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琢磨（230221-1:00: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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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车外路灯打进昏黄的光，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撑着手肘坐了起来，听到前排的寿美枝正在和谁通话。
“嗯，好的，好的，没事的妈妈，我和小润去圣子家，嗯...和她已经打过电话了，没事的，您和爸爸在奈良玩得开心。”她挂断电话，回头看到自家儿子又倒在了座位上，手背盖着眼睛，不禁笑着说，“计划有变，外公外婆去奈良度假了，我们去圣子阿姨家里。”
“圣子阿姨......啊？佐久早家里吗？”青海川一下子坐直了起来，下意识把一旁舔爪子的苗子捞进怀里，“可佐久早他不会同意苗子进屋的！”
“我和圣子说过了，她说把苗子安排在你的房间里，不进圣臣的房间就好。”
他提起的心稍微落下去些，哦了一声，缓缓靠回座位，转头看向车外，路灯化作一圈圈光晕映在人行道上，像是坠落地球的银河。
等他数到第十二个红路灯，又拐了个弯，大片树荫盖了下来，树叶扫过车顶窸窣作响。
青海川往外一看，意外地发现佐久早圣臣披着一件校服站在树下，他一如既往戴着口罩，一双黑色的眼睛却盛着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
等车停稳，青海川一打开车门，苗子便窜了出去，他下意识望向佐久早，只见他身形一晃，像极了微凉夜风中枝头摇摇欲坠的一片叶子，莫名透出一股凄凉的感觉。
青海川心中大叫一声糟糕，赶忙一边叫住苗子，一边背起包拉着行李箱跑过去，赶在她还没有靠近佐久早前，蹲下身把她拦在怀里，他抬头再去看佐久早，却见对方似乎更加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从树下跨出两步后便止住脚步，双手插在口袋里，像是要隔绝与外界一切的接触，紧皱的眉头也像在度量着安全距离。
“圣臣，辛苦你这么晚来接我们了，你的父母最近还好吗？”寿美枝从后走来笑着说，佐久早这才舒展开眉头，在口罩下露出微笑，语气平缓，“不辛苦的，寿美枝阿姨，我父母一切都好，谢谢您的关心。晚上有点凉，先进屋吧，行李箱我来拿。”
佐久早将行李箱的把手喷了消毒液后才直接触碰，路过青海川时顿住了脚步，垂眸直直地盯着苗子，“她打过狂犬疫苗了吗？有定期驱虫吗？”
“假期里打过了，开学前我带她去驱了虫，而且今天她洗过澡再来的。”青海川见他的视线还是不肯移开，毫不掩饰地落在苗子的爪子上，又补了一句，“我会抱她进屋的，这样就不会弄脏你家的地板。”
佐久早这才点了点头继续往里走，在玄关处先用湿巾将行李箱的轮子擦拭了一遍，又抽出几张递给青海川，监督他擦干净自己行李箱的轮子后，从鞋柜里拿出两双干净的拖鞋递给他们。
佐久早家是典型的日式庭院，一楼是客厅、厨房和餐厅，另外还有两间朝南自带卫生间的卧室，分别是佐久早的卧室和一间客房，二楼朝南则是男女主人的主卧和书房，朝北是长女长子的卧室、两间客房以及储物间。
走在缘侧下，青海川看到院子里有池塘和白色石子路，池塘里有竹片、假山和小鱼，几根细长的竹子立在池塘周围，他听佐久早和寿美枝说，地面车库和一间单独的运动器材室坐落于后院较为开阔的地方。
“幸枝和雅司最近还好吗？我听圣子说他们工作挺忙的。”走在缘侧时，寿美枝指尖划过木制立柱粗糙的表面，佐久早在前方一步之遥带路，听到寿美枝的话，他放缓脚步侧身答道，“确实不太轻松，姐姐已经连续出差半个月了，好像手头上有几桩重要的官司要打，哥哥诊所里每天也有很多病人，前面打电话来说这周末也没法回家了。”
青海川落在后面，单手颠了颠怀里的苗子，手臂传来前所未有的吃力感，喘了口气说，“现在好像不止老年人牙齿不好，身边好多同学也都有蛀牙的感觉。”
“那都是因为没有注意个人卫生，养成饭后睡前刷牙的习惯以及不要一次性吃太多的甜食，就能杜绝大部分牙齿疾病。”
佐久早在客房前停下脚步，推开门，望向青海川，“这是你和她的房间，我的房间在隔壁。”又对寿美枝说，“您的房间在二楼，和我父母对门，我送您上去。”
