过目难忘。”
“说不说！”赫洹威胁道：“不说开I枪了。”
“摘杏的时候吧。”顾瑞笑了几声后，竟然认真答了，他轻声说：“我从来没见过那么阳光的少年，我的少年时代是在训练室和才艺班中度过的，你信手拈来的技能，我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看着你趴在树上...”
“我没有趴在树上。”赫洹说：“趴在树上是猩猩。”
“你太煞风景了。”顾瑞凉飕飕道：“你都没有猩猩可爱。”
赫洹收起手指：“猩猩不会给你买早餐，吃饭。”
他把紫薯包全部都分给了顾瑞，自己咬了一口奶黄包，突然没头没尾地说：“都会有的。”
顾瑞抬头看他：“有什么？”
赫洹把牛奶递给顾瑞，认真道：“甜，还有小时候的快乐，你都会有的。”
吃过饭后，赫洹和顾瑞一起走向片场，虽然之前他们两个也有过搭伙回酒店的时刻，但那时候他们两个之间还是单纯的合作伙伴关系。
而且每次都是夜晚，不像现在光天化日，头顶烈阳，连影子都小了一圈，更不要说他们之间那暧昧的气氛了。
离片场越来越近，顾瑞突然说：“你知道《白夜行》吗？”
赫洹点头：“知道。”
“我现在和他们有着同样的愿望。”顾瑞转过头看他。
赫洹脚步一顿。
下一刻，他环顾四周，然后凑到顾瑞身边很快地牵了一下他的手：“神说你的愿望实现了。”
顾瑞笑：“敷衍。”
而后他又低声道：“换成晚上也不是不行。”
赫洹说：“那就是黑夜行。”
“你说行了啊。”顾瑞反应迅速地说：“白夜不行，黑夜就行了。”
赫洹眯眼：“我抽你行不行。”
陈皓远远看见他们立刻一溜小跑着过来，然而此刻顾瑞笑出来的牙还没有收回去，陈皓跟了顾瑞多年，见顾瑞笑的时候不算少，但这种笑的跟个二傻子的时候还真是头一回看见，他震惊道：“老大？你受刺激了？”
赫洹从来没见过变脸如此之快的顾瑞，几乎只是眨眼，顾瑞脸上的笑容就瞬间消失无踪，恢复成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他摘下帽子扣在陈皓头上，“啧”了一声：“你不刺激我就行，好好谈你自己的恋爱得了。”
陈皓捏着顾瑞的帽子仍在满头雾水里，他看着顾瑞离去的背影不解道：“这跟我谈恋爱有什么关系啊？”
赫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亮而不自知啊。”
这次的拍摄地是在一个租借的教堂内，整个教堂都是哥特风式建筑设计风格，穹顶高大而广阔，极具哥特式风格的彩色玻璃窗将阳光分割成棱角分明的碎片，带着不同的色彩投射到地上，形成了一块块的五彩斑斓，凝着光，刺进赫洹眼中。
这种富有着浓重宗教色彩的场地让赫洹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敬畏，他仰头望着穹顶的画像，除了震撼根本想不出更贴切的形容，他眼中倒映出穹顶的光亮，教堂内风声回荡，仿佛有圣光圣音降临。
赫洹听到了。
“你看这些小天使都光着屁I股。”
他猛地睁开眼，顾瑞正站在他身边，托着下巴，认真地点评着。
赫洹：.......
