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谋》隐奴

7、行动

　　江陵一切依旧，临安都暗流涌动。

　　谈檀站在窗边，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飞来。谈檀抚了抚信鸽，将腿上绑着的信笺拿了下来。

　　展开看完，不动声色的将信笺撕个粉碎。转身离去。

　　好戏终于开场了。

　　当日下午，临安都发生叛乱。三品武官举兵杀到皇宫大殿外才被镇压，初崇帝十分震怒，连忙派楚国公带着征北军返回临安都，自己留下大部分兵力在江陵。

　　等着消息传来时，谈檀勾起嘴角。棋牌上一颗白子被吃，计划的第一步便已成功。

　　大弈兵力部署分三处。临安都七十万兵力，齐郡三十万兵力，陵州十五万兵力。征北军二十万兵力一并归属在临安都，此时楚靖江带走征北军，无疑是带走了初崇帝的三分之一。这便是谈檀的考虑。

　　齐郡齐子裕早已站在这方，凌州的郡王苻恪性情古怪，只会按兵不动。而楚国公带回临安都的征北军之后便是楚征玦接手，初崇帝十分疑心，从未真正相信任何人，愿为他卖命的忠良早就死的死，走的走。自己这边便是天大的机缘。

　　目前唯一让谈檀担心的只有征北军中的不服。不服楚征玦的管治，不服发起来的叛乱，毕竟没有几个会愿意发起叛乱，拥护新王。即便现在的皇帝并不能算是明君。

　　谈檀敲着桌子，心里想着对策。刘惜稚渡步走了进来，将手里的密信放在桌上。

　　“我那父皇和皇兄两败俱伤，剩下的几个兄弟姐妹全是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

　　谈檀抬起手，将那封信丢进一旁的香炉中:“恭喜啊，公主。”

　　刘惜稚望了他一眼，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两国的相关事宜解决的差不多了，我也要回去，你要留在这?”

　　谈檀点了点头，没有作答。刘惜稚也没有勉强，望着谈檀片刻，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简短的两字关心。

　　“保重。”

　　谈檀起身向刘惜稚一拜:“再会，重华公主。”

　　刘惜稚的脚步一顿，随后又恢复如常。洒脱的笑了笑，朝后摆了摆手:“再会。”

　　一切过往如云烟，终会在顶风相见。

　　元雍的返程也加快了初崇帝的返程，只等楚靖江带领的征北军肃清临安都的叛乱，便可启程。

　　从这一盘棋开始，谈檀便没有想过露面。在敌人身边比任何事都要疯狂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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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安都征北国公府

　　楚靖江从江陵奔波现在回府。便看见楚征玦坐在大厅里。微微皱眉走上前:“你母亲他们呢？怎么国公府的人都不见了。”

　　楚征玦倒了杯茶，平静的回答着:“母亲他们都回扬州祖宅去了。”

　　楚靖江看着这个不成器地这个儿子:“回祖宅?做什么？”

　　楚征玦充耳不闻，自说自的。

　　“我要反。”

　　楚靖江拿着茶杯的手一紧，茶杯就这样碎了。楚靖江走向楚征玦，抬手便是一巴掌。楚征玦头被扇到一边，嘴角破了。喉咙里涌起的血被他生生的吞了下去。

　　楚靖江气急:“反?你要反?”

　　楚靖江急红了脸，楚征玦转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楚靖江忍住手，突然发现自己从来都不了解这个儿子。

　　楚征玦瞳孔幽深，没有一点质疑的问道。

　　“他真的配是一个帝王吗？”

　　楚靖江话语一滞，没有回答。楚征玦转头看向皇宫的位置:“楚家满门忠良，初崇帝有何时信任过?”

　　“宫里的楚贵妃为他生儿育女，他有何曾真心过?”

　　“舒将军忠心耿耿，到最后也还是落了个抄斩。”

　　“三朝帝师，我的老师李连翰一辈子都为大弈尽心竭力。就因为他的猜疑，到最后不就草席裹尸。”

　　“三年前我去平寇，他就以我的性命做要挟，让谈檀在元雍做了五年的乐伶，五年的暗探。”

　　“父亲，你说?我还能不反吗？”

　　这句句问下来，楚靖江早已沉默，无话可说。

　　楚征玦展开口，半句话已说不出来。两人便如此沉默无言着。楚靖江抹了把脸，长舒一口气。看着楚征玦:“你决定好了？”

　　楚征玦坚定的看着他点头，哑声说道:“我有一支飞云军，在江陵的时候给了谈檀。齐子裕已回到齐郡，那里还有三十万兵马。元雍的三公主刘惜稚在三年前就已与谈檀联手。”

　　“现在，只有征北军。”

