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
-
夜。
无风。
林嘉琮私宅之内，却不若窗外月色，这般静好。
原本供主人安寝的红木雕花床，此刻应是空荡寂寥。却隐隐见有黑影在其上动作，瞧着像是在摸索什么物件。不多时，那黑影便利落地下床来，小心翼翼地扯平床铺褶皱，摆放好枕席；复又走到外室，轻手轻脚地翻箱倒柜起来。那黑影旁若无人翻检细软，不时把什么收入怀内，却不知，此时房梁上，另一个黑影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下边的人兀自忙活。
在房梁上的，是陆小凤。
做贼的那个，自然不是花满楼。
话说，最近遇上的小贼还真多。
今夜遇见的，不知又是哪个。
等。陆小凤很有耐心。
终于，等到黑影搜刮满意了，向外走去。推开房门，清冷地月色抚在一张姣好的面容上。
竟然是名女子。容姿妍丽，华服锦衣。不蒙面，不着夜行衣，倒仿佛只是出来散步一般。
当然，没有人会真的认为她仅仅是散步而已。
偶遇美人而不去搭话，这怎么像是陆小凤的作为？所以，他开口了：“常言道：见者有份。姑娘，你我如此有缘，可否将方才所获交予在下些许？”
显是不曾料到会有其他人在此出现，美人惊惶，提了裙摆，急急绕过满庭花树假山，意欲夺门而逃。
却在离府门还有丈许远，那门却兀自打开了。
女子惊愕之下，怔在原地。不仅为着府门洞开，更为着门外的人。
门外站着一位公子：月白长衫，冰丝外罩，清寒月色之下，莹莹地会发光一般，折扇轻摇，端的温雅。
不是花满楼又能是谁？
“素琴姑娘。”直到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她才仿佛从梦中醒来。
抬手，略微拢了拢耳边散发，美人袅袅婷婷地迎上花满楼，一霎那，不久前的惊慌错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巧笑倩兮，软软道：“这位公子，并非奴家入幕之宾，如何识得小女子？妈妈也真是的，有公子这般清俊的客人到访，怎地不曾告知奴家？”仿佛这一刻她依旧是艳惊四座的花魁，而不是被人抓现行的偷儿。
月下，美人轻嗔的娇色，很是可人。
可惜，在场的二位可没有心思欣赏。
花满楼只淡淡回道：“在下只是略作猜测，并未有幸入美人香阁。”
陆小凤挑眉道：“姑娘好雅兴，夜入故人旧居，难不成是为赏月而来？”
那素琴这会儿倒是不见丝毫窘态，坦然答道：“奴家曾在此住过一段时日，只可惜，林老爷突然过身了，一时仓促，好些贴身之物来不及带回。那会子，官差来来往往，好生不便。不若趁夜而来，也不必惊动官府，免得拿了我去衙门拷问，哎呀，我这细皮嫩肉的怎么经得起折腾……”边说边撩起罗袖，回身，将藕节一般的玉臂横到陆小凤眼前。
陆小凤稍稍退后些，素琴悻悻收回玉臂，转而笑对花满楼：“公子若是不信，大可以搜奴家的身嘛。”
陆小凤晒道：“我看不必了。”
素琴明眸微眯，笑道：“没别的事的话，奴家这就先行告辞了。两位若是得空，可得来香如故照应照应奴家哟。”
花满楼侧身，让行于素琴。
素琴经过他身边时，不由看了一样隔壁的农户，似是自言自语道：“哎呀，那隔壁的老黄狗好在没了，不然奴家要悄悄进来还非易事。真是的，什么不好叼，叼死人的鞋袜，一定是触犯林老爷，才……”
花满楼闻言略侧首，待素琴走得远了，便回“望”陆小凤。
“你怎么看？”
陆小凤耸耸肩：“金银细软，不拿白不拿，胭脂水粉也是很贵的。现下谁说得清是谁的，它们又不会开口说话。”顿了顿道，“别人的收获颇丰，我们却好像没什么收获。”
陆小凤耸耸肩：“别人的夜游结束了，我们却好像没什么收获。”
“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花满楼对着他淡淡笑开。
“你说的对。”陆小凤看着他，也不自觉地露出两个酒窝，“那么，只能请花公子再陪我去别处赏月了。”
夜凉如水，月色温柔，如身侧温润君子般美好。
然而，陆小凤没有在赏月，更没有在赏花，虽然他很想。
“看来，白日里，听那老爷子絮叨他那狗儿子的事也不全然是无用嘛。”陆小凤一手提溜着一只脏兮兮的皂靴，从田里往田埂上走，花满楼伸出手想拉他一把，他却摆摆手：“别把泥蹭你手上。”自己跃了上去。
花满楼笑笑，收回手：“那么接下来的事，都只能劳烦陆兄了。”
白天听那老爷子讲些琐碎的事，无意中提到那狗儿喜欢藏匿骨头或者“宝贝”的地点。陆小凤就是刚刚从一堆奇怪的东西里扒拉出了目标。
陆小凤大大地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在田头坐下，开始摆弄那只靴子。抱怨道：“为什么我一个大老爷们要检查另一个男人的靴子，真是……”
花满楼在他身后打扇掩笑：“可不是，若是姑娘家的绣鞋岂非妙哉，比如刚才走掉的那位。陆兄要不要追上去讨要一只，留作纪念甚好。”
陆小凤撇撇嘴：“我才没有这么想……”一边奋力与那靴子作斗争，“不愧是有钱人，这靴子好生结实，难怪没被那狗儿咬个稀烂。”
手下一使力，那靴子终究还是惨遭“分尸”，陆小凤“唔”了一声。
花满楼问：“如何？”
“鞋内有乾坤。”
捡田边不知什么草木的大叶片，小心翼翼地用另一片略小的叶片，将扯去披面的鞋垫里层上一些粉末刮下来，包好。
安静。
“今夜不虚此行。先回去，剩下的事再行商议吧。”察觉到陆小凤的沉默，花满楼提议。
“也好。”陆小凤懒懒地答应一声，爬将起来。
拍拍满手泥和布屑碎絮，大步走在前边。
花满楼皱皱眉，面上一闪而过的迷茫：他们两个在一起，多是并肩而行，即便是骑马，陆小凤也顶多比他快半个马身，很少会离得这么远……
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
花满楼摇摇头，缓步跟上陆小凤。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 4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