“好的，谢谢你。”青海川放下苗子让她先跑进去，目送佐久早和寿美枝上楼后才推着行李箱进了房间。
房间大小和他在家的卧室差不多，除了基础设施外还配有一个小阳台，晴天时可以坐在室外喝茶晒太阳。
他拉开阳台门，看到左边房间的阳台和他的房间阳台仅距离半米都不到，才意识到佐久早说的隔壁原来是真的只隔一堵墙壁，他没有偷看主人房间的癖好，正准备回房洗漱休息时，注意力却被佐久早阳台角落里的一个老旧排球所吸引。
佐久早圣臣这个人有严重的洁癖，在青海川的印象中，这样一个脏兮兮的排球在他的房间——即使是阳台的角落里，也是极为格格不入的。
可他没有精力去纠结一个老旧排球背后的故事，已经快九点了，他只想洗漱完毕赶紧上床，窝在被窝里组织班级同学商量校庆的节目。
等他从水气腾腾的浴室出来，被子还没坐热，敲门声伴随着佐久早隔着木板、格外低沉的声音便响起了，“你睡了吗？”
他打开门，刚洗好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只穿了件衬衫，夜间的冷风吹得他浑身一抖，门外的佐久早换上睡衣睡裤，手上端着的托盘里是一杯牛奶和一个切好的苹果。
“还没呢，你快进来，外面感觉好冷。”
佐久早将托盘放下，视线留意到桌上打开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班级群聊，一条条新消息飞快地弹出，他扫了几眼，大致是节目还未商榷出结果，只不过“女仆咖啡馆”一词抓住了他的眼球。
“啊，那是下个月校庆的事情，我得在周末和同学定好节目......”他顿了顿，边用毛巾擦拭头顶边抱怨道，“说是每个班级要出一个节目，其实文化祭没什么区别，往年的文化祭每个班级都会拟定主题、摆设店铺、装饰教室，只不过今年是百年校庆，所以会有校级层面的表演和校领导发言，还会邀请家长代表，场面格外隆重些。”
青海川的视线落在最新一条消息的“女仆咖啡馆”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们喜欢搞新奇的东西，去年的主题是《名侦探柯南》，除了主角以外，几乎所有人都是倒地的尸体，哈哈。”
佐久早默不作声，只是将托盘推近了一点，青海川见他不搭话，便伸手去拿牛奶，感受到杯壁的温热，嘴角漾开了笑容，他坐在床上仰头与佐久早对视，“大晚上给我们安排房间，现在还给我温了牛奶、切了苹果，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佐久早。”
“你不必道谢，只是我应尽的义务而已，如果你和寿美枝阿姨在这里感到不舒适，那才是我照顾不当的责任。”
青海川笑了笑，将牛奶一口气喝完，又拿了苹果用小叉子叉着吃，没过多久，手机发出一条特别提示音，他划开屏幕，排球部群聊里监督告知了下周二与乌野练习赛一事并附上首发名单，点开文件，代替自己上场的是国见，及川也位于替补席。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吗？”佐久早问。
他摇摇头，通过了国见发来的好友申请，“是下周和乌野高校的练习赛，我在看首发名单。”
“乌野高校...是那所有着‘没落的豪强——无法飞翔的乌鸦’之称的高校吗？”
“没错。”青海川看着聊天框内已读的消息和“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不过今年影山飞雄加入了乌野，你还记得影山吧？我和你提过的，在北一时期就很有名气的二传手。”
佐久早轻轻哼了一声，“记得，你说他是独.裁的君主、霸道的国王，这样一个不懂得团队配合的人，即使有再高的天资和技术也很难帮助乌野摆脱那个名号吧。更不必说今年若利已经升上三年级了，实力必定增长了不少，我在假期中和他通话，他有透露过白鸟泽排球部的高强度训练，想来今年的春高会是一场硬仗。”
“这也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吧，”青海川放下手机，任由屏幕上弹出好几条消息，微笑着望向佐久早，“就像及川学长和几位主力学长今年也升上了三年级，我们青叶城西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打败白鸟泽的愿望。”
