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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次交锋 ...

  •   濮阳清尘的想法也很明确,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何况两国之间的恩怨,早年便已结下。
      暄国如果要攻打戚国,开战借口都是现成的。
      暄国曾经借兵帮戚国抵御前商,戚国答应以浪河以西交换,可是戚国最后转身不认账。这也是暄国对召国来一招釜底抽薪,拿下戚国还不被人诟病的利害所在。
      估计在戚国反悔割让浪河以西的时候,暄国已经暗暗为以后拿下戚国开始布局筹谋。暄国之所以节节成功,不得不提起濮阳正玉的老对头,暄国的丞相卢师升。
      拓跋御炎也明白,这个仅靠祖上遗留下的文书,就习得一身谋略的濮阳清尘,绝不是个一般厉害角色。
      若不是戚国先皇刚愎自用,不听谏言,十年前濮阳正玉也不会活活累死。
      濮阳正玉一死,他的两个儿子自然承担父业,扛起重任。没有濮阳清尘在背后给濮阳清正出谋划策,哪怕濮阳清正一身本事力敌千钧,也早已在战场上死过无数次。
      但他的作用也只能如此,谏言不被采纳,没有戚国皇帝的授意,再厉害的谋臣也束手无策。
      几句简短的对话,二人心中皆有底细。
      让拓跋御炎费解的是,如今整个戚国功败如山倒,回天乏术,濮阳清尘留在戚国意欲何为。
      这次确实是他多想了,濮阳清尘这次的目标只有一个,保濮阳佑淳不死。
      “不趁乱逃亡,打算留下来陪葬吗?”拓跋御炎别有用心一问。
      濮阳清尘大有豁出去的感觉,一笑:“先父与我都曾立下誓言,若不能尽诚竭节,敢负皇恩,则使身受天殃,子孙臻绝。如今,有比我性命更重要的事还没完成,岂敢逃离。”
      濮阳清尘轻轻一笑,风姿隽爽、素月清澈。游历各国、见多识广的拓跋御炎见了,心中也颤了一颤,此时大概也明白,为什么召国会大肆捕捉濮阳氏。
      濮阳清尘虽为皇室旁系,但他的貌美也得到一族公认,是濮阳家族品貌的杰出代表。外加他身形单薄清瘦,增添一份脆弱易摧之感,让人不忍心太过苛待他。
      “你指的是那个可怜皇帝?”拓跋御炎猜道。濮阳清尘沉住气,默认了。
      “你觉得孤会杀了他?”拓跋御炎反问。
      濮阳清尘大方一笑:“暄帝以德怀民,对所征服的敌国王公高官不仅不杀,还留在自己国家重用,授予爵位,让前梁亡国之君担任奉常,前商王公出使边郡长官……”
      “你早已知晓得一清二楚,那你还有何担心?”拓跋御炎求贤若渴,在位十余年不停笼络各地人才为己所用,看着面前的濮阳清尘,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
      拓跋御炎十二岁即位掌权,自小与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紧紧相依,其中的酸辛受阻,同样在濮阳清尘身上看到,更加强了将他收为己用的决心。
      “不能冒这个险。”濮阳清尘回答十分简单,却也十分在理。
      濮阳佑淳在位不久,没有任何政绩。他心里明白,濮阳佑淳是个君子,君子撑不住整个国家,融不进百官朝堂。
      “孤倒想问你,戚国与濮阳佑淳在你心中,哪个更为重要?”拓跋御炎觉得这个问题十分有意思。
      “自古岂有不破之家,不亡之国,崩即崩矣。”濮阳清尘淡淡答道,有志之臣苦寻明君,正如明君求取贤臣。自己的路早已被决定,戚国存,自己活,戚国灭,自己亡。若有幸能留下性命,也算老天开恩。
      有的时候,何尝不希望自己能早生十年遇上千古一帝。
      拓跋御炎听了这番话,不免觉得也在暗讽自己,这个濮阳清尘,过于目中无人了。
      他冷笑道:“如此说来,濮阳佑淳倒是个很好的筹码。就是不知道,你能为他做到何种地步?”
