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刘小邦

4、第 4 章

　　顾南的成长经历很简单，像每一个普通人一样，在双职工的父母身边长大，一路成绩不好也不坏，大学毕业后出国留学，谈了一场恋爱在回国后经历分手，然后进入企业当白领到现在。要说唯一特别的，可能就是高中就随父母去国外定居读高中，但现在中国一二线城市初中、高中就出国的太多，国外读书已经没什么优越感，更像是一般流程中的一环。
　　进入社会和公司，虽然不像学校那么简单，但是各自为政、自力更生的意念在日本生活时就已经形成，不会特别感觉企业里各人的冷漠。
　　叶谈说的那些他懂一些，公司里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只抓住自己的客户，同公司间相互竞争等等，的确会有发生，但是害人的事情却不多见，说到底大家都是打工的，为了几个工资，不会上升到要害人的高度。
　　但叶谈的圈子可能不太一样。顾南和叶谈待在一起才一天，不敢下结论说是好是坏，不过旅行能发现很多小细节，顾南眼中的叶谈没有大明星高高在上的距离感，反而像没出过门的大男孩，兴奋和开心都被顾南看在眼里，像现在这样，稍微一喝多就向陌生人吐露内心的做法来看，城府应该没那么深。
　　顾南不知道怎么接话下去，他知道叶谈喝多了，日本清酒喝起来感觉淡，后劲还是会上头，醉得无声无息，他不希望叶谈在不算清醒的情形下说这些，毕竟自己不算熟人，等他酒醒后知道说给一个外人听过去的糟心事，到时候会后悔也说不定。但这一刻，顾南不能硬生生打断叶谈倾吐的欲望，他承认自己还是想多了解一点叶谈。
　　顾南轻轻拍拍叶谈的肩膀，稍微用力的捏了一下说：“夜风吹了会头疼，进房间我来泡茶。”说完就先进了房间烧水。
　　叶谈在露台了又坐了一会，进屋看到顾南泡好的茶，喝了几口。冷风吹了不止会头疼，也会稍微冷静一点。
　　别在外人面前丢脸了。叶谈告诉自己，谁愿意听那些恶心人的破事呢，何况真真假假谁知道！就算真的又怎样，顾南安慰几句就能不委屈了吗？很多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明天过后大家就恢复两条平行线了，别要求人家一定要成为你叶谈的真心朋友。
　　叶谈心里建设半天，喝好茶就进被窝睡下了。顾南看他一声不响，也就熄灯睡了。两人的被子挨的很近，熄灯后安静的房间只听得到窗外小溪的轻轻水流声，自然安谧。
　　“晚安。”叶谈突然开口，掩饰自己刚刚不理人的心态。
　　顾南在黑暗中嘴角微微上扬，“晚安。”之后又加了一句，“明天不能睡懒觉！”
　　口气充满了戏谑，叶谈心里开心，嘴上却不饶人，“你才睡懒觉呢，我不要太勤劳。”
　　顾南被叶谈不服气的语调逗乐了，“好，明天见。”
　　叶谈翻身把脸躲进被子里，明明睡房黑地照不进屋外的灯光，他还是背着顾南，不想被他发现自己因为他的一句话心里的阴霾都散了。
　　“恩。”他闭上眼用只有自己听的到的声音在被窝中点头答应。

　　二月的清晨，透进房间的空气都透着冷冽。两人穿着浴衣也没法抵御寒冷，于是洗漱后在池子里泡了五分钟才出去吃早餐。
　　叶谈又震惊于菊屋早餐的豪华了，不同于顾南点的西餐。日式早餐有九宫格小菜、小火锅、烤鱼等等各式大中小摆盘，在加上米饭、味增汤和餐后水果，满满一桌的内容，叶谈感叹果真是能量早餐，吃了可以跳过中饭下一顿直接奔晚餐。
　　顾南边吃边听着叶谈夸这个赞那个，不时打趣一下，昨晚临睡前的隔阂算彻底消散了。
　　吃完早餐回房收拾后就准备退房寄存行李了。顾南打算先带叶谈去河津看开得正盛的河津樱，然后回去拿好行李就回东京直接去成田机场了。
　　分开应该是在机场？顾南没开口问，他想叶谈会告诉他，他现在不想知道。
　　河津樱没那么有名，两人花了点时间在路上，看樱花却没花多少时间。看花的时候，顾南发现叶谈特别沉默，看得却仔细，拿手机拍了好多照片。淡红色的河津樱盛放在小河的两岸，在萧瑟的冬日中格外亮眼。两人在河边坐了一会，就返程会菊屋拿行李了。
　　前台的和服少女还是来时的那一位，点着头轻轻和顾南交谈，一项一项解释账单费用，顾南笑着回了两句，对面的少女羞涩地笑得眼睛都弯了。等顾南签好字，从柜台里走出来送行，在门口鞠躬目送两人离去。叶谈在菊屋的门口拍了张照，跟着顾南上车去机场。
　　叶谈其实在回菊屋的路上就打开了网络，预想中的未接电话和短信提示纷纷涌入，都集中在周五和周六。叶谈给杜岚发了一条微信。
　　“今晚从成田回来，买好票再告诉你航班。”
　　再做几小时缩头乌龟吧，他对自己说，之后再次关闭网络。

　　两人都知道要分开了，但谁都没提时间。新干线上顾南问叶谈饿不饿，叶谈说不饿，让顾南算算花了他多少钱，等开了网络转给他。
　　时隔一天，在傍晚回到了品川，叶谈居然已经产生了一些离开的不舍，坐在机场快线上这种感觉更强烈，他第一次来日本来东京，满打满算才三天，但这三天却让他无比愉悦，因为身边这个人。叶谈侧头看顾南，他从随行包里拿出东西，整理登机物件，然后把日程本里的工作安排再浏览一遍，确保明天上班不会思路断档。他要慢慢回到本来的日子——忙碌的工作日、没有亲昵感的日子。
　　该冷下来了，顾南心里想。

　　机场快线从品川到成田40分钟。叶谈让顾南先去办登机，等下去找他。自己去柜台买了一张回S城的商务舱机票，半夜11点多的航班，比顾南的晚3个多小时。他看见顾南办好登机牌在远处站着，他摇了摇手里的机票，向他走过去。
　　叶谈还没到办理登机时间，没法进去，也就是说他们只能现在在机场大厅分开。
　　“11点多的飞机还没开始办登机牌。”叶谈低头看手里的机票。
　　“恩，我要进去了。”顾南声音冷冷的。
　　叶谈抬头看进顾南的眼睛，漂亮的眼睛没有波澜。叶谈觉得自己可能太缺朋友了，机场依依不舍的情景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且对方还是男的。
　　想到这里，叶谈笑了，用手捂住眼睛摸了一把脸，管理好表情，对面的顾南还是一脸淡定。
　　“你先进去吧，拜拜！”叶谈还是开口道别。
　　“恩，路上小心。拜拜！”顾南还在犹豫是不是该抱一下的时候，叶谈催他：“快进去吧，记得吃点东西，我们今天都没吃午饭呢。”
　　顾南心软，抬手捏捏叶谈的肩膀，“你也是，拜拜。”挥一挥手，倒退走了几步，转身走向安检。
　　等看不见顾南后，叶谈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打开网络给杜岚发航班号，看到杜岚的留言。
　　“让小天老地方等你。回来再说。”
　　叶谈关掉网络，打开照片，看自己拍下的河津樱照片。

　　照片里不但有漂亮的淡粉色樱花，还有花下抬头看天的顾南。

作者有话说

　　新人作者，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