他轮廓柔和的脸上扬起浅浅的笑意，脸颊的一侧露出比笑容还浅的酒窝，佐久早凝视着那张脸，不合时宜地想，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张脸露出不耐烦和愤怒之类的表情，在他的印象中，青海川润似乎一直都挂着这种不带任何敌意的、温和的笑容，让人第一感觉就是——啊，是个好脾气的人呢。
即使在此时此刻，即使他说的话语颇有力度和气势，脸上的笑容也依旧是那样平和，就好像说出来的话语与心中所想是两回事，这恰恰使佐久早感到不解，但他并没有在表情上有所变化，而是将疑惑藏在心里，淡淡地说，“那我就期待着了。”
青海川心里微动，并没有对他暗讽的态度感到不满，而是将盘子中的苹果快速吃完，连带着杯子一同放回托盘中，随后端起盘子，对佐久早说，“我去把它们清洗掉，也算是我对你款待的感谢。”
房门关上后，佐久早冷着脸，心想，他一定看出自己的讽刺，却没有任何反应，这点让他感到有些莫名的微微不爽，即使以他对青海川的了解，心中知道他并没有刻意气自己的用意，但依旧对对方的这种态度感到不悦。
就好像，他嘴上说的话只是为了公式化的客套，实际内心在想什么，佐久早看不透他。
青海川将洗干净的盘子和杯子放到碗架上，转身看到佐久早站在自己的身后，不禁吓了一跳，对方的眼神好像是有话要对他说，青海川静静等待着下文，佐久早却只是继续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还有什么事吗？”青海川笑着问。
又来了。佐久早在心里绝望地想，对上那张连眼睛都带着笑意的脸，突然感到一股没由来的烦躁，他移开视线，用力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为了子虚乌有的事情在兀自烦恼，真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没，你早点休息，晚安。”佐久早说完便转身回房，关门声不是很响，但在安静的夜晚却显得格外清晰。
青海川松了口气，打开手机，看到国见发的新消息，他从头开始看起，字里行间都在隐晦地透露着“是不是我抢了学长的正选位置如果是的话请允许我道歉...”的意思，他失笑地摇摇头，手指敲打屏幕编辑语段，发送成功并得到“已读”提示后收起了手机。
回到房间后，他关掉书桌灯，一阵冷风吹过，冻得他又是一抖，这才发现阳台的门还大开着，怪不得感觉屋内一直很冷，他关上门拉好窗帘，揉了揉早已处于梦乡中的苗子，走过去关掉顶灯，只留了一盏床头灯，抱着电脑钻进了被窝。
并不意外，女仆咖啡馆的提议得到了很多赞同。他爬楼挑选出几个声望较高的备案，标上序号，艾特全体成员说支持哪个就发序号几，果不其然，几分钟后，二年五组的班级主题便是女仆咖啡馆了。
说实话，青海川对女装这件事没有很大的心理排斥，只是外表而已，并没有什么有损形象的说法。更何况是为了班级风貌和评选比赛，他身为班长理应以身作则，所以在矢巾私聊问他打不打算亲自上阵时，他毫不犹豫地回复了“那当然”。
他将方案告知香取，对方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已读了，很快也给了答复，‘我知道啦！女仆咖啡馆这个主题目前还没有班级提出，你们是第一个。虽然每年都有班级用这个主题，但每次都很受欢迎呢！’
青海川还未编辑好回复，香取很快又发了一条，‘真是有点期待青海川同学的女装扮相呢～’
他微微一愣，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手指飞速打着字，‘多谢香取同学的告知，我一定会和同学们尽力办好女仆咖啡馆的，欢迎香取同学届时前来体验喔。’附带一个小柴举花花的表情包。
班级的事情告一段落，他关闭电脑，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十点多了，由于下午有睡过几小时，所以他现在并没有很浓的睡意，将手机和床头灯的亮度调到最低后，整个人窝在被子里刷YouTube的视频。
一直到凌晨一点左右，他才逐渐有了睡意，临睡前刷到关注的萌宠博主家的博美犬生了小崽子，一窝五个颜色由深到浅，新生幼崽的叫声弱弱的，连眼睛都没睁开的迷糊样子简直萌化了他的心，忍不住分享到LINE的动态，又反复观看了好几遍视频后，才心满意足地入睡。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琢磨（230221-1:00: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