      濮阳清尘早已料到,平静说道:“我很公平,我会将我父上三辈的所有文案谋略编篡成册,想必卢先生会喜欢的吧。”
      拓跋御炎心中一乐,语气缓和不少:“将戚国世代谋臣的心血赠与别国,先不说戚国百姓如何想你,濮阳正玉九泉之下也难以安息吧,背叛祖上背弃国家,这可比没了性命要严重得多。”
      “大丈夫若是不能流芳百世,遗臭万年也未尝不可。”濮阳清尘倒看得开,现在自己一无所有,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孤发现,孤似乎开始喜欢上你了。放着你这个活的人不用,孤为何要那一堆死书?不过,你竟然会想到卢丞相,你难道不知你的父亲因何而死?”拓跋御炎笑道,这个濮阳清尘的性子,虽然有些执拗,但讨人喜欢。
      “关于卢先生,从父亲那有所耳闻。”
      “说来听听。”
      濮阳清尘笑说:“多年征战,卢先生在用兵上越来越得心应手。身为政客,却将道、法两家理念,去粗取精悉数用在军事上,百举百全。最著名的一场洛河战役,仅用一封信,不费一兵一卒,就为暄国拿下失散的边境洛城,成了各国谋士心中标杆。”
      濮阳清尘对卢师升熟悉得如数家珍,对这个间接逼死父亲的人,下了一番功夫去研究。
      “卢丞相要是听到这话,想来会十分高兴。”拓跋御炎对濮阳正玉的死一直感到惋惜,若不是立场不同,卢师升和濮阳正玉绝对能成为知己,只是濮阳正玉过于死脑筋。
      对于卢师升来说,这十多年,念念不忘耿耿于怀的,是濮阳正玉那张英俊的脸。现在,则是他那俩了不得的儿子。
      从濮阳正玉第一次与他正面交锋,卢师升便琢磨着要弄死他了,这杀念浓烈且坚定,至死不休,这种能人不相容的故事在历史上并不少见。
      举兵入戚国时,卢师升再三跟拓跋御炎强调,濮阳正玉的两个儿子,若不能为自己所用,则必为己所杀,现在看来,卢师升很有见地。
      “识时务者为俊杰,若能将你收入麾下,别说放了濮阳佑淳,孤还可赐他官职。”拓跋御炎很认真,看样子对濮阳正玉一手教出来的濮阳清尘势在必得。
      濮阳清尘不再说话,若再直接回绝,难不成会激怒对方,到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但是,自己也断然不可能答应辅佐他。
      “陛下已有卢先生这个得力臂膀,并不缺谋士,也不必担心我会替别国效力,陛下若是不信,我可在此立下毒誓。”
      拓跋御炎自不会伤濮阳清尘性命,鱼死网破,难保不会逼急了他,既然他已让步,自己也不好步步紧逼,来日方长,只要留得他人,就有信心打动他。
      “倒不必如此,既然你执意这样,孤也不强人所难,只是以后,怕是要限制你的活动了。你看重濮阳佑淳,孤也不会亏待了他。”
      目的达到,濮阳清尘也不在意自己被囚于此,保住佑淳这个皇亲血脉,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
      “劳烦陛下一件事。”
      “但说无妨。”
      “望陛下能为小民备上文房四宝,闲暇之余,可作消遣。”
      “准。”
      “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小民能否探望濮阳佑淳?”
      “来人,传钟离将军。”
      拓跋御炎十分干脆爽快,他不喜欢拐弯抹角,更喜欢跟聪明人说话。而拓跋御炎的行事风范,正对濮阳清尘的胃口。
      钟离川领着濮阳清尘离开大殿不久,拓跋御炎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遗漏了哪里。
      看着濮阳清尘不紧不慢离开的背影,幡然醒悟过后,不禁哑然失笑。
      故意在院内燃烧书卷将钟离川引过去,然后顺利“进宫”,一步一步巧舌如簧,让自己亲口答应留下濮阳佑淳的性命,到最后,不仅保住了他自己的性命还全身而退,真是狡猾又可恨啊。
      拓跋御炎越思考越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越想越好笑,越笑越生气,以后可得好好算下这笔账。
      得知身边这位就是传闻中的濮阳清尘,钟离川对他敬畏不少,好奇中一直暗暗打量,文质彬彬瘦瘦小小,怎么看也不像戚国那个奸诈刁滑的谋臣。
      他忍不住问道:“当年你以一己之力,说动前商泰藩王造反,到底是真是假?”
      濮阳清尘面色不变:“当年最大的赢家好像依然是你们暄国吧。”
      钟离川自豪一笑,当年确实捡了个便宜:“那时候的前商,哪怕合并戚国和暄国两国之力也不一定能拿下,你在卢丞相行动前就怂恿泰藩王造反,若不是这样,前商兵续不力,也不会大败而退。”
      “但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在钟离川看来,濮阳清尘肩膀太瘦弱了,不像扛得起重担的模样。
      “你现在,跟先前那个威风凛凛踢翻我火盆的人,看起来也不一样。”
      钟离川讪讪一笑,在外得保持身为将领的威严风度,不能被人看低了。
      濮阳清尘看着面前的庆安殿,这里是濮阳佑淳往年居住的宫殿,看来还未被转移。
      有钟离川在,濮阳清尘很容易进入,由于门窗紧闭,尚未掌灯,殿内一片灰暗。仔细一看,整个大殿只有一个身影静静立在壁画前,在空旷昏暗的高堂映衬下,显得格外孤独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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