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停驻》吾纸

11、比赛

　　在日复一日的枯燥和拥挤的学习生活中，宁安从楚家姐弟那得知徐行舟在他们一同用餐后的第二天便飞回了京都，两人之间的微信消息只有一条认证通过的自动消息，还有宁安将照片发给他后的寥寥数语，自此之后再无其他交流。
　　生活被各科作业和试卷塞满，宁安也只能在偶尔休息时才能满心满意地想起这个人，翻翻手机上两人少到可怜的交流记录，也有种之前种种都是做梦的错觉。

　　在聊天记录上看来，她和李渝倒像是互换了一样，之前是她时不时给李渝倾诉少女心事，如今倒是李渝在向她说了，而这开端就是那个雨天的微信消息：她说自己碰到了一个和徐行舟一样好看的帅哥，后面又说对方比徐行舟还好看。
　　反正情人眼里出西施，宁安才不相信还有谁会比徐行舟更让人赏心悦目。

　　总的来说，即便没有这个人再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宁安也依旧有条不紊地过着自己的高三生活，上课、测验、做家教、在店里打下手……

　　在一片兵荒马乱中，安和市一中的学生们迎来了国庆放假前的锤炼——月考。
　　刚出成绩的那天是周一，宁安考了年级第二名。

　　上午的语文课老赵照例在课前就着班级的月考成绩长篇大论了一番，课前没讲完又花费一段正式上课时间，于是本来就生气的他更气了，整节课都瞪着眼，使得下面的学生大气都不敢出。
　　终于熬到了下课，班里瞬间瘫倒一片，宁安阖起摊开的试卷，也刚想要趴在桌上，就被老赵喊了一声，让她午休时去办公室一趟，宁安一时想不起老赵会有什么事找她，但也乖乖应了下来。

　　中午饭后，一周一度的大扫除时间，宁安从一堆做过的英语阅读报中抽出几张不是练习题的，分给王子萱一张，两人一起去擦教室靠近走廊的几扇窗户。
　　“老赵找你什么事啊？”问完，王子萱对着窗户哈了一口气然后用报纸用力摩擦。
　　宁安又思索了几秒，还是想不出，“我也不晓得啊，等会儿去了就知道了，总不会是什么坏事吧。”

　　通过了班级卫生委员的检查后，宁安去了语文老师的办公室找老赵。
　　老赵的工位就在办公室门口，宁安一眼就看到了，此时他的办公桌旁还站着一名高高瘦瘦男生。
　　走近一些，宁安才看清男生的样貌，她认得他，是十班的学生，名字叫周天奇，在李渝转学前的年级万年老二，现在李渝一转校他就是第一了。

　　宁安只是为了确认对方身份，目光才在周天奇的脸上停留了一下，谁知就这一会对方就注意到了她，转过头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最后停在宁安的脸上。他虽然不矮，但是特别很瘦，整个人像竹竿一样，也因此脸颊上的颧骨就有些突出，镜框下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些轻视但又防范的眼神，让宁安浑身难受。
　　这时，宁安想起之前李渝对她说过，每次碰到周天奇都觉得对方的眼神像苍蝇一样一直绕着她转，他那时只顾着打趣李渝说对方是苍蝇那她自己是什么，现在轮到自己被这种眼神打量，才完全理解当时李渝的想法。

　　老赵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奇异氛围，看到宁安来了之后，便招呼她过去，说明了找她的原因。
　　原来是暑期学校组织投稿的全国理想杯作文大赛的初赛结果出来了，她和周天奇入围了复赛，要在国庆的最后几天去京都参加现场作文大赛，来回火车票由举办方提供，学校会给他们两人提供住宿酒店。

　　全国理想杯作文大赛，是由一家知名文学杂志社联合多所全国性高校共同举办的比赛，初赛是通过参赛者自发向杂志社投稿的形式进行，复赛则需要设立考场举行，组织复赛选手齐聚一堂进行现场写作，高三应届生获奖将有助于他们参加高校自主招生。

　　“……时间是6号的上午，你们大概5号晚上就要到京都，回程是7号早上，行程时间很宽裕。考点是在B大，学校也会给你们在B大附近订酒店的，所以你们只管好好参赛，其他的都不用担心。”对于眼前这两名成绩优异的学生，老赵还是十分和蔼的。

