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重逢 ...
-
“不会吧?楚国公还真让你去啊?”
残畔湖上一叶小舟
齐子裕千邀万约的将楚征玦拉出府,自己却被自己兄弟这个随行消息惊的睁目咂舌。
“你都五年不肯出临安都,现在说要去江陵。楚国公没有怀疑吗?”
楚征玦百无聊赖,捻着一粒石子悠悠投进湖中。湖面“咚——”的一声,齐子裕倒是轻飘飘的瞥了一眼。
楚征玦左手托着腮,右手拿着一粒石子摩挲。
“我三月前就和他把话说开了,他拦不住我的。与其让我用一些歪点子去,不如让我光明正大的去。”
说完这话,又是一粒石子丢入湖。
齐子裕正喝着茶,听了楚征玦这番话突然给呛着了。
“咳咳—咳咳……征玦兄,你和楚国公把话全说开了,他难道没有和你置气?你俩不是一直见面就吵吗?”
楚征玦抬眸望了齐子裕一眼:“我去江陵又不是真的想开了,只是为了那消息。”
齐子裕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人,听了这话缩了缩脖子。
“檀知兄如果知道你这些年的不作为,怕是会笑话你。”
“我倒是挺想他笑话我。”
齐子裕听了这回答,不免地大着胆子:“楚兄,五年来都没有一点消息。这议和突然就来了消息,你觉不觉得会是一个……假的。”
楚征玦听了直勾勾的盯着他,盯着齐子裕心里开始发毛,笑着打哈哈。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假的?五年来没有消息,这突然有了。不是更真吗?这次议和绝对不会简单,大殿上的那位初崇帝和那元雍的煜东帝都是亲自议和。”
楚征玦突然笑了,笑的齐子裕却越发慌张。
“今晚好好和你的那些莺莺燕燕告别,明早出发老子亲自接你。”
“齐小郡王。”
——————————————————————————
起乘半月
江陵
“这半个月还真是一路颠簸啊,累死本郡……小爷我了。”
齐子裕一进房门,就扑在床上。楚征玦靠着门看着他,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日元雍便会抵达江陵。你说,他真的会来吗?”
“谁啊?谈兄?我不知道,但消息是没错的。”
齐子裕探头望了楚征玦一眼,认命道。
楚征玦也不恼,渡步进去踢了齐子裕一脚。
“你晚上替我办件事。”
齐子裕听闻立马起身,盯着楚征玦义正言辞的说:“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让我在初崇帝和楚国公眼皮子底下帮我办事?十个齐子裕都不够你玩的。”
“谁不知道初崇帝生性多疑,阴晴不定。更何况我还是你偷偷捎来的,等会被暗桩盯上了,明年的今天你就可以给我来上柱香了。”
楚征玦环手抱在胸前,冷冷的望着齐子裕。目光中带着怜悯和轻蔑。
“废话,我只是让你帮我办件事。又没说会让你往皇帝和我父亲跟前凑。”
“什么事?”
楚征玦拿出一个长匣,递给了他。
“将这里面的画与后日议和大堂内的中央的那幅画换一下。”
“画?”
齐子裕起身拿着长匣,缓缓打开。他将那副画展开,夏日的雨荷花开的娇艳,这画中仿佛活了过来,有一种奇特的吸引,一下子便夺了所有观赏者的目光。
“你这宝贝了五年的匣子里便是一幅画啊?唔……靖祯五年檀知所赠,这竟是谈兄所画的,谈兄画技绝艳,必是珍品!”
楚征玦摸摸鼻梁,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句。
“画是珍品,谈檀五年前留下的。只是旁人不知道的是,这画是用特殊颜料所画的。遇热变化,雨荷图便会变成冬日的红梅图。”
楚征玦转身往外走,朝齐子裕丢下一句。
“你好好休息吧。此事若妥……这画,便归你了。”
“真的吗?楚兄你可……”
还齐子裕未说完,楚征玦便关上了房门。靠在门上想。
“谈檀知……可抵千金画。”
——————————
乌央道,元雍前往江陵的必经之道。
“楚言”元雍皇宫奏乐局的一位卑贱乐伶。
初崇多疑,煜东荒淫。此次江陵议和,那荒淫无度地煜东帝专门命奏乐局全部同去。说是要与大弈初崇帝一起赏乐同乐。
元雍不少大臣十分反对,极力劝阻。谈檀知道这个消息后,确是久违地开心。
之前谈檀便一直想办法来江陵,煜东帝这道荒唐的皇旨更是帮了自己一把。
夜晚元雍扎营休息,谈檀出帐走到一处坡上。抬头望着夜晚的月亮,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谈檀有些痴迷地望着月亮,伸手仿佛是触碰到。后来传来一人的脚步声,混着枝丫被踩折的声音。
“楚言,你一人在这做什么?”
