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游天点水舞 ...
-
这次轮到奚翎惊悚了。
北煜怎么突然这么热情，难不成在逗我玩儿？可观他神色与平日并无区别，应当是真心的。
都说宠物随主，难不成北煜也跟月袭夜一样，察觉到自己的善意，所以加倍奉还？
虽然很诡异，但对自己而言是好事，奚翎思及此，暂且放下心中的疑惑，继续做个有求必应的哥哥。
他笑眯眯回道：“好极，那便依阿煜所言。”
两人内心复杂，面上却都扬起纯然的笑容。
此事说定，奚翎回房午休。太阳将落时，腾赤云敲门唤奚翎吃晚膳。
奚翎打开门，一眼便瞧见蒙面纱的女子进入对面的厢房里。居然真的住下来了，看来这余靑是真的不好惹啊。
几人饭毕，与腾家兄妹讲了这事，他们居然不怎么害怕。
腾碧霞道：“我们出来历练，经历这些不很正常么。”
“没错，要想成为一代大侠，就要坦然面对危险！”腾赤云振振有词，“当年三剑侠不也遇到了西域邪教的围攻，结果以少胜多，一战成名！”
这事奚翎作为当事人的徒弟，自然是——知之甚少。师傅没提过，他是从话本上看到的，看到“轻功冠绝天下”时，不免联想到师傅，主动去问，师傅才简单回答一句。
再问就被丢出去了。
还是师兄好，找不少相关话本给他看。他看完这才明白，当年师傅他们三人做的事，放在武侠史册里也是最震撼人心的一个篇章。
奚翎一想到话本里描述的场面，心潮澎湃起来，他抽出别在腰间的折扇，打开后给自己扇扇风。
“翎哥哥扇子上画的小鸟真可爱，是什么鸟啊？”腾碧霞见两只鸟都滚圆滚圆的，眼前一亮。
奚翎看了北煜一眼，乐道：“这是血灵雀，画的像罢，是阿煜与我一起画的。”
北煜手指摩擦茶杯，脸上扬起温和的笑容。
这有什么可炫耀的。
腾赤云道：“怪不得两只雀的笔触不大相同，但画的都很不错。”
他仔细看了半晌，疑惑道：“只是——为什么你们画这两只雀儿在亲嘴？”
奚翎摇扇子的手顿住，北煜手中的杯子“咔”一声，茶水流了半个桌子。
六道目光齐刷刷看过去。
“阿煜，没受伤吧？这家店杯子质量不好啊。”奚翎给北煜打掩护。
北煜这是什么反应。
心虚？
愤怒？
看着不像啊。
北煜松开手，顺着奚翎给的台阶下，缓声道：“我刚看到杯子有裂纹，观之不漏水，就没叫小二换，不曾想......”
“小二小二，快来换茶盏擦擦水！”始作俑者腾赤云趴在栏杆上对楼下喊。
奚翎来不及细想，维持好哥哥形象要紧，他伸手捉了北煜右手查看一番，没看到伤口后放下来——本来想拿个帕子擦擦，但他从来不带帕子。
“阿煜，以后看到裂纹杯子千万不要再摸了。”奚翎关心道。
北煜露出感动的神色道：“多谢翎兄提醒。”
腾碧霞咬着大拇指，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
这两个哥哥好生奇怪。
给小二传达消息后，腾赤云坐回来，锲而不舍的问：“所以为什么画它们亲嘴啊？”
奚翎：“......”
兄弟，你也太执着了罢！想画就画呗，哪有这么多为什么，问他他也不知道！
问就是随心。
北煜见奚翎无言以对，心里嗤了一下：会画怎么不会糊弄别人。
还是自己来罢：“这两只雀儿一大一小，是母子关系，大雀刚给小雀喂食呢。”
“原来如此，是我想岔了。”腾赤云马上就接受这个说法。
差点栽了跟头，奚翎开始反攻：“赤云这是想找意中人了？”
然而腾赤云只是有些腼腆，坦然道：“父亲是在江湖上找到母亲的，我出来走江湖，自然也存了这么一份心思。”
“好罢，翎兄我先祝你心想事成。那碧霞妹妹呢？”奚翎秉持“雨露均沾”原则，问道：“是不是也想找个英俊好儿郎？”
“不，”腾碧霞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斩钉截铁道，“我要成为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女侠！”
“好，有志气！”奚翎夸道：“一定行的！”
不催她先嫁人再成就事业，就是她的好朋友！
腾碧霞笑嘻嘻问：“那翎兄出谷是想干什么大事业呢？”
大也算不上大，甚至连事业都算不上。
奚翎眸子转向北煜，又飞快挪回来，拿扇子遮住下半张脸，故作神秘道：“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北煜接收到奚翎的视线，表情不变，心中警觉。
哼，果然与自己有关么。
“嗐，不就是历练后，过闲云野鹤生活么，我还记得呢。”腾赤云为自己的记性感到骄傲。
从奚翎的最终目标上看，确实如此。
奚翎给予肯定：“啊，我自个儿都忘了呢，没想到赤云还记着啊。”
腾赤云嘴角上扬，高高抬起下巴，再重重点下来。
可把孩子得意坏了。
次日，奚翎睡到自然醒，看了眼阳光照射在窗户的角度，约莫是辰时，他在床上伸懒腰后继续躺着。
不急，他们昨日约好巳时再吃早膳，再睡个回笼觉。
......
