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雨夜槐

3、踏路

　　念川确是想麻烦了人家多次，这一次不能再牵连人家了，便道：“墨公子不是还要寻故人吗？”
　　墨浔却道：“是啊，所以我要和你一起啊。”
　　念川一惊：“莫非，你要找的故人是我的师父？”
　　墨浔一挑眉，不置可否，往回走去了，边走边说：“既是找到了一个活物，那我们便先回去吧。”
　　念川一脸的不可置信，但还是抱着死里逃生的小白跟了上去。
　　回到了那间客栈后，念川将小白放在了一旁后，正想去寻些吃的，给小白饱一下腹，墨浔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中端了一些这家客栈的吃食，放在了桌上，道了句“饿了吧，先来吃饭吧。”。
　　念川道了声谢，坐在桌边。墨浔与他一同，期间看了一眼那猫，顺手拿筷子夹起了一块五花肉喂了过去，小白见了肉，两眼放光，猛地扑了上去。
　　墨浔哎呦了一声，道：“这是多久没吃饭了呀，还是你没喂好它。”
　　念川道：“我们观里不是那么宽裕，平时很少吃肉的。”
　　墨浔眉头一皱，仿佛不可相信，也仿佛心里痛了一下。
　　念川感觉除了他的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墨浔随机收敛了神色，道：“没事，——还没问，你打算如何寻你的师父？”
　　念川道：“南下，我师父说过，他的家在那边。我想去看看。”念川这时想起了“故友”的事，便问道：“你和我师父当真认识？”
　　墨浔则道：“不认识。”念川也是眉头一皱，深感奇怪，道：“那.......”
　　“我一个长辈认识他，我的故友却不是他，而是你。”
　　念川现在都有些感觉墨浔是个骗子了，于是收敛起颜色正色道：“可我不认识你啊，你怕不是框我。”
　　墨浔哈哈哈道：“我怎么会骗你，我骗谁也不会骗你的。放心。”
　　念川心道：“这怎么能放心，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说话也不说明白，就这样的说辞，鬼才会放心！”但念川不好佛了墨浔的面子，更何况人家还救了自己一命，面上仍是和和气气的，道：“那就麻烦你陪我走这一趟了。”说着，就感觉自己脚下一紧，一低头发现小白正扒着他的长袍，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要吃的。于是念川就将自己手里的馒头分了一半给它。
　　墨浔看了一眼，道：“真是个小吃货，你要带着它？”
　　念川则道：“它不是贪吃，只是饿了。”说着两人就看见小吃货嗅了嗅爪旁的馒头，然后很委屈的抬头冲念川喵了一声。
　　念川：“......”墨浔则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
　　念川觉得自己很没面子，都是这只小吃货闹得。静了须臾，念川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转移话题般地道：“我自然是要带着它的。”
　　小白见念川不给自己肉吃，就踱到了另一个人身旁，要吃的。墨浔无奈，又给了它一块红烧肉，顺便将另一块红烧肉夹到了念川碗里。
　　念川：“......”莫不是拿他当猫了！不过念川才不会计较这些，扒着自己碗里的饭菜都吃光了，毕竟自己很少能吃到肉。
　　念川正专注地吃着自己的饭，以为墨浔不会再说话了。没承想墨浔又一次开口了：“你——”
　　念川抬眼看了过去：墨浔正坐在对面，低垂着眼皮，夕阳斜射进来，投射在他身上，映出了墨浔的轮廓，像一幅剪影。“你想说什么？”
　　静了一会儿，墨浔道：“你信万物生灵有转世吗？”
　　念川不知为何墨浔问起了这个，便道：“人死如灯灭，什么鬼神之说，不过是人们的幻想与执念罢了。”
　　墨浔哈哈大笑，说到：“说的也是。”
　　念川道：“你为何问起这个？那你觉得呢？”
　　墨浔道：“一时想起来就问了。我也不知，不过，我希望有。”
　　念川默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便不由自主地问了句为何，
　　“就像你说的，不过是人的执念。”墨浔道，
　　念川却想起了另一事，道：“是啊。不过，万一轮回后，记忆没了，连自己相见的人都想不起来，那岂不是很可悲？”
　　“是啊，不过幸好。”
　　“幸好什么？幸好还记得？”
　　墨浔开玩笑地道：“不是，幸好我没死。”
　　念川却觉得很无语，他觉得墨浔应该不是偶然想到这些才会提及，而是真的有什么心事，不然墨浔方才说话间神色不会这么凝重，仿佛还有些伤心。但又不好过多深问。此时发现，墨浔的身影变了模糊，看不清晰，四下也已黑了，望了望窗外更是夜色深重，时不时地传出几声鸟叫，便道：“不要多想了，夜已深，赶紧休息吧。”
　　墨浔笑道：“好呀，不过，我可不可以同你一起睡？”
　　念川正准备上床安寝，此时脚下一顿，转身看向了墨浔，虽然看不清墨浔神色，但他仍是靠坐桌边，动作闲适安逸地正玩弄着筷子，“你怕鬼还是怕黑？”
　　闻此，墨浔笑了笑，道：“都怕。”
　　念川确是不知该说什么了，正想着要不凑活一晚，但他实在是不适应与人同睡一张塌，边听及墨浔又笑道：“逗你的，我去隔壁睡了。”
　　念川：“......”

　　第二日一早，两人着装吃过早饭后，便南下了。念川身后背着小背篓，里面装着小白。墨浔撑着一把伞，伞面白中渲染着黑色纹理，仿佛是白纸上晕染着浓墨一般，与他的一袭白衣看起来很是相配。
　　念川：“今日有雨吗？为何打着伞？”
　　墨浔微笑道：“我也不知，看这天不像是有雨的样子。我打着伞，是嫌弃那阳光，太刺眼了。”说着抬头望了望那太阳，眯了眯眼。
　　虽说冬日暖阳，念川抬头望了望，确是照的眼睛不舒服。可这并不妨碍念川喜爱晒太阳，闭着眼沐浴在阳光底下，念川觉得不失为人生一大乐事。
　　想着想着便出了神，抬着头对着阳光闭上了眼，舒服极了。须臾，念川觉得一层阴影罩在了他头上，遮去了大半的阳光，念川睁开了眼——原来是墨浔，墨浔一手撑着伞，一手抵在他额头上，问道：“你不嫌刺眼吗？”
　　他们此时居住的是杏花村的一处客栈，再往南走，便是“桃花镇”。此村甚是怪异，明明是秋风萧瑟，却到处盛开着桃花，怪不得要叫“桃花镇”了。
　　这小镇颇具风俗人情，沿街叫卖的小贩们络绎不绝，卖什么的都有。
　　“大家来看看这新鲜的糖人！尝一尝，不甜不要钱。”
　　“糖葫芦赖——酸甜可口的糖葫芦赖——”
　　“老板，给我拿这个沙壶。”“好嘞，给您，慢走嘞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