　　一旁的周天奇立马问了好几个问题，还向老赵保证自己会稳定发挥争取拿奖，说得眉飞色舞，尚处发育期的嗓音像失去养分被晒得干裂的树皮一样，破裂嘶哑。

　　宁安一开始还好好听着，以为他会问什么有用的问题，见他只是借机表决心，也就开始默默站着，思绪则飘到其他地方去了。

　　6号上午结束比赛，7号才回，还有半天要做什么呢？
　　考点在B大，B大……
　　听说B大和A大好像只隔了一条马路？

　　“宁安，你有什么问题吗？”应付完周天奇，老赵的脸上竟有些疲色，意识到一旁的自班学生还没有发言，便开口问道。
　　宁安回神，问了老赵几个关于现场作文的要求的问题，都得到了详细的解答，最后她忍不住问：“老师，那6号上午比完赛，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老赵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还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说没有安排，他们可以自己决定是留在酒店还是出去逛逛，但是又立马补充道这次去京都就他们两人，没有老师带队，自己出去要注意安全。
　　宁安连连点头。

　　在心里规划好国庆的时间安排，宁安又暗自窃喜得到了一个天赐良机，虽然十分质疑自己能否主动联系人的胆量，但是一旦有了希望，即使是微弱的一点光也足以让她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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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儿，国庆假期就已经过了一半多，宁安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去联系那个身在A大的人，已有将近一个月未见过面甚至都没联系过了，现在突然发消息说自己去京都，正好想逛逛A大，会很奇怪吧……

　　原定于5号下午的家教安排，由于与宁安出发去京都的时间产生冲突而改到了上午。

　　十二点补习结束，宁安下了楼，楚云轩在后面继续打着游戏，也跟着下楼了，正好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楚云朵，手里还拎着两杯最近格外红火的品牌的奶茶。

　　楚云朵见宁安这个时候在家里，还以为是宁安来早了，“安安，你怎么来这么早？正好！百盛路新开的奶茶店，我排了几个小时的队才买到的！你看看要喝哪个口味？”

　　宁安让楚云朵先自己选，自己喝哪个都可以，随后又向她解释了理想杯作文比赛的事情。
　　楚云朵用吸管戳破奶茶的塑封膜，听说他们就两个学生单独去京都，弯月般的细眉皱了起来，“那你们到了京都以后住哪里？交通怎么解决？”
　　宁安知道对方是在担心自己，在她向宁小琴说了比赛的事后也同样被问了这样的问题，她拍拍楚云朵的肩膀，“放心啦！学校有安排住宿的，离B大很近，打车费也可以报销的。”

　　楚云轩在两人说话期间已经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捧着手机，随意道：“让表哥去接呗，他不是有车嘛。”
　　还没等宁安反应过来，她就看见楚云朵的眼睛一亮，本就圆溜溜的杏眼更加有神了，她立马跑到沙发后面，猛地一拍楚云轩的背，“弟啊！第一次知道你这么聪明！”
　　楚云轩被她这突然袭击给吓到了，手机掉到了沙发上，呲牙咧嘴地伸手去摸被楚云朵拍打的背部，朝楚云朵大叫谋杀亲弟。
　　楚云朵才不管他，笑嘻嘻地对宁安说：“安安你等会把车站和时间发给我，我给表哥打电话！”

　　“……”
　　迷迷瞪瞪地把火车信息发给了楚云朵，直到走出了别墅区宁安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这样被安排好了？自己纠结了好几天的事情，就这样被动实现了？

　　……

　　告别了忧心忡忡的宁小琴，宁安背着书包提着帆布包出门了，虽然实际在京都待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要在酒店过两夜，除了要携带的换洗衣物，宁安还带了一些书本材料，因此一个书包还装不下，只好再另外带了一个包。

　　学校还是安排了车送宁安和周天奇去火车站，路上宁安被对方不太令人舒适的自来熟给惊到了，不断地被问自己这几天有没有做什么准备？有没有信心拿奖？觉得自己可以拿几等奖？
　　宁安本就不是话多的人，这下更不愿说话了，只好大概回应他几句就自顾自地看着手机。周天奇见宁安对自己的问题只用几个字回答，渐渐也没了问话的兴趣，轻哼一声后就不再开口了，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翻阅起来，每次翻页都把纸翻得哗哗响。
　　“……”突然很心疼这本书。