哐哐哐哐哐哐！
“翎兄，快起床，否则船就没了！”
门外，腾赤云火急火燎、歇斯底里的喊。
奚翎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起来，利索的穿好衣裳把新扇子插在腰间，边束发边打开门。
门一开，一只手抓住了他，直接把他拖下楼。
“赤云，别急别急。”奚翎被拉着下楼，他另一只手还抓着自己的头发呢！
“阿煜先去订船，我们再不快船都要开到湖心了！”
腾赤云急的都没空回头看一眼奚翎头发散乱的模样。奚翎被他扯得满街跑，还庆幸自己没穿一件中衣就出来。
上船的码头人山人海，奚翎只看到黑乎乎的、不断向前伸脖子的后脑勺。来这里游玩的百姓乱中有序的排队，前方收钱的船家手脚麻利，队伍前行很快。
不知腾赤云是怎么找到北煜他们的，奚翎东倒西歪的坐在船上时，旁边就坐着欲言又止的北煜。
“你怎么不等翎兄束好发再拉他过来呢。”腾碧霞从怀里摸出一把白玉梳子递给奚翎。
奚翎木然的接过，在三人的注视下绑了个马尾。
“翎兄，出来游玩，还是半披束罢。”腾赤云道。
怪不得他觉得今天的北煜和腾赤云与往常不一样，原来他们都换了发型，看上去像出来游玩的世家公子哥。
奚翎扯下发带，决定从众。毕竟半披束比马尾舒适多了。
束好发，奚翎才有空打量周围。
他们在的这艘船是中等大小的画舫，在船沿放八张圆桌，都坐满了人。才上船没一会，酒肉都摆好了。
湖水碧波荡漾，奚翎伸个胳膊就能碰到。极目远眺，二三十个小画舫缓缓驶向湖心的双层大画舫，场面甚是壮观。
游天点水舞，一周舞两次，要不下雨的天气，还要没有烈日当空的天穹。巳时三刻，天上有些薄云，日光并不刺眼，游人能仰头直视，甚好。
腾赤云打开桌上的四层木质食盒，腾碧霞一一取出用碟子装好的饭菜。
“船上没卖什么好吃的，卖的酒价格较高。”腾碧霞解释道。
奚翎点头，帮忙将东西取出来。在船上吃早膳，甚是轻松惬意。
所有小画舫围在大画舫周围，小船之间的间隔不过一丈。
他们的早膳吃到一半，大画舫突然响起急促的鼓声，不明所以的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却不见画舫上有什么动静。
游客刚想收回视线，鼓声渐息，仿若来自天外的乐声渐起，观众忽然发出惊呼声——一众仙女自天上缓缓飘下。
“仙女”们梳飞天髻，笑容明艳，一身白色薄纱，雪白足上环金玲，臂间挽五丈长的黄纱，稳稳当当的舞在空中。
众人目光皆被吸引，奚翎欣赏一会儿，就顺着吊仙女们的红绳往上看，果然看到硬木支架。
不知吊得舒不舒服，奚翎想试试。
一共有七位“仙女”，除了披帛颜色不同，其余装束一致。她们在上方飞一圈后，忽而飘到水面上，玉足轻点碧水再次腾空，飞舞的披帛还扫到附近的游客。
游客的脸被披帛抚了，不怒反笑，有大胆的，甚至还想抓住披帛，好将仙女拽下来。
奚翎这才察觉，观看的游客里男子居多，许多男子露出垂涎之色，还有人吹口哨哄闹。
果然如话本所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奚翎饶有兴致的侧头看北煜，不曾想，北煜也跟着转头。
“翎兄，好看吗？”北煜含笑道。
怎么把我要说的话抢了？
奚翎抿了口茶水赞道：“不负盛名。”
他放下茶杯，笑容浅淡，身体往前探，问道：“阿煜，仙女美吗？”
“能演仙女，自然是不丑的。”北煜说完凑上前，用只有他们俩听到的声音道：“可我觉得她们不及翎兄美。”
“......”奚翎脸颊微燥，心道北煜怎么突然开窍了。
他险些露出惊愕的表情，轻咬舌尖迫使自己冷静，他笑意加深，反击道：“我也觉得阿煜更好看些。”
北煜眼皮微垂，将黑眸的光遮得干净，像个深水漩涡，把奚翎的目光全吸进去了。
奚翎瞧的分明，心里一突。
周围的喧闹声逐渐远去。
“我也觉得仙女好看，啊，不知她们可有婚配？”
腾赤云插了一嘴，两人默契的坐直身体，诡异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比较喜欢女侠做我的大嫂。”腾碧霞看着柔弱的舞女，表示自己不能接受。
“跟她拜堂成亲过日子的又不是......”
“呀——”
腾赤云话还没说完，上空就传来尖叫声。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游天点水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