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Holic——巴黎梦魇》Leojane

5、囚笼

　　百目鬼心中压抑的愤怒，随着一声“放开他！”一同爆发。

　　宝石翁逆光而立，全身散发出能够刺伤双目的耀眼光芒。他头也不转，根本不理会百目鬼，却对手中的四月一日问道：“侑子小姐呢？”

　　“不知道……”

　　用金刚石包裹的手捏得更紧了一些。四月一日纤细的脖子随时有被捏断的可能。

　　“放开他！”百目鬼这时已经冲了上去。可还没有近到宝石翁的身，背后就狠狠地挨了一记，扑倒在地。对手是能任意穿梭于平行空间的魔法使，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看起来，让她逃走了啊。”宝石翁叹口气，将四月一日摔到了地上。在他刚才给予百目鬼背后一击时，已快速地通过平行空间跳跃的方式，巡视了一遍这座宅邸。并没有发现侑子的身影。“会躲到哪里去呢？平行世界？还是时间轴的其他位置？我只能穿梭平行世界，而协会的那个家伙只能在特定世界的时间轴跳跃。真是不好搜索啊……好不容易写了举报信，把警察引过来巡逻的。真是浪费了大好机会啊。”宝石翁自言自语了起来，语气中透出了烦恼。但好像因为侑子不在这里，他也放松了许多。

　　四月一日坐起身，揉了揉脖子。连忙爬到百目鬼身边，将他的左臂搭在自己肩头，试图扶起他。“你没事吧？”

　　“……”

　　“说句话啊！”

　　“……就算说些什么，断掉的肋骨也不会好起来的。”

　　“什么？！”四月一日十分惊讶，伸出手去触摸百目鬼背部的肋骨，原本应该是连续的弧线，突然产生了空陷。而百目鬼倒也不吭声，只是肩头微微地耸动了一下。四月一日转而抬起头，对宝石翁怒目而视。“太过分了！”

　　宝石翁好像是突然发现还有那两个人存在似的，便低下头来俯视他们。“哦哦哦，虽然让大鱼跑了，不过倒是有两条不错的杂鱼。这样的体质……倒是能拿去做些实验。”然后蹲下身，像是拎小猫似的，轻松地把二人提在了手中。“既然侑子不在，只好把你们带回去了。这样我也好向协会有所交代。如果侑子真的在乎你们，她就应该亲自现身。”

　　百目鬼伸出手，抓住宝石翁用金刚钻包裹的手臂。“等一下！”

　　“嗯？你有什么意见吗？事到如今，可没有你们讨价还价的余地哦。”

　　“带我一个人走就可以了……把四月一日留下。”

　　四月一日很惊讶。“你在说什么啊？”

　　宝石翁故意拖长音地“哦？”了一声。“你的理由呢？”

　　“四月一日的体质，根本不适合在外面生存。带到外面去，只会不停地招惹妖怪带来麻烦。”

　　（“喂！你在说些什么啊？这种时候是嫌我麻烦的时候吗？！”四月一日在一旁抗议，但似乎没人听他的。）

　　“说得也是。在这宅邸附近本来没有布置那么多妖怪。看来都是被这个人的体质给吸引过来了。说实在的，刚过来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如果带回去的话，看来必须施加额外的结界。”

　　“而且，你们的目标，还是那个人吧。如果你是那个人，你会怎么做？”

　　（“百目鬼！”）

　　“嗯……应该先回到自己的老巢做战前准备，然后再杀去敌人本部……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我明白了。把这个小鬼留在这里做诱饵，只要随时监控着他和这个宅邸，捕捉魔女就更方便了。”说罢，四月一日像被用过的抹布一样被丢在了一边。宝石翁轻轻放下百目鬼。“你是叫做百目鬼吧？”一只手探到了他的背部，只一秒钟，损伤的弧线便完好如初了。而百目鬼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真是个有趣的人。接下来的路，你就用自己的脚行走吧。我想你应该不会愚蠢到想逃跑。”百目鬼一语不发，依旧是一副坚定的神情。紧皱的双眉，暴露了他压抑的愤怒。

　　“很好。不过首先，应该处理掉门口那些东西，以及那个警察的记忆。其实侑子说得也没错，人类总是自欺欺人。保持神秘可真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抱怨着，宝石翁转身挪起了脚步。

　　“……”百目鬼一言不发，跟在了宝石翁的后面。

　　“喂！”四月一日向前追上，可宝石翁一转身，他就止住了脚步。

　　“至于你，聒噪的先生。最好还是想想自己的处境比较好。这个宅邸防御妖怪的结界还存在着，你只要乖乖地呆在这里当诱饵还是很安全的。不过，若是你踏出这个宅邸，那些妖怪们一定会很高兴吧。不要浪费了百目鬼先生的一片好意。”宝石翁转而望着百目鬼。“他可是要承受两人份的招待了……”