什么东西！
这场戏是重中之重的一场，除了演员情绪的演绎，还非常考验导演的拍摄手法，同样的教堂，在不同的拍摄手法下可以传递出不同的情绪，李玉想要拍出那种最靠近神明的地方却最绝望的禁忌感，因此他一直在不断调整灯光和摄像机。
摄像师拿着斯坦尼康不断移动，一遍一遍跟随着李玉的指导找到最合适的拍摄方式。
这种所有人全力以赴如临大敌的样子也感染了赫洹，他拿着剧本坐在教堂长椅上不断地小声背着，离远一看还以为是哪位虔诚的教徒在祷告。
而顾瑞就没有这种烦恼了，这场戏对他来说可以说是轻松加愉快，不会再有比它更容易的了。
因为他要出演的是向韩枫的尸体。
所以所有人忙上忙下，只有顾瑞气定神闲。
人人都在忙，顾瑞趁着这个时候坐到赫洹前排，转过身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赫洹背台词。
饶是赫洹再心理素质过硬，也忍受不了顾瑞这种探照灯一样的目光，他松开已经抠出薄刺的手指，一掀眼皮看向顾瑞道：“这位先生，你这样是容易挨打的。”
“打我？”顾瑞下巴托在手背上，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你这就是心里不平衡，嫉妒我没台词。”
有这么个搅局的，词是没法背下去了，赫洹干脆一合剧本，翘起二郎腿跟顾瑞大眼瞪小眼：“我看出来你要杀青的喜悦了。”
“彼此彼此。”顾瑞坐起身抻了个懒腰：“你也没比我晚多少，杀青了有什么打算吗？”
赫洹转头看向还在忙碌着的众人：“有点猖狂了，毕竟还没杀青呢。”
顾瑞皱眉：“做事要有提前计划，这不是很合理？”
“合理。”赫洹附和：“等我拍完这场戏我再好好计划。”
“成。”顾瑞突然起身坐到他旁边，狭窄的空隙之间挤了两个大男人，此刻难免有些伸不开腿，赫洹见到顾瑞坐过来了，怕鞋底擦到顾瑞，立刻规规矩矩地放下了二郎腿坐好。
“干什么？”赫洹问。
顾瑞理所当然道：“帮你演好戏。”
他拉过赫洹的身子面向自己，眉目间的笑意瞬间消失，顾瑞闭上眼，再睁开时眸中已经是一片如湖面般的温柔平和，他温润地笑：“李琛。”
赫洹心头一颤，望着那双平静的瞳孔像是被攥住了心脏，令他无法呼吸。
赫洹没有想到，顾瑞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与他对戏。
他颤抖着声音开口：“向韩枫...”
下一刻，无所适从又被一面浓烈的恨意掩盖，血丝如蛛网般缠绕上赫洹的双眼，密密麻麻，他咬着后槽牙开口，声音里满是森冷：“死都死了，不要叫我。”
盛韩枫却还是笑着，他就是这样天生一副笑面，脾气好的不行，直到死的时候都是面带笑意的，他并不恼：“萧一还好？”
李琛冷哼一声，心却是顿时沉寂在冰冷刺骨的寒冰里：“你的女人，你不陪好，现在你死了倒来问我？”
盛韩枫眼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他的目光倏然变得遥远，像是在视野尽头正站着个温柔浅笑的女孩，他叹息着开口：“生死有命，由不得人。”
他收回目光，终于落在已经轻轻颤抖着的李琛身上，像是片轻柔的羽毛，带着些安慰：“好好生活吧，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你的父亲，还有那些离开的人，该放下了。”
“离开的人？”李琛恶狠狠地看着向韩枫，唯有眼底的水光出卖了他：“你不就是离开的人，死了就死了，现在来跟我说这些算什么？”
“大概是。”向韩枫轻声说：“不想再让你梦见我吧。”
李琛一怔。
“怕我再出现在你的梦里，带着你的遗憾，带着你深埋于心的阴影，缠绕着你，不放过你，不管过了多久，你走了多远，我始终都会在你梦里。”向韩枫一字一句，说着像是诅咒般的话，语气却是极致轻柔，像是情人间的耳语：“我是你这辈子的阴影，让你不得安宁。”
“所以忘了我。”盛韩枫轻浅地笑：“忘掉过去，忘掉午夜梦回之际残酷的梦境，忘掉无力改变的从前。”
顾瑞演起戏来毫无表演痕迹，甚至不需要分时间地点场合，即便是在如此嘈杂混乱的处境之下，顾瑞还是完美地将盛韩枫从剧本里拉了出来。
没有眼镜长衫，没有剧本台词，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眼神，几句话语，赫洹就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向韩枫就在面前。
这就是向韩枫要对李琛说的话。
赫洹没有顾瑞那么厉害的领悟力，他演戏从来都是体验派，他可以完美地将自己代入到李琛，却无法彻底磨灭属于赫洹的那一部分，赫洹突然觉得自己被割裂了，眼前的盛韩枫说的每一句话像是对李琛说，又像是对赫洹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在光怪陆离的彩色斑块下，赫洹已经看不真切。
不能忘记的阴影，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深藏于梦境之中的痛苦回忆。
他也有一个。
他想起导演们厌恶的眼神，想起搭戏演员们不耐烦的皱眉，他想起上辈子怎么都做不好的自己。
上辈子的赫洹没有做到成为一名好演员，他甚至连熬夜都不可以。
那是他根植于心的梦魇，劳累疲惫时，总会在梦里一遍遍重演。
李玉的喊声远远传来，顾瑞在无人看不见的角落中轻握住了赫洹冰冷的手，他似乎感觉到了赫洹的想法，也察觉到了赫洹根植于心的恐惧，他握紧了赫洹的手，带着直白的鼓励：“你很棒，赫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