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思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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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与基督山伯爵约定会面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阿尔贝整天忙碌着，不光打点府邸，也频繁地出入他熟知的各个剧院、餐厅和商店，知会各家老板做好准备，因为德·莫尔塞夫子爵以及他的尊贵朋友随时可能光临。阿尔贝是巴黎最受欢迎的年轻人之一，地位、家世、财产、才能、品德俱是有口皆碑的。于是那些受他所托之人均是满脸堆笑，口口声声地应允他的要求。阿尔贝自以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满心得意。
当然，他也不会怠慢自己本该应付的诸项社交活动。甚至，他比以往更享受这些社交活动了。他在与人通信或是交谈之时，总会见缝插针地谈起自己在罗马的经历，谈起基督山伯爵，不过，大多数人则认为这位年轻人太过夸大其辞了，根本不当回事。比如阿尔贝的未婚妻欧仁妮·唐格拉尔小姐，把阿尔贝的这段经历当成了一个奇妙的冒险故事，她不介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听这个故事，但是就是不愿相信这是阿尔贝的亲身经历。而她的母亲唐格拉尔男爵夫人则说：“如果他真如你所说，是一个富可敌国的人，怎么可能偏安于无名小岛这种封地？亲爱的阿尔贝，您该不会见到那个人有两个钱，就以为他会像唐格拉尔男爵先生那样富有了吧？更何况，‘基督山伯爵’这种名字，根本算不上名字。听起来倒更像是骗子用的假名。您是刚从强盗手中逃生，可得当心，不要陷入另一个诈骗的陷阱中哟！”唐格拉尔男爵基本同意他的夫人。在确认对方银行账户的存款之前，是不能对其轻信的。
阿尔贝听了这些话，免不了要争辩几句。但是，后来他就放弃了。人们一旦形成了偏见，真是不好纠正。不过他可以肯定，唐格拉尔一家确实对伯爵产生了一些好奇。于是，他就指望着伯爵来到巴黎之后，亲自给这些不信阿尔贝所说的人造成震撼。
说起来，当初在罗马，伯爵也说过，希望阿尔贝能够为自己打开巴黎社交界的大门。阿尔贝对此倒是颇有自信。他自己家就不必说了，父亲德·莫尔塞夫伯爵在军、政两界都有不凡的表现，且又是贵族的代表；而未来岳父唐格拉尔男爵是巴黎最有名的银行家；同时，被誉为“法律化身”的大法官维尔福先生，也与他们家有很深的交情。这些长辈，是多少人想攀却高攀不来的啊！但是伯爵有了阿尔贝，便不用发愁了。而阿尔贝自己又认识许多年轻的好朋友。有的是政界新秀，有的是报社记者，有的则是古老贵族的后裔。光是介绍这些年轻朋友给伯爵，他的社交生活估计也不会乏味了。
因为阿尔贝这些日子的生活都是围着基督山伯爵转的，所以四月一日那边就有些疏于关照了。在四月一日那天（也就是四月一日君寻生日那天），阿尔贝忙于应付各种事情，就只是让仆人送去了蛋糕。
四月一日对着生日蛋糕，竟觉得有些落寞。每回小阿尔贝捧着蛋糕过来的时候，四月一日就知道又过去了一年。这已经成为了一种计时的方式。今年这个特殊的时刻，阿尔贝却没有来。自从侑子和百目鬼离开四月一日身边之后，他过得就像行尸走兽一般，只有“等待”这个悲愿支撑着他活下去。可是，阿尔贝的到来，为他的生活重新带来了一些色彩。他知道阿尔贝的很多事情：这个孩子的父亲总是忙于工作，很少关心他；这个孩子的母亲总是会偷偷饮泣，却不告诉他；这个孩子有许多迷茫，比如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该和欧仁妮结婚。所以，四月一日想让阿尔贝幸福，想为他实现愿望。如果那个孩子提出来的话，他会尽自己所能，让这个孩子成为他父亲的骄傲；让这个孩子的母亲脸上一直挂着微笑；让这个孩子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对于被给予的东西，必须要付出与其相当的报酬或是代价。不能给得太少，也不能给太多。”侑子的话言犹在耳。阿尔贝总是一直自己在努力，除了倾诉之外，并没有向四月一日提出过额外的要求。所以，四月一次每次想帮阿尔贝一把的时候，最终都及时停了手。
这也是他欣赏阿尔贝的一点。他和百目鬼一样，是一个喜欢自己一个人努力，不会向他人开口求助的顽固家伙。所以，如果看到阿尔贝受伤的话，四月一日就会心痛。他虽然一直期盼着离开巴黎的一天，可是一想到要与阿尔贝就此分别了，他就觉得，宁可那个日子来得越晚越好。
只是，四月一日这回的落寞感觉并不一样。阿尔贝整个身心都沉浸在基督山伯爵的事情之中，是那么愉快，那么幸福的样子。 “那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不再需要我了吧……”四月一日这样想着。他口口声声地称呼阿尔贝为“孩子”，其实从年龄上说，他们是相差不多的。
“如果他不再需要我了，也许分别就不会太感伤了……嗯，他最好把我忘记吧。毕竟我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啊。”四月一日最近越来越频繁地梦见百目鬼，他隐隐觉得，也许离开的时间也快到了。
“不过，我是不会忘记他的吧……”怎么能忘记呢？当年看到了那个突然出现的脸上挂着眼泪和鼻涕的小孩，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般。然后这个孩子渐渐成长，连声音都与自己十分相似。他们分享着彼此的故事，彼此的欢乐与忧伤，一同度过了十几年。纵使记忆终会模糊，可是羁绊已经深深地刻在了灵魂上。
“他好像很喜欢那位基督山伯爵呢。希望那位伯爵能好好待他，不要让他失望。”显而易见，阿尔贝对基督山伯爵充满了憧憬与向往，似乎那是一个可以为他带来幸福的人。
“可是，基督山伯爵，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四月一日非常想知道。
五月二十一日，是基督山伯爵约定来访的日子。四月一日倚在阁楼的窗台上，左手托腮，右手持着烟管，观察着庭院里的人来人往。约摸十点左右，仆人进进出出，变得异常忙碌，四月一日知道，这是在准备餐点。而大约十点半的时候，阿尔贝领着他的宾客，从走廊进到了餐室。吕西安·德布雷、博尚、夏多·勒诺都是四月一日以前见到过的，另外一位军人打扮的健壮青年他是头一次看到。而一行人之中，那位全身黑色装束，步调优雅的男子，想必就是基督山伯爵了。只是，距离实在有些遥远，四月一日看不清伯爵的面目。不过，只是这样远远地注视着，他也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如果是那个人的话，阿尔贝应该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思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