　　幸运的是，两人的座位相隔甚远，宁安终于松了口气，还好不用和周天奇坐一块儿，光是到火车站这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她就要奔溃了，更何况从安和市到京都的将近五个小时的火车。

　　一路上，宁安看看书，看看风景，当窗外的天色由亮变暗时，目的地也快到了，她的心也跳得更快了。

　　“If,for example,you come at four o’clock in the afternoon,then at three o’clock I shall begin to be happy.
　　如果你下午四点来，那么从三点起，我便开始感到幸福。”

　　晚上七点，火车进站。
　　宁安收拾好东西，随着人流下了车，给周天奇发微信说在出站口等他，虽然她也不想和对方接触，但是既然学校里只有他们两人来了，总归要一起行动的。

　　等了大概五分钟，两人碰面，宁安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来电，虽有疑惑，她还是按了接听键。
　　“嗨！是宁安吗？”
　　是年轻的男性声音，还有些熟悉，宁安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结果不等她问对方就自报家门了：
　　“我是周屹啊，以前在Breathing我们见过，还记得吗？”

　　宁安反应过来，是那家自助餐厅里见过面的“油头小子”，还是徐行舟的朋友。
　　“嗯，我记得，请问有什么事吗？”问是这样问，但其实她心中已有了一个猜测，难免有些失落。

　　“你不是来京都比赛嘛，奉楚家千金之命，我来接你了，你到了吗？我车就停在出站口外边的广场那。”随后描述了车的外形和车牌号。

　　挂了电话，宁安转头问周天奇，“那个，我有朋友来接我，你要一起吗？”
　　周天奇答好，大概是坐了太久的火车导致他的精神不太好，竟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话多，本就是单眼皮小眼睛，现在双目无神的样子显得眼睛更加像眯起来了一样。

　　两人走到了广场，路边停的车大部分都是颜色靓丽的出租车，宁安一眼就看到了周屹描述的车，再确认了车牌后，就走到了主驾驶的车窗边。
　　周屹见一个女生走到了自己车边，立马下车，凭着之前的一面之缘认出了眼前的少女，她身后还跟着一名瘦到裤腿都显得空荡荡的男生。

　　“周屹哥，这是我的同学，也是来参加比赛的，可以麻烦你也载他一程吗？我们住同一个酒店。”

　　周屹见宁安扎着马尾，穿着简单，亭亭玉立的模样，心中更是舒适，觉得替徐行舟接下这个差事真是一举两得。
　　他一挥手，让两人上车，豪迈地说这是小事一桩。

　　车子行驶在路上，街道旁都是被各色灯光点缀的商铺，让夜晚也热闹非凡。
　　宁安和周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倒是周天奇好像一上车就歪着头睡着了。

　　望着车窗外陌生的景象，宁安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她转而看向主驾驶座的椅背，扣着裤子的缝合边缘，“周屹哥，早上云朵说是叫的…她表哥，怎么……”

　　话还没说完，周屹就接话了，“嗨呀，那哥们当时在和老师办公室里谈话呢！我帮他接的电话，主动替他接下了这个活，怎么样，我这个哥们当的够意思吧！”
　　语调上扬，完全是求表扬的语气。

　　“……”宁安默了一秒才接过话茬，“够意思。”
　　太够意思了！

　　开车的人完全没听出宁安语气里的无奈，只以为是真的在夸他，神气地哼了一声。

　　大约八点多，车子驶到了酒店门口，宁安叫醒睡了一路的周天奇，下车再次向周屹道谢。
　　“不用谢不用谢，既然是云朵的朋友那你就是我妹妹了，明天比赛一举夺冠哈！”
　　宁安笑出了声，又向他挥挥手，看着车子渐渐开远。这会儿周天奇一觉睡醒，又恢复了意识，瞥了眼宁安，“我会拿第一名的。”说罢就自顾自地走进了酒店。

　　“……”宁安不打算理这个莫名其妙的同学。

　　原以为学校定的酒店会是普通的快捷酒店，结果竟然是一家三星级酒店，这着实让宁安吃惊了一把，没有想到学校会这么大方。
　　办理入住后，她和母亲通了电话报平安，又花了半个多小时整理物品、洗漱，打算再看会书就早点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