　　楚靖江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儿子，所有的早已全部安排好，预谋已久。

　　他伸出手拍了拍楚征玦的肩膀，从怀里拿出了征北军的调令塞给了楚征玦。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你长大了，我老了。一切想做的你就去做吧，剩下的，我这个做父亲的替你抗。”

　　说完楚靖江便转身离开:“我明日就也回扬州祖宅，不用送了。”

　　楚征玦跪下来朝他一拜，一直到楚靖江离开后也没有动。手里的调令太重，上面有着无数人的性命。他握不住，但必须握住。

　　未来，自己只会一条道路走到底。

　　五年来，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准备，从这一刻起开始。楚征玦起身看着江陵的方向，握着手里的调令，自语着:“你要家国一统，要天下太平。要那千里江山山抹层云，雨卷珠帘。我给你就是……”

　　“檀知，我要你永远的爱我，记得我。”

　　“我会是你唯一的爱人，手里那把唯一的刀。”

　　从今晚过后，征北易主。战旗立，狼烟起。谈檀与初崇帝之间没有硝烟的棋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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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陵千秋殿

　　“楚国公带兵回到临安都……他……他把征北军交给了楚世子……楚……楚世子他……他反了……”

　　回消息的人战战兢兢的跪着说，身体抖成了筛子。

　　初崇帝脸上乌云密布，气的笑出了声:“好一个国公府……好一个忠良！倒是孤亲口把军队送到叛贼手里！”

　　周围的人都跪在地上，不敢发出一点响声。

　　初崇帝气的将所有的东西全砸了，头却是一阵一阵的刺痛。初崇帝身形晃了晃，扶着桌子站稳。揉着眉头喊了声邓嘉全。

　　邓嘉全连忙从地上起来，将初崇帝扶着坐下。吩咐其他人去请医监正，自己则是去御食肆煎药。大殿里的气氛才慢慢缓和了下来。

　　初崇帝抬眼望着还跪在地上的人，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那人唤道:“将他压入大牢。”

　　等那人求饶的声音渐渐消失，初崇帝才感觉疼痛感好些。

　　外面邓嘉全看了眼身旁的小侄儿，身上露出衣服都遮不住的青紫。邓嘉全看着小太监脸上的胆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你受苦了，等在过了阵子，我们就解脱了。”

　　说罢邓嘉全看着面前药盅里煎的药，将一包白色粉末慢慢到了进去，直至溶解不见。

　　都说初崇帝疑心太重，任何人都不相信。一直都是一个紧绷状态，导致神经衰弱，头痛不已。旁人不知道的是，初崇帝的头痛，是谈檀将秘药交给邓嘉全，由邓嘉全这个皇帝身边最近的人慢慢下到初崇帝的饭菜中。这药让人头痛不已，又不易察觉，无色无味。

　　到最后，却是使人失了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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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辉阁

　　谈檀将一张普通的□□面具覆在脸上，正逗着走廊上的鸟。旁边有一陌生男子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

　　谈檀倒也没有出声，半晌过后那男子便喊了一句:“谈檀。”

　　谈檀将手里逗鸟的棍棒放下，朝那人行了个礼。不卑不亢的喊了一声:“苻郡王。”

　　那人便是凌州的掌权者——苻恪。

　　苻恪望着他，别扭的问了出来:“咳——临安都的叛乱是你的手笔?”

　　谈檀没有回答，倒是笑着问起了苻恪:“郡王不是该在凌州，怎么会跑到江陵来？”

　　苻恪被他问的一噎:“你该先回答我的问题。”

　　谈檀也没在多理会，转身便走。苻恪连忙跟上去。也不管谈檀的无视，便开始自说自的。

　　“我来江陵不就是为了你吗？你真与初崇帝交手是半点优势没有，楚家的征北军只有二十万，初崇帝这边可有五十万兵。你这…………”

　　苻恪还未说完便被谈檀打断。

　　“与你何干?”

　　谈檀冷眼望着他，毫不留情的指责道:“与你何干?我挣我的，和你苻郡王有什么关系?当初是你临时反水，到现在赶上烂好人了？你凌州的十五万兵力我现在根本看不上了，齐郡的新郡王倒是入了局。”

　　谈檀说完便没有管他，丢下一句话离开。

　　“你若真想两清，便在你那凌州好好缩着，少出来搅浑水。”

　　苻恪停留在原地，望着谈檀离去的背影无声地叹息道。

　　“果真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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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弈返回元雍之道

　　“公主，你将消息递给大弈的苻恪做甚?”马车旁刘惜稚的心腹问道。

　　刘惜稚坐在车里，将车帘拨起，嘴角勾起笑。

　　“当年苻恪反水在先，谈檀差一点就把命留在那里。将信息告诉他，便是警告他不要插手，免得他入局。”

　　刘惜稚撑着头，看向大弈的方向，轻笑出声:“等回到元雍解决好一切，说不定我还有机会进局来玩玩。”

　　“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