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与日光》向北的靴子

5、第 5 章

　　可惜还没等她为一分之差酝酿好伤感情绪，就被英语老师温柔地叫到了办公室，和她一起的还有贺汀舟。
　　高二（1）班的英语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性，说话做事十分干练，等两人到办公室，她直接开门见山：“期中考试，你们俩的英语成绩都不错，我想推荐你们参加下个月市里的英语演讲比赛，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意愿。”
　　苗霖没直接回复，下意识看向身旁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少年。
　　“代表学校参赛的，就我们两个吗？”贺汀舟略带疑惑地看向坐在椅子上，戴着一副银边眼镜的女老师。
　　“那倒不是，我们打算从高二（1）班和（2）班这两个重点班各选出两名学生，然后再从高三重点班里选出两名学生，先在校内组织个初赛，择优挑选一名，去参加市里的比赛。”英语老师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笑着道：“市里只给了我们学校一个参赛名额。”
　　“我明白了。”贺汀舟微微颔首，随即自信道：“我这边没问题。”
　　苗霖一同附和：“我也愿意参赛。”

　　比赛虽然在五月底，但学校组织的预选赛却定在了五月中旬，距离期中考试结束也不过一周多时间。
　　期中考试的名次虽然和苗霖当初预想的有差距，但她知道新的挑战已经来临，与其沉浸在过去的不尽如人意中，不如抓住这次机会再好好拼一把。
　　所以自从得知比赛消息后，她每天清晨都会比原来早起一个小时，拿着反复修改过很多次的演讲稿，站在家里的阳台上练习口语。
　　从一开始对着演讲稿逐字逐句朗读，到最后可以完全脱稿背诵。
　　午休时间她总是偷偷带上耳机，听手机里提前下载好的名人演讲，趴在课桌上假装午睡，悄悄模仿他们的发音。

　　一周时间飞速流逝，很快来到初赛那天。
　　因为规模不大，比赛占用的是自习课时间，地点被安排在三楼的阶梯教室。等苗霖和贺汀舟进入教室，发现评委早已到场，是几张分外熟悉的面孔，有两位高一英语老师，一位高二英语老师和一位高三英语老师，为保公平，总评委是高一英语教研组组长，苗霖记得她姓曾。
　　曾老师简单地介绍完比赛和评审规则，便组织6名参赛学生抽签，安排演讲的出场顺序。
　　苗霖抽到的是3号，既不靠前也不靠后，她很满意。
　　偏头看向坐在她旁边的贺汀舟，发现他手中居然拿着6号，便悄悄问他：“你是最后一个出场啊？”
　　“嗯。”贺汀舟摊开手里的小纸条，好让她看得更清楚：“你是几号？”
　　“3号。”
　　“那应该很快就会轮到你了。”
　　“嗯，总共才6个人，不会太晚结束。”
　　贺汀舟唇角不自觉翘起一个弧度，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是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他们比完了可以提前去吃饭。
　　旋即他侧着脑袋，小声对苗霖说了句：“加油！”
　　苗霖一怔，也对他回报以一个加油。

　　H县不大，学生的英语水平差不太多，大多孩子都是在为应试教育准备着。
　　所以就发音而言，前两名选手的表现中规中矩，不过其中一位准备不够充分，上台后又有点紧张，出现一大段忘词的空白时间。
　　看到对手的表现一般，苗霖对自己多了几分信心。
　　她镇定自若地走上讲台，因为精气神很足，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运动服穿在她身上，也平添了几分英气。

　　简单地做了下自我介绍，她随即开始面带微笑地朗诵早已熟记于心的文章。
　　校内赛因为是要选拔出可以代表学校参赛的学生，因此演讲主题的设置和正式比赛相对一致，苗霖从众多选题中选择了“公平”。
　　她的发音虽算不上十分地道，但胜在流畅，抑扬顿挫间也有了几分像模像样的音调升降。
　　短短5分钟，她用尽全力展现出自己最自信，最有感染力的一面，像一名舞者在聚光灯下跳跃，挥洒，酣畅淋漓。
　　下台时，苗霖看见了评委们唇角满意的微笑和眼眸间赞许的目光。
　　她知道，她赢了。

　　信心满满地坐回座位，贺汀舟第一时间向她表达了肯定：“你的演讲真不错，内容言之有物，朗诵也声情并茂，准备得很充分嘛。”
　　“那还用说。”苗霖也不故作谦虚，她知道刚才的表现对得起自己的努力：“我可是在认真参加比赛。”
　　随即，她又道：“等会儿，看你的了。”
　　贺汀舟笑而不语，转过头开始认真观看4号选手的比赛。
　　瞧他不回答自己，苗霖也再懒得搭理他。

　　很快，评委席上的一名老师叫了声：“6号。”
　　贺汀舟站起身，苗霖也跟着站起来给他让出过道。
　　少年不疾不徐地走上台，或许因为身形高挑，相貌端正，长得又白净。
　　一上台，评委老师们就将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他身上，神色也不复刚才的严厉，反而变得些许和蔼。
　　印象分应该很高，苗霖想。

　　不过苗霖并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她知道所谓印象分一般只在双方实力旗鼓相当的时候才会发挥作用。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贺汀舟，不想错过从他口中发出的任何一个音节。
　　比赛开始之前，她就知道，这是她唯一的对手。
　　期中考试她没能夺回第一的位置，这次演讲比赛她一定要证明自己。
　　这正是她一直努力不懈的原因。

　　可等贺汀舟真正开口。苗霖发现自己还是天真了。
　　如果将自己的演讲比作准备充分的攻坚战，那么贺汀舟的表现就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
　　举重若轻，毫不费力。
　　他的声音里没有刻意营造出的激情彭拜，却足够凌厉自信。
　　他的神情堪称冷静克制，目光却坚定如炬。
　　更不必说，地道的用词，流利的表达，优美的连读，适当的吞音。
　　无不在告诉苗霖，这一次她又输了，她再一次输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