　　四月一日攥起了拳头，却不知该说什么。“……”

　　百目鬼望着他，平静地说道。“四月一日。”

　　“！”

　　“不要忘记，积累代价。”抛下这句不像是告别的告别，百目鬼便被宝石翁带走了。

　　……

　　当晚，四月一日又进入了奇怪的梦境。

　　梦境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百目鬼在黑暗的身处似隐似现，痛苦的喘息声不绝于耳。四月一日唤着他的名字，朝他奔跑而去，可那个身形和声音，却消失了。

　　“四月一日，四月一日君。”这是侑子的声音！

　　“侑子小姐！”可是四处张望，一切尽是漆黑。

　　“四月一日君，真是对不起呢。”声音似乎是从虚空之中传来的，辨不清方向。

　　“侑子小姐？！你平安无事吗？”

　　“似乎暂时被困在了某个异次元时空的陷阱之中了呢。我所能做的，只有将声音传达到你的梦境中。”

　　“怎么会……啊，对了！侑子小姐！百目鬼他……”

　　“被魔术协会带走了吗……这也没有办法了……不过，百目鬼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他……他真的没事吗？”

　　“听好了，四月一日君。现在，只能拜托你和百目鬼君积累代价了。只有等代价积累够了，我们三人才能再次相遇，才能回到原来的店里。”

　　“可是……”想起雕花红木箱的事情。“应该怎么做呢……我……我……”

　　“四月一日，接下来的时间里，一定要保重哦……”声音渐渐变远。

　　“侑子小姐！”

　　四月一日坐立了起来，右手正伸向前方。“已经……醒了吗……”

　　接下去的日子里，四月一日再也没有在梦境中遇到过侑子。但是偶尔还能见到百目鬼。他不是身上绑着锁链浑身是伤，就是被关在狭小黑暗的房间里。四月一日知道，百目鬼一定是被囚禁了起来，受到了很多折磨。四月一日想对他说些什么，可是声音却无论如何无法传达。他甚至在怀疑，百目鬼正用自己所受的虐待在积累代价。可是，渐渐地，梦见百目鬼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四月一日感觉到，百目鬼正离他远去。

　　不久之后，路易十八复辟。埃尔代街又恢复了往昔的繁华与热闹。只是客人们登门拜访之时，却发现神秘的女主人和帅气的男执事一同消失了。执事四月一日称，那二人只是暂时离开巴黎了。可是人们等了一个月、两个月，都没有见到这两个人的归来。流言蜚语传了一段时间，然后壱原侑子的神话渐渐地在社交界消失了。人们转而将热议的焦点聚集在了新兴崛起的贵族和商人身上。

　　又过了不知多少日子。对此，四月一日毫无察觉。因为他住在埃尔代街二十七号的公馆里，已经不再出门。他只是苦苦地等待，等待着侑子和百目鬼再度出现在他面前。可是，侑子说过，只有积累了足够的代价，这个愿望才能实现。既然百目鬼以□□受到折磨作为代价，四月一日也决定用自己的时间为代价，将自己囚禁在这个宅邸。就算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都会等下去，等到三人重新相会的那一天。

　　人们早已忘记了埃尔代街二十七号的华美公馆以及里面的古怪执事。直到有一天，一位绅士的登门造访，改变了这个状况。这是一位有着赫赫战功的军人，不过三十来岁，却已经达到了少将的军衔；又因他英勇的表现，得到了许多奖励，所以也十分富有。同时，他还被国王赐予了伯爵头衔。只是这位春风得意的贵族，也有其烦恼的地方。他即将在巴黎展开新的生活，却不能为美丽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找到一处舒适温馨的家。不过，当他乘坐友人的马车经过埃尔代街之时，二十七号的公馆映入了眼帘。如同爱情故事里描述的一见钟情那般，他一眼便相中了这处宅邸。尽管人们告诉了他许多怪谈，却不能吓退经过枪林弹雨洗礼的勇敢军人。

　　当这位绅士向久居于此，实际上是房子主人的古怪执事叙述了自己的情况后，四月一日知道，这是一个愿望。他现在能做的，不正是替人实现愿望，积累代价吗？于是，他同意将宅邸交予这位绅士，自己只保留庭院深处的一个小阁楼作为住处。

　　于是，埃尔代街二十七号又渐渐地成为了社交界的焦点。因为它的新主人，正是德·莫尔塞夫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