谈檀回神,转身走去。与那人擦肩而过,低低地说了一句:“没事,我回去休息了。”
同是奏乐局的许从揉了揉被撞的肩膀,很是不解。
“什么啊?无缘无故的。”
等谈檀回到营帐,众人都围坐在一起闲聊。
“呦,这不是楚言回来了吗?一天天的往外跑,也不合群,不会是瞒着我们去二皇子面前刷好感了吧?”
“楚言”谈檀元雍的别名,谈檀在异国从来都是以一张人皮面具示人。虽说那面具相貌比不上谈檀自己容貌的十分之一,但也是有几分美感。
向来与谈檀不对头的几人开起这样的玩笑,大家也不免地哄笑一团。
元雍二皇子,喜男风。那话语之间极是侮辱之意,谈檀气恼地想杀人。但也不好发作,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不多言语,甩袖离开,生生地吃下这个闷亏。
那开玩笑的人见谈檀不理会。顿时觉得无趣,偏头清哼一声。
谈檀熄灯歇息下来,闭眼脑海中却是浮现楚征玦的样貌。众人刚刚的玩笑还犹言在耳,谈檀不安地皱了皱眉。
他将身上的香囊扯下紧握手中,眉间才渐渐舒展。不安躁动都如潮水般消失。
“重逢前最后一个夜晚,倒也还是想着你入眠啊。”
————————————————
“楚世子,元雍的仪仗队刚进江陵。你不去看看?”
齐子裕坐在围栏上,啃了一口苹果说道。
楚征玦站在一旁不语,只是呆呆望着江陵城门的方向。
等齐子裕在一旁把苹果吃成苹果核,楚征玦才悠悠发话:“事你都办好了?”
齐子裕将核轻轻往旁一抛:“我办事,你放心。”
“今晚过后,他……若没有现身,我们即刻返回临安都。”
“这么急?谈兄人如果真的在元雍,就算没有来,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楚征玦撩起眼皮,轻飘飘的瞥了齐子裕一眼。
“我来江陵只是为了谈檀知,若他没有来,我再待下去做甚?”
“好心忠告你一句。两国表面议和,地下却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刀光血影。不要什么热闹都往上凑。”
齐子裕听了咽了咽口水,自己突然有些腿软。锦衣玉食的小郡王第一次离危险这么近,刺激又紧张。
楚征玦可不管他,丢下话便离去。
齐子裕回神后连忙跟上楚征玦的步伐。
————
夜晚宴会
初崇帝和煜东帝身居高位平坐,大殿宴会下面两旁都坐的是两国大臣,相互交杯纵饮。
楚征玦眼神将四周一扫,那幅画已经开始有些变化。但他想见的人却没有迟迟出现。
楚征玦眼神暗淡,与楚靖江说了句便离了席。离开宴会殿堂,里面一切的纸醉金迷,热闹喧嚣都与自己无关。
宴会殿堂是江陵最有名的夏焰殿,在这夏焰殿后便是冬烬殿。谈檀那幅画便是打的如此哑谜,夏日雨荷过后就是冬日寻梅。
楚征玦在这冬烬殿孤身一人等待,所有人都出去看那绚丽烟火。
只有一人,在等那五年的答案。
谈檀作为弹琴的乐伶,自是要登殿演奏的。可自己在入殿看到那幅画是,五年来抑制住的思念如城墙崩塌。
那一幅画逐渐成为了冬日寻梅,谈檀拿琴的手微微颤抖。周围有人发现异常忍不住过来询问。
“楚言,你怎么了?”
谈檀回神听闻后垂下眼帘:“我太过紧张,觉得身体不适,能否换人演奏?”
奏乐司长皱了皱眉头,不悦地摆了摆手:“这不知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到你这却不珍惜。罢了,你既身体不适,便下去好好歇着。有人会替下你的位置。”
谈檀也没说什么,收了琴便快步离开。周围都是在嘲讽他的话语,却只有他一人心里欣喜:“他真的来了……容晏。”
冬烬殿内灯光明暗不定,楚征玦正对门而坐。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楚征玦睁大眼看得真切。
那人一袭白袍,撕开面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楚征玦想了五年的面容,谈檀朝他笑。
“好久不见啊……”
“是好久不见了。”
楚征玦颤着声回答。
五年后的重逢,楚征玦却是如此狼狈的相见。
“重新介绍。我是大弈的谈檀,元雍的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